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末期,朝廷對内是有權無财,在李自成百萬大軍進京前,崇祯搜遍内庫,連數十萬兩調兵費用也拿不出,隻能眼睜睜的看着流寇逼近,對外卻是有财無權,對于滿人來說,大明的權威早已倒塌,偏偏民間又富有的很,每搶一次都能有數百萬兩銀子的收益,比他們全族一年耕種所得還多,結果滿人的胃口越養越大。
若是祟祯知道在他後面隻有半壁江山的小朝廷皇帝一年多時間能掙下五百萬兩内孥銀,恐怕眼珠子都會睜出來,王福卻知道,無論是海關和銀行的收入都遠沒有到頂,南宋時,同樣是半避江山,每年朝廷收入在八千萬貫以上,大明的稅收即使在最高的時候也隻有三千三百萬石,這還是在永樂年間取得,到後來就每況愈下。
要說南宋時經濟比大明還要發達,這有點不可思議,就算初期如此,到大明後期也不可能趕不上四五百年的宋朝,可是随着經濟的增長,大明的稅收反而愈來愈少,隻能說國家的稅收正策出了問題。
大明初期,朝廷除了正稅收入外,茶、鹽、鐵、瓷、絲的專賣也是一大進項,這五項加起來,往往可以和正稅相當,隻是後來随着吏治腐敗,專賣成爲官員們上下其手撈錢的工具,田賦幾乎成爲朝廷收入的唯一來源,稅收越來越窄,收上來的稅自然也越來越少。
正是依靠商稅,南宋的稅收才遠高于大明,可憐大明商稅隻有三十稅一,就算這樣,一年也有七八十萬兩銀子的收入,到了祟祯時皇帝被忽悠的連三十稅一也免除,這幾十萬兩銀子也就泡了湯,結果爲了一年省下二十萬兩銀子的開銷,皇帝不得不裁減驿卒,連累李自成失業,成了自己的掘墓人。
如果能夠厘清吏治,茶、鹽、鐵、瓷、絲重新建立專賣,将商稅擴大到十稅一,加上海關,銀行,朝廷一年的稅收就是過億兩,王福也不會奇怪,可惜前面三項牽涉的人太多,貿然動作隻會讓地方混亂,在沒有擊敗滿人,重新統一全國前,王福不會去做,隻能在心中想想而已,甚至這個想法王福都不會流露出去。
在皇長子誕生三天後,榆林賊被清軍剿滅的消息終于傳到王福的案頭,在這條消息到達時,幾乎在同時,另一條消息,丁鳴吾,周魁軒、張堯中三人攻下數座縣城之事也送到王福案頭。
這兩條消息一喜一憂,義軍的實力嚴格來說并沒有減弱,丁鳴吾三人明顯比任七,張七兩人有進取心,而且對朝廷更加認同,不過,數萬人就這麽被屠戳,王福看得心中還是一陣氣悶,忍不住用筆在張存仁的名字上劃了一個叉。
張存仁并不知道自己被大明皇帝判了死刑,将榆林賊剿滅後,他不免有些得意揚揚,隻是丁鳴吾的起義等于在張存仁臉上扇了一個耳光,張存仁勃然大怒,新年剛過,馬上率着從榆林撤出來的得勝之師向丁鳴吾、周魁軒、張堯中三人占據的蒙陰、壽張兩縣惡狠狠的撲來。
丁鳴吾并沒有和張存仁正面迎戰,說起來雙方的兵力差不多,隻是張存仁不但有一千多滿人助陣,而且所屬兵馬都是正式的官軍,丁鳴吾的上萬義軍中,隻有剛開始的四百馬軍和二千步卒算是精銳,即使這些人和清軍比起來也頗有不如,其餘人馬則是剛放下鋤頭的農民,軍隊素質遠遠不如清軍,武器更是五花八門,即使是守城也很難守住,在何超的建議下,三人放棄縣城,率軍遁入蒙山中。
東蒙爲泰沂山脈系的一個分支,跨臨沂市平邑、蒙陰、費縣和沂南四縣。主峰高達一千多米,山峰、深谷陡澗衆多,素有“七十二主峰,三十六洞天,”之說,藏萬把人根本找不到蹤影,張存仁也隻有望山興歎,将下山的各條道路穩穩守住,想将丁鳴吾等人困死在山中。
隻是整個大山綿延數百裏,以張存仁的兵力,要想将蒙山的所有出口都守住根本不可能,依托着蒙山,丁鳴吾、周魁軒、張堯中三人率軍頻頻出擊,讓張存仁的部下疲于奔命,叫苦不已。
令張存仁安慰的是官軍不費吹灰之力就收複了蒙陰、壽張兩座且城,這對于其他義軍是一個威攝,一時山東各地的義軍紛紛蟄伏,從表面上看,山東平靜了許多,隻是實際上隻要滿清壓榨山東的政策不變,這種蟄伏隻是暫時性的,一旦爆發出來,将會比以前更加猛烈。
