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射空的羽箭直插進厚厚的牆磚中,隻留下一截箭尾,發出嗡嗡的顫聲,即使是清軍中的神射手也看得一陣後怕,下面那些人手中的箭支如此厲害,單憑這一點,若是對射,他們占着高處也毫無勝算。
“快,快攔住他們。”城頭的一名牛錄氣急敗壞的道,雖然不知這些人的來路,可是他知道這些人絕不會是範氏貨行的人,很有可能是明軍所扮,可是明軍不是還有山東嗎,怎麽可能相隔二千多裏跑到這裏來,他無論如何也想不通。
攔,怎麽攔?剩下的清軍面面相觑,下面守城的同伴已經全部身亡,城門大開,他們就是想在城上堵住城門口也要擔心對方的弩箭,不過,在這名牛錄的催促下,清軍還是鼓起勇氣,向城門方向集中。
“放!”一波波的弩箭将城門兩側和上方封死,城下,一輛輛馬車正奔馳而入,僞裝成範氏貨行的馬車有一百五十多輛,一輛馬車上載有二十人,加着随同的人員,總共有三千多人參與了這場突襲,如今才剛剛十餘輛馬車進城,蔡德忠等人自然不能讓清軍有機會威脅到進城車輛的安全,甯願多浪費箭支。
那名清軍牛錄還想努力一下将城門封住,隻是已經進城的明軍跳下了馬車,在方大洪的帶領上登上城頭。
“射!”箭支如雨點般落到城頭的清軍身上,無數的清軍倒了下去,很快,方大洪等人就将城頭清空,那名清軍牛錄連同手下一百多人全部死于非命。
沒有了城頭清軍的阻繞,下面的馬車速度更是飛快的越過城門向前駛去,迅速搶占城中各個重要地方,凡是路上碰到之人,馬上就是一頓箭雨,山海關中除了奴才婢女外,根本沒有漢人,明軍也不用區分是軍隊還是百姓,此時凡是走在路上之人都被視爲奪城的阻礙,先殺了再說。
明軍人數是清軍數倍,又是突然襲擊,許多清軍根本來不及作出反應便糊裏糊塗死在明軍弩箭下,原本明軍準備突擊不順時使用的火器根本派不上用場。
盡管這次出征孫克鹹和殷洪盛都備足了火器,不過,考慮到可能有一段長時間得不到補給,火器能節省就節省,何況突襲時使用火器太容易驚動全城的清軍,能不用自然不用爲好。
“大人,大人,不好了,有一支軍隊殺進城了。”一名戈什哈着急火燎的向甲喇額真葉赫春報告。
葉赫春眼睛睜圓的看着自己的戈什哈:“胡說八道什麽,你吃錯藥了?”
皇上和皇父攝政王都還有京城,他這裏怎麽會有軍隊殺進城,對于戈什哈的話,葉赫春怎麽也不相信。
“大人,奴才不敢欺騙大人,真的有一支軍隊殺入城中。”戈什哈見到葉赫春不相信,急得脖子上的青筋都跳了出來。
“好吧,就算有一支軍隊攻進城了,那本官問你,這支軍隊從哪裏來,他們是什麽人?”葉赫春好整以暇的問道。
那名戈什哈張大了嘴,一個問題也回答不出,葉赫春更是得意,道:“小兔崽子,說吧,是誰讓你編瞎話來騙本老爺,隻要說出來,本老爺不怪你。”他還以爲是哪個妻妾向他開玩笑才會令戈什哈來謊報軍情。
“大人,确實有一隻軍隊攻進城了。”戈什哈急得直跳腳。
“好,好,你有種,本老爺讓你知道知道什麽是有種的滋味。”葉赫春這次是真生氣了,他眼睛打量了一下,從牆上摘下一根粗壯的馬鞭,啪的一聲狠狠打在報信的戈什哈身上,那名戈什哈背上迅速出現了一條血紅的鞭迹。
“說吧,小兔崽子,到底是誰讓你來騙本老爺。”
那名戈什哈挨了一鞭,痛得眼淚都要留下來,嘴裏嗫嚅着,實在不知該說什麽好,葉赫春見到戈什哈還不說,氣得胡子都翹了起來,鞭子又毫不留情的抽下。
“殺!”大街上的喊殺聲終于傳到了葉赫春府上,幾名仆役跌跌撞撞的從外面走了進來,嘴裏帶着哭喊:“老爺,不好了,有人殺進城了,快逃吧。”
葉赫春呆了呆,将手中的鞭子丢下,不敢相信的問道:“真有人殺進城?”
