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守北部邊境的鐵血軍士卒,在這個深秋時節,心都是一直懸着的。因爲每逢秋季,總會有占突人南下劫掠。占突人已經不成氣候,但是被他們連番騷擾,也讓戍邊的士兵感到很疲憊。
“大家不用擔心,秋天馬上就要過去了,占突人很快就會退兵了。隻要挺過這一陣子,我們的好日子就到來了。”一個營哨的軍官在巡查之時,見士兵們士氣有些低落,便鼓舞道。
隻是話音未落,遠方便傳出了号角之聲,向着發出響聲的方向望去,映入眼中的便是狼煙滾滾。
“該死的占突人又來了,兄弟們随我出去殺敵立功。”營哨的軍官沒有任何遲疑,立刻帶兵殺出去了。
隻是走出沒有多遠,便遇到了臨近營哨敗退下來的友軍。
“占突人來了多少?爲什麽你們會被打敗。”營哨的軍官問道。
“不是占突人,是魏增和古查一的人馬?我們的營哨已經失守了。你們趕快跑吧,跑的晚了,可就來不及了。”這些潰軍慌張地回道。
營哨的軍官聽此心中大驚。要是零散的占突人,他倒是不怕。但傳聞中比虎狼還可怕的魏增,他絕對是不敢正面對抗的。
隻是他們連撤回營地的機會都沒有,魏增和古查一的隊伍已經出現在了天邊。這些人見到魏增的大部隊,沒有任何作戰的勇氣,隻顧着奔逃,勝利自然毫無懸念得歸屬了魏增。
“真是痛快,又擊敗了一夥敵人。鐵血軍現在,怎麽變得這樣不堪一擊了?”古查一得勝之後,大笑而道。
“鐵血軍的主力都進攻江南去了,這裏的人都是地方征調而來的兵勇,自然不是我們的對手。不過隻攻打幾個營哨,恐怕不足以給憲谷中造成壓力。最好能攻陷幾座城池,絕對可以讓憲谷中不得安生。”魏增說道。
“說得好,憲谷中想要坐擁天下,但我們可不能讓他過上安穩日子。依我看,燕北得民心可用,我們派人去聯絡燕北的人,未嘗不能把石風城重新奪回來。”古查一說道。
“石風城太過險要,而且有重病把守,我們是攻不下來的。更何況我們隻有這麽四五千人,是不能和鐵血軍的主力進行決戰的。隻有利用北方廣闊的平原,和鐵血軍周旋,才能以最小的損失,給敵人造成最大的麻煩。”魏增說道。
“這倒是,我們全都是騎兵,攻城實在太麻煩,還是和敵人在平原上周旋比較好。那你說我們下一個目标是哪裏?”古查一沒有任何意見,隻是發問道。
“如今能夠阻攔我們退入漠北的幾個邊哨,已經被完全清除了,接下來就向着最近的城池攻打過去。隻要我們速度夠快,敵人很難防住我們的。”魏增說道。
古查一點頭稱是,然後向身後的隊伍一揮手,便帶着馬隊沖最近的城池攻打過去。
就在魏增和古查一取得一次又一次的勝利之時,身在石風城的問道,心中已經是焦急不堪了。
消失了八年之久的魏增,重新又出現了,一出現便讓整個北部邊境,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魏增出現的消息,和他取得一次又一次的勝利,傳播開來,整個燕北河東都出現了不安穩的迹象。面對這種局勢,問道怎能安心。
“我年紀已經這麽大了,我絕對不能再忍受,那種颠沛流離的生活。這一次一定要徹底擊敗魏增。要是再讓他鬧上這麽幾回,就是石風城不出問題,我的心髒也是受不了的。想要徹底擊敗魏增,必須要斷絕他的後路。但是北方全都是平原,想到阻斷他的後路可是很困難的。也隻有設計把他引入圈套,才能讓他插翅難逃。”
問道眉頭一皺,一個計謀便上來心頭。沒有任何遲疑,問道便發信給各方守令,讓他們配合自己,将魏增引入圈套之中。
魏增這一次出兵的主要方向,便是河東地界。河東之地東有大山阻隔,西有關洛河天險,但是北部卻是一片平坦,直接和漠北相連。魏增選擇在這裏出兵,就是爲了進退方便。
而且河東之地,扼要着河洛城和石風城的交通,向東就可以打到石風城,向西就能殺進安雲腹地。在這裏攻下幾座城池,安雲高層絕對不會不管不顧的。
