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铛一聲,牢門打開,門外的亮光照近昏暗的牢内,照在三名倦着的身影上,一聲吆喝聲響了起來:“這們這三個死囚,起來。”
多铎、鳌拜、李率泰三人正眯着眼晴,抵擋着突然進來的光線,聽到役卒的聲音,隻得磨磨蹭蹭的從地上站起來,此時他們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頭發,胡須成了亂遭遭一團,将面容都遮掉了一大半,活象野人無異。
“叭嗒。”一聲,關着他們的内牢門也被一名役卒打開,役卒不耐煩的催道:“快點!”
三人從牢門口出來時,一股沖天的腥臭沖到了役卒的鼻孔中,役卒緊緊的捂住鼻子:“真是騷鞑子,臭死了。”
任誰關在牢裏八個月身上也會變得臭氣沖天,這和是不是鞑子無關,這名役卒純粹是故意羞辱三人,忍受着一名小卒的辱罵,剛開始三人還難予容忍,如今早已經麻木了,三人反而爲這難得走出牢房的機會高興起來。
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這次卻不是讓他們在牢中放風,而是直接帶出了大牢,站在大牢的院中,盡管隻能看到一片天空,多铎等人還是滿臉激動,貪婪的呼吸着牢外清新的空氣,這還是他們進入大牢後第一次重見天日。
陸續又有不少人帶了出來,這些人都是投降的滿人軍官,每個人一出來就和多铎他們三人一樣,擡頭望着天,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鮮空氣,經過八個月的關押,所有人都面貌大變,離得極近的熟人都難予認出,滿人的等級最爲森嚴,這一下倒是省得大家互相行禮,其實經過數月的關押,大家都已明白彼此的處境,王爺也好,固山額真也好,大家現在都是同一身份,那就是大明的俘虜。
很快,院中就集了一百多人,差點将錦衣衛前面的院子擠滿,一些回過神來的滿人感到有點不對勁,能到院中重見天日,這可是以前從沒有這個待遇,聽說大明監斬死囚之前一般都會提高一下死囚的待遇,最後還給一頓好飯,如今突然讓他們到院中重見天日,是不是馬上就要把他們押上刑場了?
這些滿人在以前或許都視生死爲等閑,牢中時每天都有人想死,也不缺自殺之人,可是經過八個月不見天日的關押,大部分人都失去了以前的高傲,隻剩下了苟活的心态,聽到馬上就要面臨處死的結果,大院頓時一陣騷亂,更有人抽抽咽咽的哭起來。
看到這些滿人的作态,四周的牢卒臉上都忍不住露出一絲饑笑之色,“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随着多铎大軍被殲滅早已成爲笑話,不過,滿人數十年對大明的優勢畢竟擺在哪裏,将這麽多滿人一下子放出來,這些牢卒還怕會有人反抗,爲此早早作好了準備,沒想到滿人也變成隻會哭哭啼啼。
一陣腳步聲傳來,十數名穿着大明紅色軍服的年輕人從外面走了進來,當中一人正是鄭森,看到院中這群滿人髒的不成模樣,鄭森皺了一下眉,他在參加特種兵訓練時,泥水中打滾時常有之,可是聞到空氣中的酸臭依然受不了。
“把這些滿人都帶下去,讓他們洗幹淨,吃上一頓飽飯。”
“是,提督大人。”牢頭應了一聲,指揮着役卒将這些滿人往澡堂方向押去。
盡管鄭森管不到錦衣衛大牢,可是誰不知鄭森眼下是皇帝眼中的大紅人,才剛過二十一歲就當成了海軍提督,何況牢頭巴不得這些鞑子早點離開,這些鞑子身上的東西早在投降時就被軍隊搜去了,關進大牢時身上窮得丁當響,他們又沒有家人探監,自從這些鞑子關進錦衣衛大牢,無論是牢頭役卒都是光辛苦撈不到油水,隻能從夥食費中扣點,大家早就想把這些鞑子都送出去,如今鄭森來接人,所有人都感覺長舒一口氣,對于鄭森的這點要求自然無有不通。
洗澡容易,隻是這些滿人的頭發,胡子污垢太多,役卒們幹脆将他們的頭發、胡子等全被剃光,洗完了澡,又拿出幹淨的舊衣給這些滿人換上,這些滿人才重新象個人樣,一百多顆光秃秃的腦袋湊在一起,除了和尚廟,恐怕難得見到過這個場景。
這些滿人将領洗幹淨後,重新被領到院中,一百多顆光頭晃動,感覺比以前清爽了許多,鄭森不由向牢頭誇道:“不錯,這個法子好。”
“多謝提督大人誇獎。”牢頭臉上綻開了笑容,他也爲自己這個靈機一動叫好,漢人講究身材發膚受之父母,這些鞑子反正有剃發的傳統,剃一半留一半不如全剃,如此省事多了。
“給他們開飯吧。”看着這些原先彪悍的滿人變得畏縮,而且身體都顯得一幅虛弱的樣子,鄭森還是有點不滿意,這些鞑子肯定要養上一段時間才能恢複戰鬥力,皇上雖然給了他一年收複台灣的時間,可是當然是完成越早越好。
十幾名差役将七八桶白飯和兩桶菜肴提了上來,一桶菜肴是簡單的蘿蔔炒肥肉,一桶是小蔥拌豆腐,雖然是簡單的飯菜,可是對于吃了八個月豬食一樣飯菜的滿人來講,單是白米飯的香味就可以令他們胃口大開。
“開飯了,每個人都自己拿盆過來打。”一名役卒手持着大勺喊道。
本以爲這些滿人聞過飯香必定會搶着過來,沒想到役卒連吆喝數聲,隻要少部分人拿起飯盆過來,大部分人卻象木頭一樣站着不動,臉上一片悲戚之色。
鄭森看得奇怪,向牢頭問道:“怎麽回事?”
