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爾哈朗的反應不可謂不快,可是明軍并非出動一次,他這邊剛則收繳完數百份紙條,另一邊又有數百名明軍将紙條射入清軍營地,濟爾哈朗繳不勝繳,隻得嚴令前線各軍一律不得觀看傳播明軍射進來的紙條,隻是越嚴令,士兵對紙條的内容就越好奇,半天時間不到,紙條的内容就在前軍數萬人之間傳得沸沸揚揚。
濟爾哈朗心中對山海關被明軍所占之事也是半信半疑,他隻得派人向多爾衮報告,并求證此事的真假。
多爾衮正在考慮怎樣才能将山海關失守之事将京城的影響減到最小,接到濟爾哈郎的信使報告,頓時臉色陰沉,他沒有想到京城還沒事,倒是自己這裏先出事,不過,此事也怪不得濟爾哈朗,他就是想發火也無處可發,一時之間,多爾衮隻覺得頭大如鬥。
“報,皇父攝政王,敬謹莊親王尼堪、衍禧郡王羅洛宏、多羅順承郡王勒爾錦、大學士希福、甯完我、剛林、正白旗梅勒章京英俄爾岱、鑲黃旗梅勒章京遏必隆、正黃旗梅勒章京喀蘭圖……一同謹見。”一名戈什哈進來向多爾衮禀道。
好家夥,聽這一連串的名字和頭銜,這次軍中的高級将軍和官員基本都到了,多爾衮自然知道這些人爲何而來,他将自己的怒氣壓下,平靜起來:“讓他們進來吧。”
“是。”
戈什哈下去不久,一群人馬上湧了進來,帶頭的正是敬謹莊親王尼堪,尼堪是努爾哈赤曾立的太子諸英三子;衍禧郡王羅洛宏是禮親王代善長孫,嶽托之子;多羅順承郡王勒爾錦也是代善孫,勒克德渾之子;除了這三人,屬于清朝皇室宗親之人還有十幾人,多是第三,第四代人物,顯得非常年輕。
對明軍的兩次失利,不但讓滿人實力大降,而且宗室子弟也死傷慘重,多铎的大敗,讓滿人丢掉了二個親王、三個郡王,山東失敗,又使得清廷宗内之中的數名後起之秀如滿達海、嶽樂、博洛等人或擒或死,多爾衮出征時,深感手中無人可用,隻能将這些年輕的宗室子弟提撥起來。
“參見皇父攝政王。”盡管各人有點興師問罪的意思,隻是這些年多爾衮威權日重,衆人還是不敢忘記禮節。
“都免禮吧。”
“皇父攝政王,本王聽說明狗将山海關占了,不知此事是真是假?”行禮完比,衍禧郡王羅洛宏急忙問了出來。
其餘人屏氣凝神,一臉緊張的看着多爾衮,多爾衮點了點頭:“不錯,本王中午才剛剛收到京城傳來的急信,正想找個時間告訴大家,沒想到大家都先知道了。”
多爾衮直接承認此事,衆人倒是不好攻擊多爾衮什麽,隻是忍不住一陣嘩然,剛才心中還是半信半疑,以爲是明軍說謊,沒想到如今得到證實。
“皇父攝政王,咱們打回去吧,明狗既然攻擊了山海關,誰知道他們會不會攻擊中滿州?”
這麽一說,衆人顯得更亂,山海關落到明狗手裏了,誰知道滿州會不會出問題。
“滿洲是我們的根,咱們不能把根斷了。”
“阿瑪,我阿瑪還在滿洲呢。”
“我額娘也在滿洲。”
“皇父攝政王,下令吧,奴才願爲前鋒,将占據山海關的明狗消滅。”
“奴才也願意爲前鋒。”
……
“咳,咳。”兩聲輕輕的咳嗽傳出,剛才還大叫大嚷的衆人頓時安靜下來,多爾衮橫掃了衆人淩厲的一眼:“慌什麽,僞明數十萬大軍就在前面,他們正在等待本王犯錯,一着不慎,我大清就要陷入萬劫不複當中,你們一個個顧着家人,難道就不用腦子想一想,若是去攻山海關,導緻眼下的戰事大潰,攻占一個山海關又有何用……”
衆人被多爾衮的疾言厲色罵得臉紅耳赤,不敢擡頭,半響尼堪才忍不住問道:“皇父攝政王,那怎麽辦?”
