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槍沒有剌刀,在沒有開火前,和一根燒火棍并沒有兩樣,雖然明知一旦開槍,裏面的子彈遠比刀劍更具威力,隻是人的眼睛總是會欺騙自己,遠沒有冷兵器刀刃發出的光芒讓人震憾,當然,剌刀也不是光好看,若是兩支火槍部隊近戰時,裝備了剌刀的一方無疑要大沾便宜。
隻是眼下火槍部隊還不是裝備剌刀的時候,一是因爲現在的燧發槍還是前裝式,裝備剌刀并不方便,而且用剌刀作戰時對槍管的硬度要求較高,否則單是訓練就容易将槍管損壞,二是沒有必要,眼下大明的敵人無論是流寇也好,鞑子也好,他們都沒有成建制的火槍部隊,不存在雙方戰鬥到後來拼剌刀的可能,如果對方的冷兵器部隊逼近了火槍隊,裝備了剌刀的火槍也會非常吃虧,與其好高骛遠去裝備剌刀,還不如想辦法在他們接近時就消滅。
不過,火槍上裝備剌刀無疑是今後火器發展到一定時候的趨勢,王福隻是在侍衛營中選了二百人作爲試驗而已,這些人多是一些武功好手,剌刀對他們的作用比火槍還要大,以現在大明軍器局的能力,造出數百支可以承受剌刀剌殺力量的槍管并不困難。
這種槍管裝上剌刀的做法果然受到了那些侍衛營中的好手歡迎,爲了給自己的槍裝上剌刀,侍衛營還舉行了一場比武,前兩百名優勝者才可以入選,如今這二百名侍衛盡數跟在皇帝身邊,作爲皇帝的貼身侍衛。
“皇上。”正在巡視的侍衛突然停下來,恭敬的站在一邊,他們看到皇帝正帶着十餘名大臣從營帳裏走了出來。
王福向這些侍衛點了點頭,馬秉傑上來問道:“皇上可是要外出?”
“嗯,朕就在軍營裏走走,你們就不用跟着了。”王福道。現在離天黑還有一個多時辰,王福自然不會一直待在營帳裏。
馬秉傑沒有聽令,正色的道:“皇上,這如何能成,無論皇上在哪裏,侍衛都應該跟着。”
王福臉上閃過一絲無奈之色,身居高位有身居高位的煩惱,前世他是一個從農村出來的窮學生時,對于那些有錢有權之人所說的煩惱總認爲是故意裝逼,如今才知道,縱然是再有錢有勢也未必沒有煩惱,隻不過彼此的煩惱不同而已。
他貴爲皇帝,表面上富有四海,事實上,在京城時,皇宮就是一個大牢籠,出了京,依然是沒有半分自由可言,至于前世電視裏所看的皇帝整天吃飽了沒事就微服私訪,殺貪官污吏,拯救冤屈百姓,純粹是編出來騙騙大家的感情罷了,做一次兩次或許可能,一個皇帝若是整天做這樣的事,這個朝廷也就基本沒有什麽希望了。
看到皇帝沒有再說什麽,馬秉傑揮了揮手,一隊五十人的侍衛緊跟在皇帝身後。
軍營中顯得忙亂又有序,除卻那些正在挖壕掘溝,建告營牆的士兵外,其餘部分人已經從外面拾來柴禾,開始架着大鍋生火做飯,不一會兒,空氣就傳來一陣陣米飯、饅頭和鹹肉,鹹魚蒸出來的香味。鹹肉以豬肉、羊肉爲主,鹹魚則全是海魚。
羽林衛平時夥食标準極高,基本上做天都要做到有肉、有魚,米飯、饅頭管飽,各種疏菜也不可或缺,在南京時,十萬羽林衛每天消耗的肉食、魚、疏菜都是一個巨大的數目,因爲肉貴魚賤,軍營采購的魚、肉比例大概是二比一,每名士兵每天的夥食标準爲一斤魚,五兩肉(十兩一斤),光是爲了給軍隊供應新鮮的海魚,每天至少有數百艘大小船隻滿載着海魚從長江逆流而上,運到軍營。
隻是行軍打仗時,這樣的标準當然無法執行,米飯、饅頭不變,鮮肉、鮮魚就變成鹹肉、鹹魚,至于蔬菜也是鹹菜,這些鹹肉,鹹魚,鹹菜都是平時軍營夥房除了将新鮮的魚、肉做成菜外,還有一部分用鹽腌起來,然後晾幹,作爲儲備的軍糧,如今用的正是這些。
鹹肉可以保持的時間大概有半年,完全晾幹的鹹魚則可以保持更長,數年都沒有問題,用來作軍糧還可以保證軍隊的鹽份攝入,可謂一舉兩得,可以說羽林衛的夥食就是連一般地主家庭也做不到如此。
大明以前軍隊行軍打仗時吃得極差,主食多是粟米,豆子等雜糧,配菜永遠隻有一樣,那就是鹹菜,這樣的夥食依然做不到讓士兵吃飽,軍隊的戰鬥力可想而知。
