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雖然是在海邊,青州百姓出海打漁之人更是不少,隻不過大多數人都是在近海,相比于福建,兩廣的海貿發達,山東的海貿簡直不值一提,也難怪謝遷等人也有疑惑,不過,杜小山一指東面衆人就明白過來。
“大海?”趙束鄉試探着問道。
“不錯,本來如果你們在高苑縣,要把軍械運過來還有一點距離,如今你們既然拿下利津正好,過幾日大船過來時,你們隻需要派出大軍過去搬運就可以了,各位有家小的,如果擔心家小安全,可以一并将家小送來,到時直接乘坐海船就可以到達江南,過上安定的生活。”
杜小山說完,趙束鄉幾名有家小的頭領大爲意動,雖然這樣送出去等于成爲朝廷人質,可是隻要一心爲朝廷辦事,成爲人質又何妨,相比于在山東随時可能喪命的生活,把家小送到江南不失爲一種好的選擇,就是謝遷自己也有一個才十一歲的弟弟。
“多謝特使大人。”謝遷也算拿得起放得起,眼看被收編無法避免,素性道:“謝某倒是有一個不成器的弟弟,如果到了江南,以後還要請特使大人多多關照。”
見到謝遷同意,趙束鄉和丁可澤幾人頓時去掉顧慮:“特使大人,我有老母一人,還需特使大人照料一二。”
“特使大人,我有娘子和兩個孩兒,也請特使大人到時安排一起帶走。”
……
杜小山哈哈大笑起來:“各位,送走沒有問題,隻是要本人關照就恕不能從命了……”衆人都不解的看着杜小山,杜小山這才道:“本人這次不回江南,要留在此地居中聯絡,不知各位是否歡迎?”
衆人都松了一口氣,趙束鄉笑道:“特使大人願意留下來,我們當然歡迎,”
“對,對,我們當然歡迎。”謝遷附合道。
“各位放心,你們都是朝廷有功之臣,家小到了江南,朝廷必定會妥善照顧,每隔一段時間,船隻過來時,你們也可以寫信與家小聯絡。”
寫信?除了謝遷、丁可澤、趙束鄉三人外,這些大小頭目恐怕無人識字,隻是衆人還是又一陣感謝。
當晚,因爲剛剛攻下了縣城,又因爲大明特使的到來,衆人不但有了官身,而且獲得可靠的支持,可以說數喜臨門,義軍在整個縣城都擺下酒宴,大肆慶祝。
數天之後,利津縣河流入海口,黑壓壓的站着數千義軍,除了這此義軍壯年漢子外,最前面還夾雜着近百名老弱婦孺,孩子,年輕的婦女,白發蒼蒼的老人老太應有盡有,這些老弱婦孺正是義軍頭領的家小,船隻載人有限,這一批撤出的隻是到了一定職位之人家小。
趙束鄉身邊是一名年輕的娘子和兩個不到五歲的孩子,正在隅隅細語:“娘子,到了江南,若是帶孩子太累,你可以多請幾個丫環仆役,你相公現在好呆也是大明從六品的官員,朝廷也會發給一份俸祿,到時你可以每月領取,加上相公這次分到的銀子,應當足夠你在江南生活。”
“相公放心,妾身一定會好好将大兒,二丫拉扯到,隻是兵兇戰危,相公你要好好保重……”說到這,趙束鄉的娘子已經嘤嘤哭了起來。
“唉,娘子,你這是幹什麽?”趙束鄉急得跳腳。
另一旁,一向兇悍的屠戶鄭低着頭,任由一名白發蒼蒼的老婦女摸着頭發。
“兒啊,娘已經在山東生活了一輩子,到老了實在不想颠簸一場乘海船到江南去,娘留下來行不?”
“娘,不行,清狗勢大,娘留下來太危險了,好在這次皇上開恩,孩兒早就聽說江南繁華無比,孩兒這些日子手頭也分到了數百兩金銀,娘帶到江南去也可以享幾天福。”屠戶鄭雖然盡然壓低了聲音,可是說起話來依然嗡嗡作想。
“也罷,娘如果要強行留下來隻是拖累了你,娘就乘船走吧,你在外面打打殺殺,娘本來是要反對,不過,既然皇上也對你們贊賞,那多半是正事,娘也就不攔你,記住,你要好好保住自己。”
“娘,孩兒明白。”
“大哥,我想留下來殺鞑子行嗎?”謝重拉住哥哥的手搖晃道。
“不行,你還小,不能留下來,到了江南要好好讀書,将來争取考中進士,也好光宗耀祖。”謝遷斷然否決。
謝重撇了撇嘴:“進士有參将大嗎?”
