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拘義早已經回到了符武城,聽到襄樊北城被攻克,即使淡定如他,這個時候也是坐不住了。
襄樊城是江南的西邊門戶,有襄樊城在,整個大江都是江南的天然屏障。一旦襄樊城被攻克,鐵血軍便可以順流而下,整個大江一線都将無險可守。
“襄樊城絕對不能失去,否則整個江南都會被鐵血軍的鐵騎踏遍的。無論付出多少代價,襄樊北城必須要奪回來。這一次我就親自領兵前去好了。”範拘義接到消息之後,沒有任何停留,當即帶着從江南各地調集而來的部隊,前去支援襄樊城。
顧祥利被鐵血軍阻隔,不能到達襄樊城。當聽到襄樊北城被攻克的消息之後,他立刻又組織了幾次攻勢,但一切都無功而返。
範拘義到來之後,立刻向顧祥利打探襄樊城的戰事,然後範拘義便制定了,水6并進的作戰方略。
襄樊之城作爲江南西邊門戶,從來都是建城容易守城難,隻是因爲大江及其支流的阻隔,讓襄樊城變得十分險要,也限制了襄樊城同外界的溝通。
以前支援襄樊城,無不是從水路支援,但如今水路被鐵血軍阻隔,襄樊城水寨也被攻克,範拘義不得不考慮從6路進攻。
隻是鐵血軍的強大,範拘義也是了然于心,如果稍有不慎,恐怕自己這些援軍都會被鐵血軍擊敗的。但是範拘義别無選擇,他必須硬着頭皮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全力應對而已。
柏正規聽到範拘義親率援軍到來的消息之後,内心不驚反喜,因爲隻要能在戰場上擊敗範拘義,他的聲威絕對會是無人能比。如今十五萬大軍在手,一萬多鐵騎在側,他實在是想不出比這更好的局面了。
于是柏正規放緩了對襄樊南城的進攻,把主要兵力都調到了襄樊下遊。
“柏将軍莫急,範拘義此次出兵,就是爲了支援襄樊城。隻要我們封鎖不讓他們雙方會合,範拘義也是不會撤兵的。烏将軍正往我們這裏趕了過來,等烏将軍到來之後,便可以對範拘義進行前後夾擊,到時候他插翅也難飛。”沈德清在柏正規臨出兵之時建議道。
“你的意思是說,現在不和範拘義進行決戰?不過以我們現在的實力,擊敗範拘義也不是沒有可能的。”柏正規猶豫道。
“我們有十五萬人,但範拘義那邊也有十萬人。而且敵軍水6并進,也占據了不少優勢。我們的将士大多是北方人,6地作戰自然沒什麽,但水戰恐怕是有些力不從心的。即使我們戰鬥到最後取勝了,恐怕也會付出不小的代價,因此強攻,和範拘義在這個時候進行決戰,真的不是上策。”沈德清說道。
“你說的不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勝利實在是不可取。還是和烏将軍前後夾擊敵軍,才是更妥當的。而且現在就算擊敗了江南人,範拘義輕易也能跑掉。他跑了,對于我們來說又是一個大麻煩。”柏正規想了想,還是決定以穩妥爲上。
範拘義憑江而立,望着前方無邊無盡的鐵血軍,心中也是不能平靜。襄樊城是不能丢的,但是不能突破鐵血軍的封鎖,一切都是白費。但是鐵血軍仗着人數優勢,卻沒有率先起進攻,隻是采取守勢,等着範拘義殺過去。範拘義心中爲難,但是也不能不向前繼續走下去。
“總督大人,這一次我會率着船隊強攻過去。敵人的投石雖猛,但準頭不高,對我們的船隊威脅不大。至于在水上交戰,他們更不是我們的對手。隻是敵人水6人馬相互配合,把河道堵個水洩不通,讓我們很難辦。隻要總督大人,能夠把6地上的敵人,拖住一時片刻,我一定可以成功殺過去的。”顧祥利說道。
範拘義沉思片刻,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隻是叮囑了小心二字,便開始爲即将生的戰鬥做準備了。