“什麽也不用辦,眼下隻有等,隻要打敗了天津城下的僞明軍,僞明占了山海關又如何,至于諸位但心僞明會占領滿州,大家根本不用擔心,僞明哪來那麽多的軍隊,充其量也是一隻偏師,有禮親王守着滿州,大家又有何擔心。”
滿洲兵力雖然少,大部分卻是還末脫野性的野人女真,算得上真正的精銳,禮親王又征戰一生,經驗豐富,多爾衮所說的并非毫無道理,聽到多爾衮如此說,總算打清了一部分人的疑慮,隻是要想完全打消卻是不可能,羅洛宏嗫懦了一下道:“禀皇父攝政王,此事已經引起了軍中一些奴才們的不安,該如何處理,還請皇父攝政王示下。”
“各位回去可以告訴他們,這是僞明的詭計,山海關仍在我們手中,凡軍中傳播謠言者,一律斬無赦。”多爾衮森然的道。
對于這些上層将領,多爾衮知道要瞞也瞞不住,縱使他是皇父攝政王也不可能阻止得了這些人與京城聯系,至于普通士兵,他們的消息來源單一,隻要咬定是明軍詭計,大部分人都會相信,這也是暫時沒有辦法的辦法。、
“啊。”羅洛宏頓時張口結舌,沒想到攝政王會采用這種方法,隻是他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卻是無法反駁。
多爾衮不理會羅洛宏的驚訝,轉向進來的各人:“諸位,還有何事?”
衆人一起搖頭,多爾衮整了整臉色:“既然各位無事,那本王有一件事要拜托大家。”
“請皇父攝政王吩咐。”各人異口同聲的道。
“本王明天要回京一場,數日後才能回來,軍中之事就暫且托付給各位了。”
衆人大吃一驚,攝政王竟然要在這個關鍵的時刻回京,不過,想一想就釋然,若是山海關被明軍攻占的事傳了出去,京城恐怕會比軍營更亂,一旦京城亂了,軍營的抵賴之舉就會失效。
“遵令。”
眼下戰事波瀾不驚,而且從天津到京城快馬不需要半天路程,多爾衮要回京處理此事,衆人也沒有認爲有什麽不妥,故沒有人相勸。
多爾衮道:“既然沒有其他事,各位告退吧。”
各人行禮之後,依次告退,隻是多爾衮留下了希福、剛林、甯完我、尼堪四人在府中,誰也不知道多爾衮吩咐四人一些什麽事,隻是四人出府後,臉上都有一些凝重之色。
第二天,多爾衮隻帶了自己的随身戈什哈,風塵仆仆的奔向京城,而清軍士兵得到軍官們的避謠後,雖然少部分人還存疑慮,不過大部分人都相信是明軍造遙,軍心也迅速平定下來。
明軍又向清軍營寨中射出幾波帶紙條的長箭,看到清軍毫無反應,隻得作罷,戰事又陷入了波瀾不驚當中。
雨浠浠滴滴的下着,眨眼間,雙方的對峙已經持續了兩個月,現在已經進入弘光五年的七月,夏天的雨水說來就來,六月時,雖然天氣睛雨無常,隻是雨水來得快,去得也快,一場大雨下來,即使将地面澆得濕透,第二天太陽一曬,地面基本上變得幹枯一片,對于雙方的交戰毫無影響。
隻是進入七月後,天氣卻陡變,整個北方一帶竟然下起了綿綿數日的雨水,雖然雨水看上去不大,可是也架不住下得久,整個地面已經泡得松軟,人一腳踩下去就是一個深深的腳印,馬蹄更是不用說,這種情況下,雙方索性停止試探,除了彼此的斥候外,基本上躲在營帳中休息。
王福負手站在營帳内,看着營帳外面的雨水,臉上一片平靜,這樣的雨水對明軍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雨水對明軍影響不小,昨天有數座建在低處的糧倉進水,損失了數千石大米,不過,這點損失對明軍來說如九牛一毛,細算一下,包括民夫在内,軍營中有二十多萬張口,加上牲畜又将近五萬口,每天光是消耗的糧食就達三十多萬斤,草料十萬餘束,昨天的損失也不過是明軍一日所耗而已,如今大軍所需要糧草可供三月有餘。
當然如果一直這樣下去,恐怕會有更多的糧倉遭到洪水浸泡,隻能冒雨将糧倉,彈藥搬遷到地勢更高的地方。
反觀多爾衮就不會有這樣的煩憂,他們後方有堅城,多少糧食也不會有浸水之擾,不過,多爾衮的糧食恐怕不多了吧,錦衣衛損失了數個探子才傳回來一份情報,一支運糧隊竟然冒雨從京城出發,以一日二十裏左右的速度向天津出發。
等等,王福腦中突然靈光一閃,仿佛抓住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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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老茅碼字碼糊塗了,四十二章出了一個大BUG,竟然把前面已經殺了的諸家又提了出來,感謝書友北青河提醒,已改正。四十二,四十三章都有修改,若是造成大家的困惑,老茅對此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