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貪念,一分欲望,便要天下紛争,就要百姓流離。高高在上,隻有寒風,隻有舍都舍不掉的懷疑,留着你,這是讓更多的人走向死亡而已。”魏增心中說道。
“将軍想要進去嗎?裏面的宮殿很恢弘,宮殿裏的寶座也很莊嚴,要是将軍能夠坐在上面,一定更加威武。”黃羽飛滿臉興奮之色對魏增說道。
“我不會進去的,從今以後也沒有其他人能夠進去。命人把這個皇宮燒了,最好燒的一片瓦都不剩。做完這一切,我們就到徐淮去,把江南人趕走。”魏增不再看向皇宮,轉身離開時說道。
“可是将軍這麽好的宮殿,就一把火燒了實在是太可惜了。裏面也有很多值錢的東西……”黃羽飛見魏增回過了頭,目光中很是不高興,甚至有些兇狠,剛到嘴上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按我說的做,裏面的東西,都化成灰燼最好。”魏增離開了。
黃羽飛不敢再多言,命人将京師的皇宮付之一炬。大火燃燒了幾天幾夜,王朝留在世間的最雄偉的象征,也化作了灰燼。
古查一得勝歸來後,魏增便率領大軍向徐淮方向而去。
“中原已經得到了,這是多少人值得豔羨的事情。爲了權力,爲了親族,爲了治國平天下的偉願。總之無論是好人,還是壞人;無論心懷貪念的人,還是心懷大志的人,總是能找到理由,将擋在他們前進道路上的人,一個個賦予死亡的命運。我并不能擺脫這一切,我也不能超然于物外,我也會爲了爲了我的堅守。繼續在這條路上走下去。可是我不甘心,可是我真的已經厭惡這一切了。紛紛擾擾,到了最後歸于永遠的沉寂,這也許是最好的歸宿。”魏增心中很痛苦。但他隻能将手中的武器攥的更緊。
範拘義率領江南大軍,在魏增北上支援石風城的時候,便将綏城包圍。隻是綏城的駐防軍隊,已經不被懦弱的綏城長官掌控,不會發生兵臨城下。便獻城投降的事情。魏增在臨走之前,在綏城周邊修建了幾個要塞,和綏城呼應着,使江南大軍無法前進一步。
幾個月的圍城,沒有任何結果,而京師已經被魏增攻克了。魏增率領大軍到來的消息,也已經傳到了範拘義的耳朵中。
“拘義兄這一切都是我的過錯,當初要不是我用兵不慎,也不會把綏城丢了。隻是綏城的守令太可惡,見到我軍失敗。就立刻投入魏增的懷抱。我要知道他是這種牆頭草,當初占領綏城的時候,就把他撤換了。”富祖慈聽到燕北主力即将到來的消息,知道這次北伐即将失敗,便自責道。
“魏增兵威強大,面對三面夾擊,卻還能不慌不亂,步步走向勝利,是我們低估他了。現在敵人十分團結,根本沒有人想要不戰而降。遭到這麽強烈的抵抗,也實出我的意料之外。這次北伐失敗已經失敗了,但是我想親自會會魏增,看看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物。雖說北民悍不畏死。但如此團結,可見魏增也是深的人心。如是聖人出世,或許我們還是可以談談的。”範拘義閉目說道。
“聖人出世!拘義兄怎麽會這麽說?他不過是因爲一時的運氣,才會發展到如今的地步。依我看不過說他是亂世枭雄還可以,聖人!拘義兄你可就說錯了。就算他占領整個中原又如何,盡我江南六路全部力量。也可以組建三十萬大軍,到時候鹿死誰手還說不定呢?”富祖慈激動地說道,面色急的發紅,說完了胡子還在亂顫。
“祖慈兄何必激動,我不是說要和他會會嗎?如果他是那種眼中隻有權勢的野心家,拼盡我江南六路的最後一滴血,我也不會讓他占一點便宜。但凡他心中還有那麽幾分善念,我們還是有回環的餘地的。大軍對決,又是生靈塗炭。當年老師說:‘伏屍百萬,血流千裏,可安天下,吾爲之。’我們當時是什麽反應?難道我們真的要走上這一條路嗎?”範拘義說道。