果然如魏增所料,在他以迅雷之勢,将幾座城池攻占之後,整個北部的鐵血軍守軍,都開始向他的方向聚集而來。
這就是魏增想要的,他沒有攻城略地的意思,隻是想和鐵血軍周旋,伺機給鐵血軍造成打擊,使安雲高層不能專心應對江南的戰事,從而減輕範拘義的壓力。
戰局進行得十分順利,魏增接連就攻占了七八座縣城,而鐵血軍的部隊主力也被吸引了過來。
可就在魏增打算放棄這些城池,回師漠北的時候,一個消息傳到了魏增的耳朵裏:河東南部,有人響應魏增發動了起事,整個鐵血軍的主力都被吸引過去了。
古查一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十分的振奮,立刻就找上了魏增,撺掇魏增南下進攻,并趁機擴張勢力。
“你認爲憑我們的實力,可以将河東的主城攻陷嗎?如果我們不能把河東的主城攻陷,就貿然趕到河東南部,恐怕會被敵人斷絕後路的。”魏增不無擔憂地說道。
“那有什麽難的,隻要我們廣招人手,實力增強了,攻陷河東主城絕對不在話下。南邊有人響應我們,這是大好的機會,就算河東的主城不在我們手中,我們也是能取勝的。”古查一勸道。
“取得一兩次勝利,确實不難,難的是一直取得勝利。我們隻有幾千人,我們是輸不起的。占據城池和鐵血軍硬拼,我們沒有半邊機會。依我之間,還是放棄這些城池,返回漠北比較妥當。”魏增說道。
“你呀,過了這麽多年膽子越來越小了。想當初,我們石風城起事,也就幾千人,最後還不是一點一點壯大起來。現在我們照樣也有幾千人,怎麽就不能重現當日的光景。”古查一不甘心地說道。
“當年我們攻下了石風城,面對數萬敵軍也可以一戰。但現在就這麽幾座小縣城,能擋得住誰?更何況我們全都是騎兵,不和敵人在野地上交鋒,卻要守城。這實在是太愚蠢了。”魏增被說的心煩,有些不好氣地說道。
古查一被魏增說的一愣,但讓他把這些勝利的果實丢掉,他還是很不甘心的,便繼續說道:“可是南邊那些人,都是因爲你的原因起事的。你要知道鐵血軍在河東實行連坐,你要是不管他們,他們所有人,甚至他們的家人,都是難以活命的。”
魏增眉頭一皺,心中也是不好抉擇,他擡頭看了古查一一眼,見到古查一望着他,滿眼都是急迫的神情,便說道:
“你既然這麽說,我要是不到南邊去,也實在說不過去。那我們就去一趟吧。不過這數千将士都是跟随我們多年的老人,我們必須對他們的生命負責。這一次南下,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古查一見到魏增最後終于同意了,當即就笑出聲來。沒有任何停留,他立刻便出去集結部隊了。在他眼中似乎隻要打仗,就一定能取得勝利。
魏增越想越覺得不妥,但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便隻能把打起十二分精神,準備面對着一切挑戰。
河東南部确實發生了一些騷亂,但遠沒有傳聞中的那麽嚴重,一切消息都是問道故意洩露給魏增的。
當聽到魏增向南部而來的消息之時,河東各地的守令,按照問道先前的吩咐,沒有任何阻攔,就是爲了把魏增引入包圍圈,然後加以圍攻。
魏增一直都在警惕着,一路之上也四處探查,但完全沒有發現任何問題。但就在他即将越過河東主城,向河東南部進軍之時,一個老熟人找到了他,把問道的謀劃全都說了出來。
這個老熟人就是在魏增戰敗之後,歸附了鐵血軍的徐雕翎。
魏增聽了徐雕翎的話,對他也是十分感激,因爲要是沒有他,恐怕他們所有人都要葬身于此了。
古查一聽了之後也是懊悔不已,如果這一次真的被鐵血軍埋伏了,他一輩子也是不會原諒自己的。
“你兩次三番向我們通風報信,如果讓敵人知道了,恐怕你以後就危險了。這一次,你就随我們一起走吧。不論是到毅山,還是去虞山,絕對比在敵人那裏擔驚受怕要好。”魏增在徐雕翎即将離開之時,挽留道。
