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虧幾名清軍斥候隻是在山谷兩旁掃了幾眼,見沒有什麽發現,馬上打馬跑到前面,漸漸消失,這一隊斥候剛過,藏着的明軍剛松了一口氣,又是一隊四五人的斥候跑了過來,他們同樣隻是淡淡的朝兩邊掃了一眼,就向前急馳而過,這個山谷雖然可以埋伏人,可是兩旁怪石淩形,可供藏身的地方不多,沒有七八倍的明軍,這些斥候可不認爲明軍敢伏擊自己。
一隊隊的斥候從山谷中經過,連過了五六隊,竟然沒有一隊斥候願意将時間耽擱在這裏,孔有德雖然警覺,卻沒有考慮到手下的心态,他們自成投靠鞑子後,每次進入大明都幾乎如入無人之地,别說遭到明軍的伏擊,就是趕着劫來的女子、金銀、牲畜從城下大搖大擺經過,城中的明軍隻會嗦嗦發抖,不發一矢。
孔有德發出今晚在濟南城過夜的命令後,斥候們更是不願耽擱時間,最前面的一隊斥候已經返回來了,明軍的藏身地依然沒有暴露。
孔有德的前鋒離谷口不足兩裏地了,五千人的隊伍拉成了長長的一串,足足有十餘裏長,最後面是一百多匹挽馬拉着十餘門火炮在艱難的前進,十月的天氣在山東已是秋冬了,那些挽馬身上卻冒出絲絲熱氣。
若是孔有德的大軍走進山谷,被明軍截住中段,成首尾不能相連,哪怕這些假鞑子如何英勇善戰,也免不了大敗的命運,或許是滿清的氣運當真強勁,一隊返回來的斥候正要出谷時,中間一名高個子的斥候突然死死的盯着遠處的一叢草木處。
“怎麽啦?”他後面的一名同伴不由問道,這些人口中吐出來的同樣是漢語,隻是他們已把自己當成了鞑子。
“有……有埋伏?”那名斥候結結巴巴起來。
“有埋伏,在哪裏?”順着高個子的目光看去,那名稍矮一點的斥候目光一凝,他看到前方樹叢下一抹亮光,那分明是刀劍反射的光芒,再向四周看去,光芒若隐若現,也不知藏了多少人。
斥候第一次經過查看時,由于逆着陽光,縱使有一些小小的亮光也無人注意,回來時大家早已把這個山谷當成安全之地,也無人查看,沒想到随着太陽的升高,隐藏起來的明軍刀劍光芒反射卻剛好讓一名斥候看到。
“走,禀報王爺。”兩名斥候都是老手,他們不會傻傻的跑過去查看,默契的互望了一眼,一摧馬肚就要向谷外馳去。
當這兩名鞑子斥候突然停下來時,許多明軍已經感到不妙了,看到兩名斥候摧馬離去,附近的軍官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被兩名斥候發現,一時無法決定,隻能眼睜睜的看着鞑子斥候離開。
走出谷口後,兩名斥候到底還是沉不住氣,大喊起來:“谷中有埋伏,谷中有埋伏。”
“什麽?”聽到此話的其餘斥候大吃一驚,打馬開始狂奔,山谷中又有一隊斥候返回,隐約聽到谷外的同伴喊聲,頓時驚疑不定的勒住馬匹。
“動手!”再也無法隐藏下去了,一名軍官果然下令。
“咻!咻!咻!”那幾名剛好返回谷中的斥候正在驚疑時,道路兩旁同時飛出密密麻麻的箭支,一名斥候反應稍快,将身子一縮,藏到了馬腹下,隻是大腿上依然傳來一陣巨痛,他馬上知道自己還是中箭了,更令他膽寒的是他的坐騎身上象刺猬一樣插滿了不下數十支箭,縱然是馬的生命力旺盛,被這麽多支箭射中,依然悲鳴着倒地,那名斥候慘叫一聲,馬身剛好壓在他的傷腿上,将他腿上射着的長箭壓爲兩段。
相比于他,其餘幾名斥候更是不幸,他們根本沒有作出反應,全身就插滿了箭支,一聲不吭的栽倒在地。
“殺!”無數的明軍從山谷藏身處現出身影,翻身跨上馬背,向谷外沖去。
“不。”那名倒在地上腿部受傷的漢軍八旗斥候凄厲的大叫起來,其聲音之慘,即使是比在架子上捅了一刀的肥豬慘叫聲還強烈數百倍。
一隻碩大的馬蹄踏了下來,那名漢軍八旗斥侯眼中全是恐懼,隻是他連移動一下也不可能,隻能眼睜睜的看着鐵蹄離自己胸口越來越近,此刻他不禁暗恨自己剛才的反應爲何要那麽快,當時死了就死了,也不用再受一番罪。
咔嚓一聲,漢軍八旗斥候的胸膛被明軍的馬蹄踏陷,鮮血從他口中湧出,凄厲的喊聲頓時中斷,接着是第二匹、第三匹……也不知有多少匹明軍戰馬從這名漢軍八旗斥候身上踏過,将其生生踏成肉泥。
孔有德正在與部将張文煥、孔龍、李養性等人說說笑笑,神情說不出的輕松,仿佛他們不是打仗,隻是行軍,前面的斥候不住的将情報傳來,根本沒有發現明軍的身影,看樣子,至少可以順利的到達濟南城下。
張文煥突然聽到前面好象傳來大喊大叫的聲音,他擡頭往前面一看,隻見幾名斥候正在拼命打馬向大軍方向飛奔,邊跑邊張嘴大喊,隻是由于馬蹄聲的掩蓋,根本無法聽清。
“王爺,前面好象有情況?”張文煥不确定的道。
另一名部将孔龍不以爲然的道:“張将軍不必多慮,明軍膽小如鼠,會有什麽情況。”渾然忘了,當初自己也是明軍當中的一員。
隻是孔龍的話剛說完,孔有德等人已是面色大變,一股悶雷般的馬蹄聲從山谷傳來,雖然隔着數裏,他們還是感覺到整個地下都震動起來。
“咴律律。”他們的戰馬首先反應過來,發現不安的嘶叫聲。
“敵襲!敵襲!”最前面的漢軍八旗已經大叫起來,他們已經看到無數穿着紅色的軍服明軍高舉着寒光閃閃的戰刀從山谷中奔馳而出,就象是一股洪流象他們中間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