“當時我們不理解,認爲可以通過和平的方式把一切問題解決。現在看來當年老師說的也是對的。争奪天下,可不就是你死我亡,哪裏還有什麽回環的餘地?拘義兄不要管太多,先把天下統一便是,隻要天下可以統一,我們自然可以實行仁政,讓天下萬民過上幸福的生活。”富祖慈回道。
“錯就是錯,對就是對,沒有任何借口,也沒有任何理由可以颠倒是非。如果可以,那現在就要做好一切。等将來?将來的事情誰說的清。我會和魏增見上一面,是和他死戰到底,還是謀求另外的解決辦法。我會做出決定的。”範拘義閉目說道。
魏增率領燕北主力來到了徐淮地界,江南大軍嚴整以待,似乎一場大戰不可避免。兩軍之間,十分安靜,隻有風聲和馬嘶聲。
江南大軍之中一騎來到魏增軍前,說江南總督範拘義有事想要一叙,随後一隊車馬從江南大陣之中走出,來到兩軍陣前。
“敵人這是在幹什麽,兩軍交戰又有什麽好說的?該不會是他們的陰謀詭計吧。”黃羽飛說道。
“既然範拘義已經來到陣前,我不去也顯得沒有膽量,我也想看看這個江南總督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角色。”魏增見到對方車馬之中,一人身穿儒服來到車前,顯示毫無防備,也沒有退縮,帶領幾名親衛迎了上去。
“不知你找我來又有什麽事情,似乎我們并不熟識。兩軍交戰就是你死我亡,可不是幾句話就能解決得了的。”魏增對着範拘義說道。
“難道魏将軍也是那種喜歡殺人的人嗎?難道魏将軍就喜歡,這樣一直打仗嗎?”範拘義問道。
“喜歡又如何,不喜歡又如何?反正仗是一定要打下去的。我不去打别人,别人就會來打我。這徐淮之地的戰争,不就是你們江南人挑起的嗎?你們打過來,難道我能不應戰嗎?”魏增笑道。
“天下定于一,隻有實現統一才能結束戰亂,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魏将軍已經統一了中原。難道你會放過我們江南嗎?爲了自保,我們隻能選擇戰鬥。”範拘義臉色一沉說道。
“我也是自保,從一開始便是。隻是随着我的實力越來越強大,所有人都來攻打我。你們覺得不安全。我又何嘗覺得安全?讓親近的人在戰争中死去,難道我願意看到嗎?可是我能不打仗嗎?如果我不打,我所有的一切都會失去。”魏增說道。
“魏将軍何必隻想着自己一個人,難道不知道天下兩個字嗎?”範拘義哂笑道。
“天下也全都是人,我是這樣想的。其他人也是這樣想的。所以就隻能戰鬥下去。我不能獨善其身,但是我所遇到人,我希望他們可以善終。我現在有守護的人,我隻願守護他們到最後。我看你也是一個明白人,那我問你,你能選擇放棄一切争鬥嗎?”魏增問道。
“自然不能!放棄了争鬥,讓這個世間沉淪下去,那就是地獄。”範拘義回道。
“不能放棄,那就隻能堅持。多說無益,戰場上見真章吧。”魏增說着就要回去了。
“等等。難道除了鬥争到最後,就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嗎?何必步步緊逼,何必明知前方是苦難,偏偏要一頭撞上去。或許隻要退一步,一切就是海闊天空。”範拘義說道。
“退一步?那誰去退第一步!誰能信得過誰?這世界上背信棄義的事情太多了,何況我們根本就還不熟識。”魏增苦笑道。
“我願意退第一步,隻要能得到魏将軍的一個承諾。”範拘義說道。