謝遷愣了一下,參将好呆也是僅次于總兵和副總兵的大員,大明再文貴武賤也不可能說進士大于參将,隻是論起前程來,一個進士遠比一個參将光明,不過,現在大明正值危急之時,皇帝又大力提撥武人,沒準以後來一個武貴文賤也未可知,認爲中了進士才能光耀名門隻是習慣使然。
見到謝遷不答,謝重自以爲得到答案:“那我不讀書,我也要殺鞑子做參将。”
謝遷哪能跟弟弟解釋如此複雜之事,氣得輪起巴掌就要打下來,這時一人喊了起來:“船來了。”
各人的目光都向海中看去,果然,蔚藍的海面上,露出數片被海内吹得鼓漲的帆影,正在徐徐的向河口方向駛來,又過了一會兒,大船才漸漸顯露。
“啊,好大的船。”
“真的,縣衙的房子也沒有這麽高吧。”
……
岸上全是一片驚歎聲,他們見慣的隻是河裏行駛的小船,如何能與這樣的大海船相比,自然是充滿驚歎。
謝遷将弟弟暫且丢下,不放心的對杜小山道:“特使大人,這是否就是朝廷的大船?”
杜小山昂然道:“當然,鞑子又如何能造成這樣的大船?你等下看看船頭的旗幟就知道了。”
其實,當初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三人跨海向滿人投降時,曾經給滿人帶去過不少大船,可惜滿人的腦袋僵化到不可理谕的地步,他們隻信任自己的騎術,從沒有想到如何利用這批船,慢慢的這些船隻能停在港口内腐爛。
謝遷放下心來,不再言語,随着大船越來越近,大船上兩面旗幟都顯露了出來,高的一面繡着鬥大的明字,稍矮的一面繡有一個鄭字,對于這個鄭字,謝遷等人毫無感觸,可是在整個遠東洋面,無論是西洋人還是海盜,走私商人,對于這面旗幟都恭恭敬敬,這面旗幟在海洋上,遠比大明的旗幟要好用,他代表的正是遠東的海上霸主鄭芝龍。
杜小山從懷中掏出了一面旗幟,對着大海比劃了數下,大船上也有人用旗相互比劃,确定之後,雙方才收起旗幟。
大船行駛到離河口還有數十米的地方停了下來,這裏雖然建有碼頭,隻是這裏的碼頭平時隻供漁民打魚時使用,不可能停靠海船,隻能用小船轉運,義軍早已搜集到了上百艘船隻,見大船停下,會操船的義軍連忙劃着小船向大船靠近。
小船靠近時,兩相一比較,更加感覺到海船的廣大,數十條小船圍在大船身邊就象是一個個小小的玩具,兩者根本不能相提并論。船上的鄭家水手看到圍在旁邊的那些小船,一個個幾乎鼻孔朝天,連搭理也懶得搭理,不過,好在船上也有錦衣衛的人跟随,杜小山與來人确認之後也不需要那些鄭家水手,直接指揮義軍搬運兵器,忙乎了快一個時辰,所有的兵器甲胄才從大船上搬了下來。
看到岸上堆積如山的兵器,所有義軍都恍若做夢,雖然早就知道朝廷會送來這麽多的兵器,但是知道是一回事,親眼見到又是一回事,單就長槍而言,朝廷所制的長槍質量不知要比義軍自制的要好上多少,五百張強弓、二百支火槍更是讓一直缺少遠程打擊能力的義軍如虎添翼。
直到幾名孩童的哭喊聲傳來,沉浸在興奮中的各個義軍頭領才如夢初醒,他們的家人該登船了,這一去,誰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再見面,或許就此永别,一絲傷感在碼頭漫延。
“娘。”
“爹爹。”
“哥哥。”
……
“你們要保重,一定要保重啊。”
各種呼喊此起彼伏,隻是無論如何不舍,該走的還是走了,等到所有人登上船,鄭家水手馬上起錨行船,岸上的人隻能看着大船慢慢消失。
“走,咱們回去。”謝遷揮動着右手,臉上一片淚水悄然劃下,從今以後,他就不在是爲自己而活,而是爲了自己的家人,爲了朝廷,他們再也沒有退路,也不需要退路。
得到了這批兵器補充,加上有受過羽林衛正式軍事培訓的杜小山指點,義軍實力大增,不再畏懼淄川縣,在孔有德等人直撲利津縣時,義軍突然舍棄了利津,直撲淄川,雖然淄川知縣拼命抵抗,隻是用了一天的時間,淄川就在義軍内外進攻下告破,等孔有德得到消息率軍趕到淄川時,義軍早已将淄川知縣處死,并将府庫搶劫一空,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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