“真的,老爺,來的是漢狗,他們坐在馬車中,見人就用弩弓攢射,若非奴才們逃得快,已經見不到老爺了。”
葉赫春有點歉意的看着被打得半死,躺在地上已經起不來的戈什哈一眼,随即抛之腦後:“快,快,傳令迎敵。”
“嗚、嗚。”的聲音響起,牛角吹了起來,其餘分散在家中或者另一面城牆上的清軍才意識到城中有敵人入侵,他們并不知道敵人從何而來,有多少人,隻是依照牛角的信号向甲喇額真葉赫春府集中,可惜,他們的集中隻是加速了自己的死亡。
當葉赫春帶着自己的戈什哈想沖出去指揮戰鬥時,他發現,自己的府第已經被包圍,外面是密密麻麻穿着紅色軍服的軍隊,這不是明軍嗎,葉赫春不死心的問道:“你們是那一族的人馬,這裏是大清的地盤,還不速速退去,否則大清鐵騎一起,你們将面臨滅族之危。”
外面軍隊的回答讓葉赫春的心徹底墜到谷底:“我們是大明軍隊,投降或者死。”
投降,葉赫春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他雖然不知明軍爲何來到這裏,可是葉赫春與明軍作戰十幾年,根本瞧不起明軍的戰力,他轉身更逃,隻要逃到府中,他相信憑借着府牆,至少可以守到部下增援。
“射!”見到葉赫春要逃,明軍自然不客氣,雨點般的箭支落下,葉赫春連人帶馬被剌成了剌猬。
東門守城的牛錄聽到牛角聲,終于感到不對勁,他登上城樓向城中俯看,一看之下頓時呆了,穿着紅色軍服的軍隊已經占據山海關七八成的地方,眼下正在往東門方向而來,他打了一個冷顫,山海關已經完了,絕非他一百多名手下能夠挽回,他飛快的爬下城樓,向左右命令道:“快,把城門打開,所有人跟我走。”
左右愣了一下,一人提醒道:“大人,軍令不是這樣。”
“現在是聽我命令,快,打開城門,所有人跟我走。”牛錄氣急的道。
“是,大人。”
左右不再争執,喳喳聲中,大門開始緩緩打開,城門剛剛開啓,牛錄大人已經迫不及待的一夾馬肚,飛快出了城池。
這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山海關竟然被一支突然出現的軍隊占領了,自己要趕快通知附近的兵馬,将山海關奪回來,否則後果……牛錄不敢想下去。
“咴律律。”就在這名牛錄胡思亂想之時,他的愛馬突然大叫起來,接着砰然倒地,将他摔到地上,這名牛錄尚算幸運,雖然被摔得渾身散架似的難受,隻是既沒有摔斷脖子,也沒有斷手斷腳,他可以清晰的聽到後面自己部下摔在地上的聲音,甚至清楚的聽到一名部下脖子折斷的聲音。
他來不及在腦中替部下悲哀,馬上反應過來,自己中了絆馬索,牛錄伏在地上一動都不敢動,他知道,若是一動,說不定就有一支兵器突然插到他身體裏,眼下隻能裝死,看能不能找機會再逃。
“什麽人?”這是他後面部下的喝聲,這些人隔得遠了一些,及時止住馬匹,并沒有被絆馬索攔倒。
“咻!咻!咻!”無數的箭支飛舞聲,接着就是他的部下慘叫聲,聽到這些慘叫聲,牛錄心痛無比,滿人還保留着許多奴隸時期的制度,牛錄基本視本牛錄的男丁爲自己私産,死一人,他的實力就少一分,隻是越如此,他就越不敢動,心中疑感萬分,任他想破腦袋也不會想通爲何東西兩門會同時出現敵人。
箭支破空聲停了下來,他的部下也停止了慘叫,估計已經沒有活人了,牛錄心中一片慘然,一陣沙沙的腳步聲響起,就聽見有人用漢語道:“把所有人腦袋都割下。”
“是。”
牛錄聽得心中一片冰涼,這幫人好狠,殺人還不夠,還要砍人腦袋,聽到“噗,噗。”聲就在自己不遠處響起,馬上就要割到自己了,牛錄再也無法裝下去,他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跳了起來。
“殺!”三支長槍一起向他刺來,牛錄勉強避開二支,第三支無論如何也避不開,“卟。”牛錄聽到長槍紮進自己的肚子的聲音,他睜大着眼睛向前瞧去,他面前晃動着無數的紅色軍衣:果然和城中之人是一夥,他們是怎樣同時出現在東西兩門?“撲通。”一聲,他帶着這個疑問倒在地上,再也無法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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