自從平定江南以來,範拘義已經八年沒有動過刀兵了,望着并不平靜的長江,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但是到了最後,他還是将手中的寶劍拔了出來,指揮江南的軍隊向鐵血軍的陣營沖了過去。
勝利的消息總是不胫而走,柏正規剛剛将襄樊北城攻克,這個消息就已經傳遍了安雲各處。憲谷中聽到這個消息之後,自然是十分振奮,立刻派出使者,帶着嘉獎的指令前往前線去了。
而遠在毅山深處的魏增,同樣也打聽到了鐵血軍進攻江南的消息。
“二師兄說的可是真的?鐵血軍真的已經打到了襄樊。襄樊那個地方,離符武城可是不遠。難道範拘義真的要失敗了嗎?”魏增問道。
“我剛開始也是不相信,但現在外面都已經傳遍了,那這肯定不是假的。我知道賢弟一直對範拘義的消息比較關心,便忙着回來告訴你了。”甄好财說道。
“想當年我被鐵血軍和瑤東人夾擊,雙方無不要置我于死地。關西的某一人對我冷眼旁觀,歸附的占突人最後也背叛了我,隻有範拘義一個人同意和我罷兵,并且至始至終都和我交好。這份恩情,我自然是一直都記着的。沒想到像他那麽仁慈的人,最後也要遭受這樣多的不幸。”魏增一歎而道。
“這又有什麽辦法呢?範拘義一直都想和各方的人和談,然後以和平的方式實現天下統一。但這個想法實在是太理想了,誰又會将到手的權力交出去呢?如果條件允許,誰又不想獲得獨尊的地位呢?範拘義會遇到這麽多的麻煩,也實在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因爲自古以來,從來就沒有人能夠成功過。”甄好财說道。
“我知道範拘義那些想法很奇特,但是這個亂世多一個好人,總是一件讓人感到欣慰的事情。如果選擇做一個好人,都要遭受各種不幸,最後也要獲得和惡人一樣的結局,那這個世界有什麽存在的必要。一切絕對不該是這樣子的。”魏增閉目搖頭而道。
“但我們現在可是什麽都做不了的。既然做不了,我們還是不要多想了。好好把這個村子展好,讓這裏的人生活的幸福也就是了。”甄好财無奈道。
“我說了,一切絕對不該是這個樣子的。既然不該是這個樣子,那就絕對不能是這個樣子。”魏增把眼睛睜開了,目光中透露着掙紮,但更多的是堅定。
“可是我們無能爲力,是什麽也做不了的。”甄好财說道。
“隻要我們還活着,就一定是有力量的。隻是力量有大有小而已。隻要有力量,就一定可以做一些事情。隻是這些事情,有大有小罷了。”魏增說道。
“師弟說的對,可是我們又能做些什麽呢?”甄好财稍微思索了一下,然後坦然回道。
“做我們該做的事情,雖然我們現在的力量很渺小,但也是應該做事的。請二師兄把村子裏的人,同河谷中的占突人,都召集起來吧。我有話想要跟他們說。我還要寄出兩封信,一封給身在虞山的查一,另一封給正在關西的葉緣。我們需要聯合一切可以聯合的力量。”魏增淡然一笑而道。
“師弟把他們都召集過來又是爲了什麽?難道想要和憲谷中作戰?可是師弟不是不願再動刀兵了嗎?”甄好财有些吃驚地說道。
“經曆了那麽多的事情,得到過,也失去過,到了如今,我實在沒有再去和人争鬥的意思了。這就是我不願再動刀兵的原因。但是看着一個好人被傷害,我實在是不能就這麽安心的待在這裏。
“我一定要做些什麽的。我不求能給鐵血軍造成多大的打擊,我隻求能給憲谷中造成足夠多的麻煩,讓他不能專心進攻江南。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雖然微不足道,但至少也要去做的。”魏增說道。
