唱曲的女子隻有十六七歲,肌膚如玉,眉黛如畫,一身彩衣,衣袂飄飄,從她口中吐出來的音節如同仙樂一般。
一曲終了,女子微微躬身,潞王的掌聲傳了過來:“哈哈,白燕姑娘不愧爲秦淮八豔之首,一曲歌聲餘音繞梁,本王真想能每日聽到姑娘的歌聲。”
“王爺過獎了,白燕還要多謝王爺捧場,若非王爺相助,白燕也不能奪得這個魁首。”女子臉上綻出一片笑容道,雖然潞王的目光有一點讓她不舒服,隻是她出道之後,每天面臨的這種目光不知有多少,對于潞王的目光自然不以爲怪。
這名女子正是前些日子新當選的秦淮八豔之首,出身秣陵教坊的白燕,她在最後一天中,那些買她勝的客人打賞的銀錢達四萬餘兩,遠遠超過第二名二萬餘兩,即使是沒有潞王的打賞,她也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不過,潞王一人就賞了萬兩銀錢之多,算得上是最大的金主,今天白燕才受潞王的邀請到府中專門過來獻藝,否則憑着新當選的秦淮八豔魁首這個身份,白燕絕不會輕易離開教坊獻藝。
看着白燕嬌豔的紅唇一張一合,潞王心中的欲念越發難予容忍,爲了獲取更大的利益,新當選的秦淮八豔都會保持清倌人的身份一段時間,然後再由出價最高的客人摘取紅丸,潞王對這個白燕是勢在必得,隻是若按照花舫的安排,至少要等一年才會安排白燕賣身,潞王等了不到一個月,已經等不及了。
他走了上去,就要伸手抱向白燕,白燕一個輕盈的轉身,潞王撈了一個空,他先是有點愕然,馬上道:“白燕姑娘,本王實在是愛煞了姑娘的美貌和歌喉,不如就留在本王府中,做本王的側妃如何?”
說完,他又要伸手去抱,隻是白燕同樣一個轉身,潞王又是抱了一個空。
“多謝王爺擡愛,隻是白燕身爲秣陵教坊之人,實在是身不由己。”白燕的眼睛溜溜一轉,聲音嬌柔的道。
潞王兩次抱空,剛想發怒,隻是聽到白燕嬌柔的聲音,剛升起來的怒火馬上消失:“哼,小小的秣陵教坊算什麽,膽敢拂本王的意不成。”
白燕聽得眉頭微皺,秣陵教坊好呆也是秦淮河畔首屈一指的教坊,又是官辦,勢力深厚,當初河道總督田仰想強搶李香君,李香君以死相逼,田仰還是不得不退,若是秣陵教坊可以随便捏,李香君死也好,不好也好,田仰決不會讓步,畢竟這是讓他大失面子之事。
王爺雖然清貴,可是大明在以前都是在當豬養,連離開駐地也不能,現在皇帝雖然撤清了限制,可是沒有兵,要說權力能與河道總督相比決不可能,又憑什麽能說此大話。
“若真是如此,王爺何不向教坊将白燕的賣身契拿回來,如此白燕恢複自由之身,自然可以答應王爺的要求。”
“現在還不成。”潞王有點尴尬的道,不過,他馬上挺起了胸膛:“不過……”
仿佛意識到失言,潞王急忙閉嘴,白燕輕輕一笑,這個笑聲讓潞王大受剌激,他正要不顧一切将眼前的尤物擒下,至于事後秣陵教坊是否會追究,難道還能拿他一個王爺如何不成,隻要補償到銀子,自然無話可說。
正在此時,夏希言從門外跨了進來,看到廳中的兩人,臉色不可覺察的皺了一下,暗付這個潞王枉有賢王的名聲,其實是爛泥扶不上牆,眼下潞王府除了在朝廷領一份幹俸外全無收入,這份俸祿在普通人來看豐厚無比,足夠他們數百年也花不完,隻是對于王府來說,隻能算小補,事實上若不是憑着王府以前所積的錢财。維持王府正常的開銷都不夠。
隻是即使王府以前積下的是一座金山,照潞王現在花錢的速度,恐怕數年也會花個精光,有錢不多積贊實力,卻花在捧花魁身上,實在是愚蠢。
隻是夏希言雖然是潞王的謀事,卻不可能對潞王指責,隻能規勸一二,潞王不聽,他也無可奈何,好在夏希言也沒有把潞王當成真正的主子,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看到夏希言進來,潞王隻得硬生生停止住向白燕再次抱去的手臂,滿臉不高興的問道:“夏先生,什麽事?”