萊州城下,十四門大炮正在發出震天般的轟鳴,炮彈不時砸在城牆上,每一擊都是地動山搖,城牆上不時傳來嘩嘩的磚石碎裂聲,彈起來的磚石飛到半空中砸下來,将城頭附近的義軍砸得頭破血流,甚至有人當場身亡。
義軍伏在城垛下,大口大口的喘氣,清軍每一輪炮擊,都要讓城牆上的義軍心驚膽戰一番,清軍的大炮雖然不多,可是足可以将城頭的四門老式青銅炮壓制的死死的,城牆上到處是坑坑窪窪,許多地方已經有不少裂隙,讓人看得觸目驚心。
孔有德和耿仲明兩人隊伍中雖然有火器部隊,可是他們的大炮全部給了多铎,多铎敗亡後,這些火炮成了大明的戰利品,以至孔有德、耿仲明這兩名最先将火器帶給滿人的王爺軍中竟然連一門火炮也沒有。
洪承疇帶來的這十四門火炮幾乎是多爾衮能夠搜刮出來的最大數量,每一門炮都是被掠的工匠們費盡千辛萬苦鑄造出來的,質量不但比不上以前的紅夷大炮,就是大明鑄造的火炮也有所不如,不過,對于很少見過火炮的義軍來說,卻是了不得的利器,頭一天清軍炮擊時,許多人在城牆上撒腿就跑,若不是謝遷彈壓的快,恐怕城牆上的人就要跑沒了。
這讓謝遷非常生氣,本來在謝遷等人看來,萊州兵精糧足,就是清軍來得再多,守個一年半載也沒有問題,尤其洪承疇到來之後,義軍對其兩次成功的襲擊更是加強了謝遷和其餘将軍的映像,洪承疇其實也沒有什麽了不起,哪怕後來特種兵和城内的義軍出動數次都無功而還也沒有改變衆人的看法。
隻是沒想到清軍的第一天進攻,義軍就出了這個批漏,城池差點讓清軍不攻自破,謝遷事後又連斬了十餘名帶頭逃跑的義軍,宣布若是有人再逃跑,一律殺無赦,這才穩住軍心,
所謂盛名之下無虛士,比起孔有德、耿仲明來,洪承疇的進攻明顯更有條理和耐心,大炮連續轟擊了十日,依然沒有出兵攻城,隻是在大炮的後面,一直站着無數扛着雲梯和推着各種攻城車輛的清軍,仿佛随時會向城牆沖擊,讓義軍每日都不得不在城牆上忍受清軍大炮的轟擊,雖然十餘門大炮殺傷有限,隻是這種光挨打還手的情況還是讓義軍的士氣低落下來。
洪承疇站在搭建起來的高台上,眯着眼睛望着前面的萊州城,賴惱、佟養量、宜永貴、高第、孔希貴等将領如衆星捧月的圍在洪承疇身邊,孔有德、耿仲明帶着各自的部下離得稍遠,也是默然的打量前面的萊州城。
遠處的萊州城在清軍火炮打擊下仿佛正在顫抖,高第忍不住道:“總督大人真是高明,大炮連擊十日,末将料城中賊寇已經喪膽矣。”
這個高第可不是曾任職兵部尚書,經略遼東的高第,而是以前大明河南總兵,曾在洪承疇帳下任職,因此他以洪承疇心腹自居。
“馬屁精。”孔龍忍不住在心中鄙視了一聲,若伯父的紅衣大炮不是交給多铎,這個萊州城早拿下了,有大炮誰不會用?
洪承疇沒有理會高第的馬屁之言,向佟養量問道:“佟将軍,我軍現在還剩多少炮彈?”
“回總督大人,隻有三成不到了。”佟養量回道。
“好。”洪承疇點了點頭:轉向其餘各人:“諸位将軍,能否拿下萊州,就看諸位在今日之舉,傳本督命令,今日将全力進攻,沒能本督命令,誰也不準擅自退兵,否則莫怪本督寶劍鋒利。”
“是,總督大人”衆人一起抱拳道,今天進攻的計劃在數天前就定好,大家臉上都毫無意外的表情。
“恭順王。”
“小王在。”孔有德心中隻覺得無比别扭,卻不得不應聲。
“由你部作爲前鋒,開始攻城。”
“是,小王遵令。”孔有德一邊在心中問候着洪承疇家中的女性親屬,一邊用右手猛得的一揮,大聲吐氣道:“攻城!”
孔有德部下最少,當然不願意自己派在最前面,隻是眼下他要受到洪承疇的管轄,不得不打前陣。随着孔有德攻城的命令一下,清軍陣内鼓聲大作,站立了十天一直沒有動作的清軍動了起來,無數人擡着雲梯,推着各式攻城車輛向萊州城沖去。
……………………………………
月票在分類榜跌到第八,别人一天就增加了一百多票,羨慕中,馬上要向第九滑落了,緊急求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