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整編,可是羽林衛絕看不上這樣的士兵,如果給李成棟、李本深等人擴充也不妥,最終還是要留給金聲恒等人統領,不過,整編之後,每支隊伍依然要派軍法官,以前所犯的軍法無法追究,如果以後有人再犯,軍法官就不會客氣。
花了數天的時間,這七萬多人才整編完畢,隻留下了五萬人馬,金聲恒等每名總兵名下的軍隊由原先的四五萬人縮減到隻有一萬人左右。
太平時節時,各個武将都拼命吃空饷,到了亂世,他們又拼命擴充部隊,軍費來源除了向朝廷索要外,無非是拼命搜刮地方,弘光朝初定時,左良玉和江北四鎮都有權直接在地方上征收稅收,如今左良玉已死,江北四鎮實際上隻剩下黃得功,各個軍頭在地方上的收稅權王福自然要拿回來,也不用再擔心那些軍頭會私自擴充部隊。
裁減下來的人員,王福卻是頗爲頭痛,這些人已經習慣了軍隊生涯,而且多是老弱或者身有殘疾,若是放他們回去,根本無法養活自己,不知有多少人會淪爲盜匪,又或者死于溝渠。
隻是王福不可能把他們養起來,說實話,這些人現在雖然是老弱病殘,說不定身上背着多條普通百姓的人命,王福最後還是決定全部就地遣散,願意回家的,不管路程遠近,一律發給一鬥白米和十兩紋兩作爲路費,願意留在九江的,每人除發給一石大米、五兩銀子外加十畝地。
十畝地自然不是十兩紋兩可比,江南上好的地至少要賣上十幾兩銀子一畝,十畝地就是一百多兩銀子,九江城内已以殘破不堪了,昔日十數萬人的大城,經過昨天十幾萬叛軍在城内自相殘殺,加上左良玉進城時的殺戳,城中百姓隻剩下不到三萬人,多是一些老弱婦孺,青壯年不是被殺就是逃走,至少數年無法恢複元氣,如果這批人全部留下,九江城恢複元氣的時間可以大爲提前,由于居民死傷慘重,城外無主田地多的是,而且不到半個月就可以收割,王福也不用擔心沒田可分,說實話,如果沒有這批人留下,半個月後九江城外收割稻谷的人也找不到,許多成熟的稻子隻能白白爛掉。
大部分人選擇留了下來,這些人随着左良玉轉戰各地,隻是爲了混一口飯吃,早就忘了家鄉是什麽樣了,既然九江能落腳,當然是好事,也有少部人實在思念家鄉,拿了大米和銀子走路。
原先那些得予重新整編入軍隊之人開頭對于被裁減的士兵多少還有一點幸災惹禍,看到這些人如此好的待遇後,倒有不少人羨慕起來,朝廷額定給他們的糧饷是一年二十兩白銀,可是他們從沒有足額拿過,除去各種花銷,許多人一年到頭都是空空如已,能攢下二三兩銀子就算節省了,依靠着糧饷,自己當一輩子兵也别想攢下十畝地。
隻是以前給左大帥當兵時,一年總有一兩次搶劫的機會,這一個月來,已經分别在武昌和九江搶劫了一次,這兩處地方都是富裕之地,許多士兵都發了小财,隻是以後随着軍法官的進入,搶劫的事恐怕不要想了,隻能光拿軍饷。
事實上,如果一年二十兩的軍饷能夠足額發放,當兵至少比當普通百姓舒服,隻是他們在擔心,以前在左大帥手上從來沒有拿過足額軍饷,隻能靠搶劫補充,朝庭又能給他們發下足額軍饷嗎。
這種擔心很快就傳到了王福耳中,老實說,士兵的擔心不無道理。
看來軍法官不但要監督軍紀,以後還要監督軍饷的發放,最好是所有糧饷都有軍法官來分發,這樣士兵才能對軍法官有足夠的敬畏,同時對朝廷也能忠誠,而不會淪爲将領的私軍。
至于軍法官,爲了防止他們被将領拉攏腐化,必須采用輪回的辦法,每年軍中軍法官都要輪換三分之一,三年完成一個輪回,這樣即保證軍法官不會與部隊脫節,又永遠有清新的鮮血進入。
爲了穩定軍心,王福決定每人加發三個月的糧饷,算作這次大勝的賞賜,銀子王福不愁,金聲恒等人投誠後,朝廷從他們手中接過了大量物資,單是金銀折合加起來就有七百多萬兩,糧食五十多萬擔,兵器、甲杖、布匹、食鹽各類物資無數,由于水軍沒有參戰,所有船隻都完好無損,共有大小船隻三千多艘。
這些東西看似多,其實細算起來也不算太多,左良玉部有近三十萬人,以每人一年二十兩銀子的糧饷計算,七百萬兩銀子不過是一年多時間的軍費,就算減半發放,也隻能維持兩年,左良玉征戰數十年,不知搶了多少城池,老本盡在這裏,被王福毫不客氣的接收。
如今包括王福帶過來的人馬隻有十萬人,雖然羽林衛軍饷高,不過隻有一萬人,三個月的軍饷包括軍官加起來差不多隻需九十萬兩銀子左右,算一算這次出征,朝廷竟然大賺了一筆。
沉甸甸的銀子到手,剛剛整編的五萬左良玉餘部怨氣和擔心立刻消散,三個月的軍饷,普通士兵是一人五兩,伍長六兩,什長八兩,把總十二兩……到總兵一級是四百兩,雖然銀子比起他們搶劫的要少的多,可是這些是光明正大的軍饷,這銀子拿起來也心安,除了少部分窮兇極惡之徒外,大部分士兵對于搶劫多少會感到内疚,畢竟他們也是出身農家。
有了這額外的六百多萬兩銀子,王福總算可以暫時不爲銀子發愁,大筆一揮,下令減免武昌、九江兩地三年錢糧,同時又從中撥付出一部分物資給何騰蛟還有新任的九江總督黃斌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