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父攝政王,請爲正黃旗報此血仇!”見多爾衮對衍禧郡王羅洛宏的話沒有馬上回應,嘩啦啦的在多爾衮面前跪下了二千多人,所有人臉上都神情悲憤。
這些人是正黃旗僅存的精銳人馬,經過野獸的撕咬和自身腐爛,現在的屍體已經難予分辨,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他們許多人的家人都已經全部身死。
“皇父攝政王,請爲正黃旗報此血仇!”其餘各旗的人馬也陸續跪了下來,面對正黃旗的下場,其餘七旗人馬免不了湧上兔死狐悲之情,他們的家人正在前面,若是被明軍追上,下場也好不到哪裏去,滿人選擇追在出長城的明軍身後,本來就擔心撤退的老幼被明軍追上,如今大量死傷已經造成,心中又如何會不急。
看到部下群情洶湧,多爾衮心中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入關以來,應對明軍接連的幾次失誤,讓他的威望已經大跌,眼前再勸大家冷靜顯然不是聰明人所爲,多爾衮撥出長劍立誓道:“本王今日當着正黃旗的數萬英靈立誓,我,愛新覺羅多爾衮,必帶大軍消滅殺害你們的明狗,用明狗的頭顱祭奠你們的亡靈,如果做不到,我願受千刀萬剮之刑而死。”
“我等願追随皇父攝政王向明狗讨回血債,如果做不到,情願死于明狗槍炮之下。”其餘數萬名滿人也一起立誓,而另外數萬蒙古人則隻是在一邊看着,臉上神情頗爲不安。
多爾衮手中此時尚有近十萬大軍,隻是蒙古人的比例達到了近六萬人,滿人隻有四萬,當然戰力的大小不是以人數來區分,蒙古人早已經沒落到了,萬曆四十七年,努爾哈赤剛剛于三月在薩爾浒擊敗大明兵部左侍郎兼右佥都禦史,經略遼東楊鎬所統率的二十萬明軍,十月,蒙古大汗林丹派遣使臣康喀勒拜瑚持書到努爾哈赤住地,自稱“四十萬蒙古之主”,藐稱努爾哈赤 “水濱三萬人之王”,讓心高氣傲的努爾哈赤勃然大怒,定下以後攻蒙之策,結果不言而谕,四十萬蒙古之主被水濱三萬人之王打得大敗,遠逃數千裏。
滿人戰力強大,但人數太少,滿人對蒙古人是又打又拉,以前滿人吃肉,蒙古人至少可以喝湯,隻是眼下滿人已經将吃肉的鍋丢了,還要遭到主人的追殺,這數萬蒙古人自然會另有想法,若不是擔心滿人會賴在蒙古草原不走,恐怕一出長城,這數萬蒙古人就會和多爾衮分道揚镳。
對于蒙古人的心思,多爾衮也是心知肚明,隻是卻無可奈何,沒有共同的利益,滿人很難将蒙古人綁在戰車中,眼下雙方還有一個共同的敵人,多爾衮不相信明軍就會放過蒙古人,一旦明軍在草原上大開殺戒,蒙古人最終還是要與滿人共同迎戰。
“走!”發誓祈告完畢,多爾衮并沒有停留,帶着大軍向前滾滾而去。
天空晴朗,草原上一望無際,爲了盡量減少動靜,多爾衮将大軍分成五路,每路前後呼應,隻相差數裏,從天空往下看,近十萬滿蒙大軍呈現一個梅花形狀,黑壓壓的向前移動。
草原上的牧民早在滿人大隊遷移之時就得到了消息,已經遠遠避開,即使沒有避開之人,要麽是被滿人順手滅了,要麽就被明軍滅了,大軍行進,一片荒涼,真正是千裏無人。
雖然滿人與蒙古人是盟友,隻是草原上弱肉強食,互相攻打實屬正常,即使是蒙古人碰到蒙古人,如果不是同一族,弱小一方要麽并入對方,要麽被滅,滿人逃跑時順手收拾一些落單的蒙古牧民,不但可以得到一些牛羊等财産,而且可以避免牧民洩漏自己的行蹤,給明軍引路。
經過兩天的追蹤,清軍上下已經明白,他們快要接近明軍後隊了,滿蒙聯軍全是輕騎,如果放開速度,一日一夜可以前行三百至四百裏,當然,這個速度不可持久,最多行進二至三日就會有大量馬匹倒斃,即使追上了明軍也無法撕殺,清軍上下雖然恨不得馬上追上明軍,用明軍頭顱來祭奠死去的族人,卻沒有沖昏頭腦,隻是以每天一百二十裏左右的速度追趕。
