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超是隆平侯張拱日的親兵隊長,他家世代都是隆平侯府中佃戶,身後這些人也大多如此,他們的軍饷是一般士兵的五至十倍,要成爲主帥的親兵,第一條當然是忠心,第二也需要能力,這些人吃得好,軍饷好,故訓練也賣力,才會與營中大部分士卒不同。
“皇上駕到,讓隆平侯出來迎駕。”田成尖着嗓子道。
“什麽?”張超和一幹親兵也一下子傻了眼,此時王福已将馬車車簾掀起,目光威嚴的看着衆人,張超隻覺得自己嗓子發幹,他看了看騎着馬的一衆侍衛,又看了看王福,想起皇帝登基以來的種種傳聞,盡管是如此的不可思議,張超還是信了八成,沒有人會傻的在軍營冒充皇帝,除非是他自己活的不耐煩。
隻是張超依然沒有讓開大門,他大着膽子的道:“尊駕說皇上駕到,恕小人無知,從沒有接到皇上要來軍營的消息,不知尊駕有何證明。”一邊說,一邊悄悄的打着手勢,示意一人趕快到裏面向隆平侯張拱日彙報。
要證明,田成沒想到眼前的一個小軍官有如此膽量,他隻得扯下身上的腰牌遞了過去:“看清了,這是宮内的腰牌。”
張超接過腰牌看了看,剩下的二成懷疑也消散,他臉上閃過一絲掙紮的神色,他當然知道張拱日現在正在做什麽,這種事決不能讓皇帝看到,隻是畢竟幾千年來皇權深入人心,要他攔阻皇帝,他膽子再大也不敢。
将腰牌恭敬的放到田成手裏,張超努力擠出笑容道:“這确實是宮裏的腰牌,隻是聖駕之事事關重大,小人官卑職小,實在不能作主,還請公公稍待,等下侯爺馬上就出來。”
田成斜着眼睛看着這個小軍官,倒是佩服他的膽大,田成也是人精,如何猜不出張超的心思,他正要強行讓張超讓開,王福的聲音已經傳來:“既然如此,那朕在這裏等等張大侯爺吧。”
雖然對于這次觀兵失望透頂,王福卻沒有與這些掌握京營的功勳子弟撕破臉的意思,因爲很簡單,他手頭根本沒有人手接替這些人的官職,若是搞得太僵,将這些人撤職查辦隻會動搖自己的統治基礎,不過,敲打一番卻是免不了。
田成重重的“哼。”了一聲,眼下烈日當空,沒想到卻被一個小軍官阻于屋外,隻是皇帝的吩咐他不敢不聽,隻得雙眼恨恨的瞪着張超。
張超低着頭,臉上汗珠如豆大般一滴一滴流趟,心中不停的祈禱隆平侯能趕快出來。
幸好并沒有等多長時間,一名四十歲左右,衣衫不整的中年人已經從屋内出來,見到王福大驚,連忙跪在地上:“臣張拱日不知聖駕來到,有失遠迎,死罪!死罪!”
張拱日一跪下,張超等親兵嘩啦一聲跪了一地,此時已近中午,地上被太陽照得火熱,這些人一跪下,一股酷熱便從膝蓋傳了過來,許多人甚至仿佛聞到了自己膝蓋上有焦味發出,那些士兵還好,他們平時也有在烈日下訓練,隻是苦了張拱日,他一向養尊處優,這一跪下,臉上的表情便精采起來。
偏偏好象皇帝忘記了似的,張拱日半響也沒有聽到皇帝令他平身的旨意傳來,隻得繼續咬牙跪着。
當皇帝平身的旨意傳來,張拱日仿佛覺得已過了數個時辰,他剛起身就差點一個跄踉,好在張超眼急手快扶了一下,張拱日才沒有摔倒。
“張愛卿,看來也是一個風liu人,隻是這是軍營,愛卿不覺荒唐了一點嗎,把你臉上的胭脂擦掉吧。”
張拱日太陽一曬,臉上本來已經紅成一片,王福的話一說完,張拱日臉上又紅了幾分,呐呐的道:“微臣,微臣……”尴尬的用衣袖在臉上擦了數下,果然,衣袖上沾到了不少胭脂,也不知是哪個青樓女子留在他臉上的。
“皇上,天氣太熱,還請皇上暫且入内休息。”張拱日小心的道,他心中大叫,早知如此,今日不在軍營倒也不必如此尴尬。
“不用了,朕到軍營不是來休息的,而是要檢閱三軍,傳朕旨意,擊鼓聚軍。”
“檢閱三軍,現在?”張拱日聽得傻眼,現在隻是日頭高升之時,體質弱的恐怕曬一會兒太陽就有暈倒,隻是看到皇帝陰沉的臉,剛才又抓到自己營中召妓,張拱日不敢拒絕,隻得傳令:“快,皇上要檢閱三軍,趕快擊鼓。”
“是。”幾名傳令兵匆匆下去。
見到傳令兵下去,張拱日又要請皇帝入内休息,王福擺了擺下,直接下旨:“去校場。”
剛才衆人就是從校場經過,車夫可以說輕車熟路,馬上駕的一聲,調轉馬車,向校場方向辚辚而去,其餘侍衛也跟着調轉馬頭,很快揚起一路灰塵,張拱日隻得一咬牙,吩咐道:“快,把老夫的轎子擡出來。”
想當年,他們的祖先出生入死,将蒙古人一直驅趕到大漠,可惜他們的子孫後代坐享榮華富貴數百年,許多人淪落到連馬都不會騎的地步。
“咚、咚、咚。”十數面巨鼓被敲響,雄壯的鼓聲一下就傳遍了軍營。
“什麽事?”
“誰在敲鼓?”
“管他誰在敲鼓,下注啦,下注啦,買定離手,馬上就要開了。”
“蔡老三,這是敲鼓聚軍,鼓聲停,人未到要砍頭,你還要人下注,找死啊?”
“什麽,這是聚軍,快,快,我的兵器。”
整個軍營頓時沸騰起來,聽到鼓聲的人都慌慌張張的走出營帳,許多人不免罵罵咧咧,這個時間聚什麽軍,不過,面對有可能殺頭的軍規,大部分人還是不敢違反,頂着烈日向校場方向趕去。
————————————————
今天周日,還是隻有一章,明天三章沖榜,希望大家能把票投給老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