“隻要魏将軍,不因爲我歸降鐵血軍,就怪罪我,我就已經很感激了。我也想随着魏将軍一起征戰,但是我兄弟,和一家老小都被敵人控制着,我要是離開,他們都會沒命的。還請魏将軍能夠體諒。”徐雕翎爲難地說道。
“可是你給我們通風報信的消息要傳出去,你也會沒命的。你還是跟我們一起走吧。”古查一勸道。
“他們這次爲了圍捕魏将軍,動靜鬧得太大了,不然我也沒有機會得知這一切的。我現在隻是一個地方上的小軍官,手底下也沒幾個人,是不會引起他們注意的。就算出了纰漏,他們也不會想到我的。我這樣悄悄地來,然後悄悄地回去,是最安全的。”徐雕翎說道。
魏增和古查一聽此,也不好再多說什麽,隻是把繳獲而來的錢财,分給了徐雕翎一些,便讓他離開了。
魏增和古查一沒有任何停留,立刻命令幾千将士,放棄一切不必要的東西,隻是帶着幹糧和一些值錢的物品,以最快的速度逃離河東。
河東各地的伏兵,聽到魏增就要北逃的消息之後,匆忙之間就前去追趕。河東北部的地方守令,接到死命令,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将魏增攔截住。
于是地方守軍,和保甲民兵一齊出動,擋在了魏增的前方。但魏增手下的幾千人也都是善戰之輩,一番拼殺終究還是逃到了河東北部邊境。
隻是來到河東北部邊境的魏增,卻沒有感到任何高興,因爲在他面前,出現了數不盡的占突人。
“占突人不是已經分崩離析了,他們怎麽可能集結這麽多的人。這少說也有兩萬,我們到底該怎麽辦呀。”古查一心中驚訝,對着魏增說道。
“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麽原因。難道這幾年,占突人中間又出現了一個英雄人物?我可是一點也沒有聽說過呀。”魏增也是不知道該怎麽辦,他們好不容易才逃脫了鐵血軍的追殺,難道最後竟然要敗在占突人的手中?
“對面可是漠北飛鷹魏增!”就在魏增和古查一拿不定主意之時,對面傳出了一個喊話。
“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是魏增。難道你們占突人,還認不出我嗎?”魏增被人叫到名字,是不可能藏着掖着的,既然被人盯上了,橫豎也是一死,當然要死的壯烈一下。
但魏增喊過去之後,連忙對着身邊的幾個人說道:“這一次占突人是沖我來的,他們是絕對不會放過我的。跟他們硬拼,我們所有人都要交代在這裏的。一會兒我會帶人沖過去,其他人就各自逃命去吧。你們跟着我打了半輩子的仗,最後卻是這個結果,實在是魏增對不起你們。你們記住了,逃出去之後,一定要好好生活着,再也不要理會這個世界的是是非非了。”
說完之後魏增便将鋼杖攥在了手中,準備迎接着自己人生最後的一戰。
古查一,黃羽飛,趙家輝,所有的燕北老将聽到魏增這番話,心中隻是激動。他們怎能就這樣丢下自己的主帥,然後獨自離去?所有人都大聲喊着“誓與将軍共存亡!”準備和占突人,進行拼死搏殺。
隻是占突人并沒有向魏增發起進攻,而是從中分出了一隊人,來到魏增跟前。看這隊人的衣着服侍,比其他占突人好上許多,顯然都是占突貴族。
“你們到底想要幹什麽?”魏增心中疑慮,看了他們幾眼,然後是咬着牙,冷冷地說道。
這幾名占突貴族相互望了一眼,然後紛紛下馬,單膝跪在了魏增身前說道:“我們聽說漠北飛鷹大人,南下進攻鐵血軍,便想前來投靠。鐵血軍一直都在打我們,我們根本對付不了他們;其他大部落也要搶我們的牛羊和女人,我們實在是過不下去了。漠北飛鷹大人是最強大的勇士,也有一顆仁慈之心,我們隻希望在漠北飛鷹大人的庇護下,能夠好好生活。”(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