遠處一條河流出現在清軍的左邊,清澈的河水潺潺流動,河灘上,還有許多新鮮的人馬腳印,看樣子至多過去了半天,多爾衮揚起手,喝道:“停!傳本王令,全軍休整一個時辰,讓斥候隊探聽明狗的方位。”
“皇父攝政王有令,大軍休整一個時辰。皇父攝政王有令,大軍休整一個時辰……”
随着傳令兵的話下去,剛才隆隆的蹄聲消失不見,咴律律的戰馬嘶叫聲響起,清軍紛紛下馬,将馬趕到河中飲水,許多清軍忍不住脫下鞋子,跳下河中洗涮全身的征塵,并将水囊解下,灌滿河水,就着清涼的河水啃起了幹糧。
這五年來,北方的漢人生活艱難,滿人卻是個個吃香喝辣,如今丢失了關内之地,他們又要過着以往的苦日子,許多清軍咬着難予下咽的幹糧,想起以前在京城中吃着的美味佳肴,對明軍更是恨恨不平,他們卻忘了,自己的美味佳肴可都是漢人的血汗。
數十裏外,二萬明軍押運着七千正黃旗的俘虜和數千輛裝滿各類物資的大車正在辚辚而行,這支隊伍正是李成棟的人馬,此時李成棟心中充滿懊惱,就因爲一個打賭輸給了李本深,他不但淪爲押糧隊,還要接收俘虜,本來他的部下還能每日前進五十裏,現在好了,接受這批俘虜後隊伍每天前進的距離下降到隻有三十多裏。
“快走,磨磨蹭蹭幹什麽?”一名明軍喝罵道,接着啪的一聲鞭子響,那名明軍将鞭子狠狠的抽在一名五六十歲的滿人老者身上,那名滿人老者雖然白發蒼蒼,可是目光依然兇狠,這下激起明軍的怒火,鞭子又抽了下來,着着實實的挨了幾鞭後,滿人老者不得不低着頭,掩視着自己眼中的憤怒。
見到自己鞭子湊效,那名明軍沒有再打,嘴裏依然罵個不停:“死鞑子,這麽老了不不死,留着隻是浪費糧食。”
對于這些滿人老幼,明軍絕無憐惜之心,自然也談不上什麽優待俘虜,一路上打罵不斷,甚至還有不少人目光望向一些年輕的滿人女子時,目光一片火熱,大軍出來數月之久,許多年輕士兵心中都充滿欲火,若不是明軍軍紀嚴明,羽林衛上下對那些滿人女子又屑一顧,恐怕所有滿人女子都免不了被強奸的命運,不過,每天晚上對這些滿人女子打主意的士兵越來越多,說不定哪天這種強奸的事就不可避免的發生。
以德報怨?那是吃飽了沒事無聊的一些士大夫的想法,孔夫子還講究以直報怨,軍隊是暴力機器,士兵都來自下層,他們信奉的是别人對我怎樣,我都數倍十倍還之,别人打我一拳,我要打别人十拳,殺我一人,我要殺敵人十人,滿人以前是怎樣對待明軍俘虜,這些士兵自然也同樣對待,如果軍隊都想以德報怨,那幹脆解散算了,免得白白花費朝廷的錢糧。
對于俘虜的打罵,李成棟自然也不會去管,隻要不出現大的問題就行,他心中正郁悶,照這樣下去,這場戰事就壓根沒有他李成棟什麽事了,若是事後李本深封侯了,那豈不是徹底壓在他頭上?
李成棟郁悶,跟着李成棟一起同行的江天水更是郁悶,江天水是羽林衛無畏營的統領,沒有火炮,單靠火槍,如果在草原上與清軍相遇,羽林衛很難阻止清軍的騎兵短兵相接,這樣即使勝了也會傷亡慘重,所以皇帝嚴令羽林衛配合其餘部隊行動;爲防羽林衛驕橫冒險,除了閻應元這一路,羽林衛都要接受其餘非羽林衛的主官節制,李成棟好呆還和李本深賭了一場,江天水因爲要接受李成棟節制,連賭的機會也沒有。
一路上,兩人臉上都沒有笑容,他們都認爲這場戰事自己基本上是趕不上,隻能看着别人立功,隻是兩人萬萬沒有想到,正因爲他們落在最後,馬上就會由配角變成主角。
十數名黑影在明軍的後隊悠然出現,這些人正是多爾衮派出的斥候隊,李成棟、江天水兩人的隊伍不過與他們相差半天的路程,順着腳印和車轍,清軍斥候順利的跟了上來。
看到明軍當中的數千俘虜,十餘名滿人斥候眼睛當即紅了,幾人撥出長劍就要騎馬沖下去,他們把這支隊伍當成了前面消滅滿人正黃旗的隊伍,不過,這幾名沖動的滿人還是被同伴按住,兩名斥候翻身上馬,向身後急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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