夏希言輕聲的在潞王耳邊說了數句,潞王臉上的欲念頓時全消,向白燕道:“白姑娘,本王對你可是真心實意,本王剛才的提議姑娘不妨多加考慮,本王不喜歡強迫别人不情願之事,今日就先送姑娘回坊。”說完,潞王向外喊了一聲,數名家丁連忙進來,向白燕作了一個請的手勢。
白燕美麗的臉蛋上閃過一絲疑惑之色,她還以爲今日肯定要花一點功夫才能脫身,沒想到這個男子進來說了幾句潞王就輕易改變主意,白燕心中頓時湧起一股強烈的好奇心,到底是什麽事能使潞王這個色中餓鬼放過自己。剛才夏希言的聲音雖然輕,隻是白燕依然聽到了幾個字,依希是說到了皇帝,這讓白燕更加好奇。
不過,潞王既然讓她走,白燕即使想留也不能,隻能随着幾名家丁出去,廳中隻剩下兩個人後,潞王已經迫不急待的向夏希言問道:“先生,你是說皇帝真出了宮,現在皇帝在哪裏,他身邊帶了多少護衛?”
“王爺,現在皇上正常酒樓用膳,身上侍衛隻有數十名不到。”
“太好了,實在是天助我也,那還等什麽,馬上讓人發動。”潞王興奮的道。
……
“白姑娘,快走吧,莫非舍不得我們王爺了。”看到白燕出了廳,腳步明顯放慢,一名家丁忍不住調笑道,對這些家丁而言,白燕就象是天上的仙子一樣遙不可及,能夠調笑一兩句已經是難得的福緣。
白燕此時心中卻湧起了驚濤駭浪,潞王竟然在謀劃行剌皇帝,她雖然還想聽下去,隻是如此容易引起懷疑,聽到家丁的催促,連忙展開雙腿,快步走了起來。
若是夏希言和潞王兩人知道隔了數十步,他們的聲音還能讓人聽去,必定會後悔莫及,隻是此時兩人完全沉浸在如何謀劃剌殺皇帝這件事上,其他根本無暇顧及。
“王爺不用急,皇上既然出來,一時三刻不會回宮,何況即使是回宮也需要一段時間,我們盡可以在路上伏擊,這次出擊,必須萬無一失,一旦失手,再想行剌就難了。”
潞王頻頻點頭:“不錯,不錯,确是如此,先生,那些剌客不知對本王的信息知道多少?”
“王爺放心,他們隻知道出錢雇他們的人是朝中貴人,至于是誰,他們無論如何也不會猜到王爺身上,何況他們身上都已經下了藥,沒有我們每天在飯菜中加的解藥壓制,三天之後就會中毒身亡,誰也查不出什麽蛛絲馬迹,王爺就隻等登基稱帝便是。”
“先生心思慎密,考慮周到,此事交給你,本王放心,先生盡管去做便是。”
“是,王爺,那微臣就先下去準備了,微臣祝王爺這次如願以償。”
“快去,快去。”潞王笑容滿面的道,等到夏希言的身影消失,他臉上的笑容越發得意:“哼,夏先生,若是有破綻,那麽就是你了,做好了這件事,你也應該上路,你放心,本王登基後不會忘記你,你的妻子兒女本王也會送去給你團聚。”
出了大院,夏希言連拐了數道街,來到另一個院子中,輕輕的敲了數下,院子的大門打開,裏面露出一張警惕的面孔,看到夏希言,臉孔變得緩和起來:“夏先生來了,快,裏面請,主人等侯先生多時了。”
夏希言一個閃身進了大院,院門砰然一聲關了起來,七拐八拐後,夏希言出現在一座假山流水的花院裏,假山旁邊是一座白玉後制的涼亭,此時亭中正坐着一名中年人,中年人的面孔和皇帝有幾分相像,雖然穿着普通的衣服,卻給人一種高貴之态。
“拜見王爺。”見到這名中年人,夏希言馬上一揖到底。
“不可,夏先生免禮”中年人馬上就亭中站了起來,走前幾步将夏希言扶起。
“王爺,潞王已經動了,有潞王的人做掩護,王爺親手所訓練的衛士必可以成功,事後又可以指向潞王。”
中年人點了點頭:“先生一來,本王就知道了,哎,皇上雄才大略,無人能及,若不是擅改祖宗法度,事事以功利爲先,引得大明現在烏煙瘴氣,本王甯願安分守紀,也不願意背上弑君之名。”
“王爺,剛不可持久,皇上一味重武人,又重商人,長此以往,即使是現在強盛一時,一旦皇上故去,天下必定大亂,趁着眼下皇上在位日短,民心還可以重新改變,王爺登基後若能重新将大明導入正軌,大明必定江山永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