“哦?你要我承諾什麽?我承諾了你會相信嗎?”魏增問道。
“我範拘義也算見過不少人,自認爲還不會看錯人。隻要魏将軍承諾願意和我們江南和平解決一切争端,我願意從徐淮撤軍。”範拘義說道。
“訂立盟約,世代交好嗎?恐怕有些困難。一紙盟約誰能堅守到最後。”魏增笑道。
“天下定于一,我一直沒有改變這個觀點。隻是統一的方式,并不一定需要戰争。”範拘義說道。
“那是你們歸順,還是我們臣服。總有一方要把頭低下的。我不會低頭。至于你,我看也不會的。”魏增偏頭笑道,顯然不相信範拘義的話。
“我聽說魏将軍把京師的皇宮一把火燒了。爲什麽?難道你不想登上大位,享受那種萬方來賀的榮光嗎?”範拘義沒有回答,而是換了一個話題。
“沒有誰比誰更卑微,也沒有誰比誰更高貴。爲了一個座位就讓天下血染。這本身就是一個錯。肮髒的東西,隻有大火才能淨化它。”魏增說道,目光中帶着憤怒。
“我已經猜到一些,但是聽到你的回答,我還是很吃驚。既然你是這麽想的,我們絕對有尋找第二條路的可能。天下之權,自然是天下人的。等天下沒有一個強權,自然就是大同了。這條路并不好走,但有一個夥伴至少可以更有信心。我會撤兵離開這裏,至于具體的事情,我們可以派遣使者相互溝通。我也願意用我的影響力,讓天下少流一點血。我相信總會有第二條路的。”範拘義說道。
“你願意撤兵自然很好,我也不願讓我的人平白死去。不過我勸你不要太天真,一切都沒這麽簡單。”魏增一皺眉回道。
“我範拘義曾經助老師平定江南,卻因一場勸谏,被流配到南方不毛之地。八年來筚路藍縷,終于取得如今的地位。天真,哈哈,沒想到這個詞還能用到我的身上,真是有趣。或許我是天真吧。魏将軍,我們一定會再相見的。我們再相見之時,不會像如今一樣是在戰場上的。”範拘義說完便率領大軍離去了。
“敵人真的撤退了,我們要追擊嗎?”黃羽飛見到江南大軍撤退,便向回到軍陣中的魏增問道。
“不必了,我們到關北把瑤東人趕走。那個範拘義有些癡氣,或許真如他說的,可以找到第二條路吧。”魏增說道。
可是就在魏增的大軍到達石風城時,一個消息傳了過來,歸蕪城已經歸降了丁家兄弟,如今關北已經完全被瑤東人占領了。
那日薩佳麗的主力被丁家兄弟擊敗之後,陸葉城和合冰城的官員喪失了抵抗的信心,立刻就将兩座城池獻出。瑤東大軍進入陸葉城和合冰城,在關北站住了跟腳。
魏增的援軍到來,讓歸蕪城的守軍十分興奮,戰鬥意志也變得很強。丁家兄弟聽到魏增到來的消息後,将主力撤入了大城之中,打算固守抵抗。
但是燕北大軍的主攻方向并不是關北,來到關北的部隊實在是無法改變現有的局勢。而魏增讓他帶來的軍隊采取守勢,自己卻離開了關北,這也讓歸蕪城的人喪失了信心。
風逐遠一場大敗逃回了歸蕪城。薩佳麗的死,同他作戰失利有關,因此風逐遠一直都擔心魏增會懲罰他,一直都惴惴不安。
瑤東大軍很快就将燕北大軍的實際情況摸得一清二楚,來到了歸蕪城附近,打算趁燕北主力未到之時,将歸蕪城攻克。
歸蕪城上下一片驚恐,已經成爲歸蕪城真正掌權者的疾風團,更是惶惶不可終日。
疾風團一直想要得到官方的認可,擺脫黑幫的名号,在魏增的支持之下,疾風團實現了這一點。但是如今,瑤東大軍兵臨城下,疾風團面臨被滅團的危機,他們不能不心有疑慮。
燕北的大軍遲遲不能到來。歸蕪城的大小官員找到風逐遠,勸說他放棄抵抗。最後丁家兄弟派人傳話,隻要歸順他們,歸蕪城所有人都可以保持現有地位不變。
終于疾風團的人經過一番權衡,選擇背叛魏增,歸順了丁家兄弟。(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