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反正自己也沒有指望南京能夠百分之百擋住左良玉,實在不行,到時将南京放棄就是,所謂盡人事而知天命,不過,想到自己要在左良玉的攻勢下逃跑,王福還是一陣不舒服,不知田成這死太監什麽時候能回來,但願能趕在左良玉到南京前先回來,說不定借助招來的葡萄牙雇用軍和購買的火器能夠讓左良玉铩羽而歸。
高弘圖坐在家中,正幻想着左良玉率軍打回南京,馬士英等人向自己跪地求饒的情景,一名家丁氣急敗壞的跑了過來:“老爺,不好了,不好了。”
高弘圖不悅的問道:“什麽事如此慌張?”
家丁上氣不接下氣的道:“錦……錦……錦衣衛來了。”
“啊。”聽到錦衣衛,高弘圖頓時腿腳一軟,差點癱倒在地,等他定了定神正要想對策時,數名錦衣衛已經沖了進來,看見高弘圖,臉色一喜,喝道:“高弘圖,你的事已經犯了,拿下。”
高弘圖強裝鎮定:“老夫仍前戶部尚書,所犯何罪?”
“嘿,所犯何罪,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高壯正在牢裏等着你這個主人呢。”
高壯正是他遣去給左良玉送信的親信家丁,高弘圖頓時眼前一黑,差點栽倒在地,兩名錦衣衛将手中的鐵鐐一抖,挂在高弘圖的脖子上,此時整個高家大院已經亂成一片,到處是驚呼聲一片,他分明聽到自己幾個兒子和兒媳哭喊聲,高弘圖臉如死灰,心中悔恨交加,早知如此,做一個富家翁多好。
一箱一箱的绫羅綢緞,首飾珠寶、奇珍古玩、名貴藥材……從各個房間裏搜了出來,堆院子裏成了一堆小山,唯有銀子卻少得可憐,總共加起來不過數千兩,一群高家男女也集中在院裏,看到自家的東西被錦衣衛堆積在一起,一個個眼中都冒出火來,隻是看到錦衣衛一個個亮着明晃晃的鴛鴦刀,誰都不敢亂動。
錦衣衛都是抄家老手,眼下那些绫羅綢緞,奇珍古玩的價值至少值二三十萬兩,高家的銀子不可能這麽少,唯一的可能就是高家修有藏銀的密窯。
馮可宗掃了一眼這些物什,心中暗歎可惜,若是以往,至少有一半财物可以落入他手中,其中再分出一半賞給手下,隻要交上四分之一給戶部就不錯了,現在九成半卻要交上去,馮可宗感覺到了自己的心已經在疼。
“來人,把高弘圖押過來。”
一陣嘩啦啦的鐵鐐聲響後,披頭散發的高弘圖被兩名錦衣衛牽了過來,見到高弘圖如此模樣,高家人群中一陣騷動。
“高大人,你家的銀庫在哪裏,說出來吧,也好免受一點皮肉之苦。”馮可宗笑眯眯的問道。
高弘圖數次起落,不過以前至多是罷官去職,象這樣錦衣衛抄上門來之事還是第一次,知道書信既然落到皇帝手中,以他謀逆之罪必不能幸免,高弘圖已有了必死的決心,反而神色鎮定下來,強硬的道:“老夫是清官,隻有這麽一點銀子,你要想抄老夫發财,打錯算盤。”
啧啧了數聲,馮可宗還是一臉笑容:“高大人,你是清官,瞧瞧你院裏的這些物什,可是清官能使用得起嗎。”
“老夫家中薄有資财,這些都是田莊出産所買。”
“田莊出産所買,不錯,高大人家中确實有良田一萬二千五百六十畝,都是江南膏肥之地,算你一年可以收租折銀二萬兩,你爲官數十年,算起來确實可以買到這些東西,可你高府一年花銷更大,這兩萬兩恐怕都不夠你花銷,高大人,既然你記憶不好,那我跟我提提,崇祯五年,你收大理寺評事膠州人趙任崂山莊院一所,僅此就價值數萬兩,崇祯六年,你收青州巨商趙某一次紋銀就達五萬兩,崇祯十六年,也是就去年,你任兵部侍郎,再轉爲戶部尚書,收……”
“夠了。”高弘圖越聽越寒,不得不打斷馮可宗的話,脖子一梗:“老夫銀子沒有,要命有一條。”
馮可宗搖了搖頭:“大人真是,都到這個份上了,大人以爲還可以留下錢财嗎,若不是看在你我曾是同僚的份上,本官早就沒有耐心了,來人,把高大人的幾個孫子帶過來。”
“是,大人。”數名錦衣衛聽到吩咐,獰笑着從高家人群中拉出三名從七八歲到十二三歲的男孩,高弘圖的幾名兒媳大驚,死命的拉住自己兒子的手,而幾名男孩更是吓得哭喊起來。隻是高家兒媳的手勁又怎能和錦衣衛相比,不但拉不住兒子,兩下相争,反而讓自己兒子白白受苦,幾人心一軟,兒子已經被錦衣衛奪去。
“你要幹什麽?”高弘圖不由驚怒交加,若是找上自己,高弘圖自認無論錦衣衛使出什麽手段,以他的铮铮鐵骨都可以熬過去,可是見錦衣衛将手伸向自己的孫子,尤其是聽到孫子一聲聲爺爺的叫聲,讓高弘圖大爲心酸。
“幹什麽,高大人莫非忘記我們錦衣衛的本行?”馮可宗臉上依然一片笑意,高弘圖卻是一片冰涼,想起錦衣衛的刑罰,打了一個寒意:“不要對他們用刑,老夫告訴你就是。”
“好,放了他們。”
有高弘圖的指點,不一會兒就傳來了錦衣衛興奮的聲音:“大人,找到了。”
聽到高家的銀窯找到,馮可宗也忍不住前去查看,一走進銀窯,馮可宗馬上就被一片銀光耀花了眼,整個假山下已高家挖出一個占地數百平米的大空間,一排排的銀架将整個空間占滿,架子上從上到下都堆滿了銀子,還有幾個架子上堆着的卻是黃澄澄的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