牢頭轉念一想,馬上就明白,笑了起來:“提督大人,這些鞑子大概以爲我們要殺他們吧。”
鄭森想了想也明白過來,關押了這麽久,今天他們又是放風,又是洗澡,而且還有白米飯,跟大明送犯人上刑場的情景極爲相似,難怪這些滿人要疑心,鄭森正想解釋時,前面幾名滿人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大人,饒命,饒命。”
這幾名滿人一跪,更多的滿人跪了下來,院中一片求饒之聲,多铎氣得臉色鐵青,這些人哪還有一點滿人的骨氣,他此時對自己當時投降的決定後悔不已,當時死就死了,哪會承受這麽多的羞辱後依然無法活下去,反而看到滿人如此醜陋的一幕。
鄭森站到前面,大聲吼道:“你們這些死囚聽好了,按爾等對大明所犯之罪,所有人行剮刑亦不爲過,隻是皇上仁慈,才留下爾等狗命至如今,今天并不是要送爾等上刑場,而是給你們一個重新上戰場的機會,如果願意爲大明戰鬥,以後天天可以吃上這樣的夥食,立下功勞,另有獎賞,聽明白了沒有?”
“明白了。”跪着的滿人這才起來,唏唏拉拉的應了一聲,不少人臉上露出一絲喜色,沒想到不是上刑場,而是上戰場;戰場雖然也要死人,可是總比留在大牢裏要好。
“給我打一盆。”
“給我打一盆。”
……
明白自己要上戰場不是刑場後,這些滿人再也忍不住飯菜的香味,拿起盆子向打飯的方向沖去。
幾天之後,所有關押的滿人都被放了出來,經過八個月的關押,這些俘虜的滿人又陸續死了二百多人,一些人是身體虛弱而死,一些人卻是忍受不了長期關押自殺而死,皇帝答應給鄭成功三千人,事實上隻有二千九百餘人。
毫無疑問,所有滿人都剃成了光頭,鄭森給這支滿人的仆叢軍取名爲天罪軍,即是提醒這些滿人他們以前對漢人犯下的罪行,也是有代天懲罰敵人的意思,不過,以後與這支滿人作戰過的軍隊更喜歡稱呼他們爲光頭軍,
在京城休養了十餘日後,這些關押了近八個月的滿人身體才不再虛弱,鄭森不願再耽擱時間,馬上準備船隻,向上海的海軍衙門出發。
皇帝除了将那支四百人的葡萄牙雇傭軍撥給鄭森之外,另外撥給了鄭森五百名近衛軍,這五百人即是給鄭森的班底,也是充當執法官的人選,總共四千餘人的大軍浩浩蕩蕩的順江而下,拉開了滿人仆從軍加入大明軍隊序列作戰的序幕。
這支滿人仆從軍的作戰對象除了大明周邊那些桀骜不馴的國家外,就是來亞洲來搶占殖民地的歐洲人,不知是不是受到失敗剌激,還是出于對大明的害怕,這支仆從軍在戰場上從不退縮,更是絕不投降,處決俘虜更是殘忍無比,整個大明周邊的國家提到這支光頭軍就頭皮發麻,先畏懼了三分,光頭軍的名聲甚至傳到歐洲本土,能止兒夜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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