一支軍隊的戰鬥力除了來自武器,平時的訓練水平外,夥食無疑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因素,一支營養不良,連吃飽也不能的軍隊,根本不能指望平時能有很好的訓練,自然也談不上什麽戰鬥力,哪怕給最好的武器也是如此,後世的那支軍隊隻能算奇迹。
從二月分出發,到現在已有一個多月了,中軍除了短暫的在幾天在縣城駐紮外,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行軍中渡過,隻有駐紮在城裏,才會有吃到新鮮疏菜,肉食的機會。連吃了一個多月的鹹肉,鹹魚,雖然大部分羽林衛聞到鹹魚、鹹肉香味還是忍不住吞唾沫,王福卻已經感到有一點反味。
田成敏銳的感覺到皇帝皺眉,笑嘻嘻的道“皇上,現在天色還早,不如讓侍衛上山打點獵物,也可以改善一下夥食。”
遠處山梁起伏,如同一頭蒼龍欲騰空而飛,隻是不知被什麽東西縛住才留在了人間,枝繁葉茂的森林中,不時傳來鳥獸争鳴的聲音,王福聽得大爲意動,正要點頭答應,旁邊的瞿式耜對田成怒目而視:“放肆,萬物皆有靈性,眼下正是枯木逢春,母獸懷子之時,你勸皇上打獵,豈不是故意陷皇上于不義?”
田成被說的讷讷不敢言,好家夥,他幸好沒有建議皇帝親自去打獵,否則瞿式耜還不知有什麽言語出來,搞不好就會認爲他故意讓皇帝置身于險地。
對于打獵,古人自有一套标準,雖然有春獵,秋獵之分,隻是爲了不對野物趕盡殺絕,在母獸懷孕這段時間一般是不打獵,這個時間差不多有兩個月左右,即使是皇帝要在這段時間打獵,若是記錄下來也會被人指責,現在無疑剛好處于這個時間段。
不過,作爲皇帝,殺一兩隻野獸也要被人管的地步,确實是少有,王福聽得大感沒趣,這個瞿式耜不會是一個魏征吧,如果這樣,自己提他進内閣豈不是自找罪受。王福隻得将話題轉移,望着遠處的山梁問道:“此山叫什麽名字?”
這下子跟在皇帝身邊的瞿式耜、錢謙益、吳梅村、左懋第、楊龍友、等人盡皆搖頭,前面的山又不是什麽名山,他們即使博攬群書也不能随口道出一座外地不知名的山名。
見到兩名大學士都回答不出,田成大感快意,他馬上自高奮勇的道:“皇上,奴婢下去問問看。”
王福不置可否:“去吧。”
“是,奴婢遵旨。”田成匆匆下去,不一會兒就回來,臉上有一點不自然。
見到田成這個樣子,各人還以爲田成沒有問出來,楊龍友與田成稍有矛盾,故意擠對道:“田公公,怎麽如此快回來,問得如何?”
楊龍友的話暗含陷井,這雖然是一件小事,可田成如此快回來,又沒有問出地名的話,無疑表示田成對皇帝的話毫無重視,田成怒瞪了楊龍友一眼,不得不道:“皇上,奴婢已經問清了,前面這座山叫縛龍山。”
“縛龍山?”所有人都面面相觑,這個地點無疑非常不吉利。
古時行軍打仗有許多忌諱,雖然對于文人來說“子不語怪力亂神。”可是輪到文人領軍時,遇到這些忌諱大多數人還是選擇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而地名無疑是忌諱最深。
三國演義中,龐統外号雛鳳,結果死在落風坡,于禁名字裏有一個于字,通魚,當關羽聽到于禁駐紮在罾口川,馬上高興的大笑,左右忙問其故,關羽道:“魚入罾口,豈能久乎。”
罾是一種用木棍或竹竿做支架的魚網,于禁駐紮在罾口川,就如同魚進了魚網,結果到最後果然被關羽水淹七軍,于禁也被生擒活捉。
這其中當然是穿鑿附會,隻是這兩則故事卻流傳甚廣,幾乎人人熟知,而眼下羽林衛紮營不遠之地就有一座縛龍山,雖然大家不覺得這個地方會有什麽危險,隻是皇帝就在這裏,無疑讓人心中添堵,楊龍友暗暗後悔自己多此一問,連忙悄悄打量着皇帝的臉色。
王福開始對這個地名完全沒有在意,看到衆人的臉色陰沉才猛得想了起來,隻覺得好笑,道:“縛龍山,縛龍山,朕不上此山它又能奈朕如何?。”
“皇上,此地亦叫縛龍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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