“師弟的意思,我明白了。我這就把所有人都召集過來,憑師弟的威望,很多人絕對願意追随你的。”甄好财說完,便出門去了。
唯真在一旁操持着家務,自然也把一切話都聽在耳中。在甄好财走後,她便走到了魏增的身前,看着魏增。
“真兒,你這是怎麽了,爲什麽要這麽看着我?”魏增笑着說道。
“我從小就跟在魏哥哥身邊,我一直都以爲很了解你,但直到今天我才現,原來魏哥哥還有我不知道的一面。”唯真說道。
“我沒有你不知道的一面,隻是見到的事情多了,我自己生了一些改變。”魏增說道。
“我就知道魏哥哥會越變越好的。”唯真回道。
“如果沒有你在,如果沒有那些我牽挂的人在,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麽樣子。命運奪走了我太多的東西,但至少好留給我一些。到現在我才明白,命運奪不走的,才是我人生最珍貴的。”魏增說道。
唯真沒有再說什麽,而是坐到了魏增的身邊,把頭靠在了魏增的肩膀之上。瑾兒就在一旁玩耍,見到父母這個樣子,一時也是十分好奇。但天性活潑的她,沒有想太多,立馬就像她的父母抱了過去。一時小屋子裏面也是其樂融融。
這個毅山深處的小村子是魏增建立的,生活在其中的人們自然對魏增心懷感激,因爲在他們眼中魏增就是無所不能的。因此他們都選擇跟随魏增出山打仗。
但是魏增清楚的知道自己現在實力是多弱小,他隻是被良心所驅使,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雖然我不知道這樣是不是能幫得上範拘義,但我總該要做些事情的。雖然這樣的努力有些微不足道,但我還是要去做的。雖然這個選擇會打破我現在甯靜的生活,但我沒有辦法逃避,我隻能依照我心中的選擇去行動。
“當初我選擇放棄争霸,帶着追随我的人,在這裏隐居,是我心中的想法。這次爲了一個好人,而帶着這些追随我的人,重新和敵人作戰,也是我心中的選擇。我的心是不會欺騙我的,那我就該按照的我的心去行事。”魏增環視着四周的人,心中暗道。
随着魏增一聲令下,村子裏的人,河谷的占突人都随着他一起踏出毅山,走到了外面的世界。兩千多人相比諾大的天下是微不足道的,但是一石尚能激起千層浪,何況一群爲了理想與信念而勇往直前的鬥士。
魏增重新現身,并對安雲北部起進攻的消息,很快就傳了出去。作爲曾經争霸天下的豪傑,魏增也曾經将半個天下納入手中,雖然最後他失敗了,但他的威名也随着他一場又一場的戰鬥,傳遍了大江南北。
八年之間魏增消聲覓迹,所有人都以爲他已經死了。當一個已經死去八年的英雄,又重新出現之時,人們怎能不震驚。
身在河洛城的憲谷中,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也是十分震驚,連忙召集群臣過來商議對策。
“魏增這個人是我安雲的大敵,當年就是因爲他,我們鐵血軍才會蒙上失敗的恥辱。這一次他重新出現,肯定也是有野心的,但我們絕對不能讓他得逞。燕北河東以前就是魏增的老巢,那裏的愚民暗中也支持魏增,因此這兩個地方的必須重點防備。兩年前,爲了抵抗南下劫掠的占突人,我們在北方邊境實行了保甲聯防,這一次保甲之上還要加上連坐,尤其是燕北河東,絕對要嚴加防備,絕對不能出任何亂子。”憲谷中在議事大廳同安雲群臣們說道。
安雲群臣因爲憲谷中獨攬大權的事情,心中早有不滿,但是魏增這個名字,卻是讓他們更害怕的。回想起當年鐵血軍戰敗,他們四處奔逃的情形,所有人都沒有任何異議,全力支持憲谷中的決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