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死神擦肩而過,唯真并不知道,就算她知道了,她也會堅守在這裏直到最後一刻。
“弟妹你來的正是時候,沒有你在這裏,恐怕石風城真的就要丢了。”齊維倫環視周邊的士兵說道,這些士兵沒有一個人是完好的,人人都負了傷,由此可以知道剛才的戰鬥是多麽慘烈。
“我是夫君的妻子,石風城是夫君的根基,爲了守衛石風城我也責無旁貸。夫君一直跟我說,生活雖然艱辛,但是作爲一個人要堅守自己的責任,知道什麽能做,什麽不能做;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然後義無反顧去做就好。我不願成爲夫君的拖累,自然也該做好自己。”唯真目光透露出和她瘦弱身體不相稱的堅定,讓人一看就知道這是一個注定不平凡的女子。
“弟妹一直不言不語,平時也堅持幫助救濟城中貧苦之人。我隻道弟妹賢惠,隻道弟妹仁慈。今日時值石風城危難,弟妹能夠來到城牆上,和士卒共患難,我已經知道原來弟妹也是綿裏藏針的。聽聞弟妹剛才的話,我想就是許多男兒也比不上弟妹的。如果弟妹是男人身,在這亂世之中必然可以揚名于天下。實在是可惜了。”齊維倫一歎說道。
“沒有什麽可惜的,能夠陪在夫君身邊,能夠幫夫君做些事情,我已經很滿足了。功名利祿,榮華富貴,雖然很誘人,但是沒有了真心人,一切又都算什麽?夫君的一切就是我的一切,守衛石風城。是夫君的責任,也是我的責任。”唯真依舊說道。
“賢弟能有你做妻子,實在是莫大的福分。賢弟一向重情重義,将來的一切榮耀自然會合弟妹一同分享的。”齊維倫說道。
“先生錯了。能夠陪在夫君身邊是我的幸福,從小到大我都是這麽認爲的。夫君重情重義,那是自然了。隻是哪一天,他爲了情義,而必須有抉擇。我也不會怪他的。”唯真目露憂傷說道。
“你們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的,是不是因爲關西的那個女人?弟妹放心,即使賢弟把那個女人接回來,你也是賢弟的正妻。如果賢弟敢辜負你,我一定會替你讨一個公道的。”齊維綸說道。
“齊先生不明白,這并不是正室,和側室的問題。夫君從小告訴我,做人要一心一意,一切失去了一心一意,便就喪失了真心。我以前不明白。總認爲隻要心意相通,不就行了嗎?現在我才知道,無論身心,都應該堅持隻爲一個人才是真愛。夫君很堅持,他不會改變的。其實即使夫君違背自己心意,我也不能接受了。在沒有走到那個岔路口之時,我隻想好好珍惜現在的一切;等走到了那個岔路口,我也不想哭哭啼啼,被别人取笑。”唯真說道。
“你和賢弟說話的語氣簡直一模一樣。不要太固執,退一步。忍一忍,就會少了許多痛楚。”齊維倫感受的到唯真的堅強,但也能感受到這些話中的痛苦。
“我一直視他如父如君,我一直都認真聽從他和我說的每一句話。這麽多年過去了,我和他很像也是理所應當。不說這些了,很多人都受傷了,我懂些醫術也可以幫忙。已經死了太多的人,能救一個人,便救一個人吧。”唯真說着就離開了。幫助醫治受傷的士兵。
“堅持,一定要這麽堅持嗎?也許是我錯了,我不會再阻止賢弟了,但是我也該做些什麽才是。”齊維倫一歎息說道。
魏增在瑤東大軍撤退不久就回到了石風城。看着依舊沒有被攻克的城池,魏增的心終于可以放下了。
城中守軍見到魏增歸來,紛紛歡呼,打開城門迎接魏增進城。
“這次我們後方空虛,被瑤東人算計了一道,要不是大哥運籌帷幄,我們可就危險了。魏增在此感謝了。”魏增聽到瑤東人攻城的危險狀況,心中也是暗驚,向齊維倫鞠躬謝道。
“其實你該感謝的是弟妹。城池差一點就守不住了,當時瑤東人發起了總攻,所有人包括我都已經喪失了信心。多虧了弟妹,在危難的時候登上城池,誓死和城池共存亡,将士們見到弟妹,才恢複信心将敵人擊退的。”齊維倫說道。
“原來是真兒,我也沒想到她會在危難的時候,能登上城牆。”魏增聽此也是有些吃驚。
“弟妹不是其他沒有見識的女子,她的堅強和膽氣就是許多男人都比不上。我經過這件事對弟妹也有些改觀,因此我有一些話想跟賢弟說說。”齊維倫說道,目光中已有決斷。
“大哥有什麽話就說吧,我聽着呢,隻要合理我一切都會照做的。”魏增回道。
“我現在年紀大了,整日裏忙着政務也有些力不從心。本來想培養一下江律清,有他輔佐賢弟,我也能輕松一些。但是江律清身死漠北,也确實可惜了。我見到弟妹也算是聰慧,許多事情也是一點即通。因此我想讓弟妹學着處理一些事情。你和弟妹也是一家人,自然沒有任何嫌隙,賢弟不在時,有弟妹幫你處置大小事務,想來會方便很多。”齊維倫低頭說道。
“讓真兒學習處理政務,這我自然沒有意見。不過大哥,真的想的通嗎?好像大哥一直不贊成女子幹政的。”魏增說道。
“那些見識淺薄的女人處理政事,幫不上忙不說,還會淨添麻煩,我自然不願意。不過弟妹是有主見的人,也通情達理,有她輔助,賢弟在争奪天下的過程中也能輕松一些。”齊維倫無奈一笑說道。
“既然大哥同意了,我回去就和真兒說說。不過孩子還在襁褓中,真兒就是答應了,恐怕也沒有太多時間的。”魏增回道。
“賢弟不反對就好。可以先熟悉一下各種事情,用不了多少時間的。對了。我們如今三面環敵,不知道賢弟,有什麽打算嗎?如果全面開戰,我們是吃不消的。”齊維倫轉移話題道。
“徐淮一線可以采取守勢。隻要綏城不失,江南人就無法向北進軍,在哪裏留下三萬人馬,加上綏城本地守軍,想來也夠了。至于安雲地區。還是要加緊進攻,鐵血軍殘軍在安雲西南起事,我們繼續進攻安雲也會輕松許多。關山軍和查一的馬隊都要派到安雲去,擊敗張棱自然不在話下。我自己則會率領大軍配合薩小姐驅逐已經進入關北的瑤東人。瑤東人實在可恨,竟然總是在背後偷襲我們,這一次絕對不能放過他們。”魏增将自己的打算說出來。
“這麽說賢弟是打算兩面作戰了?其實我覺得關北也可以采取守勢,等将安雲占領,我們再驅趕瑤東人不遲。有了餘力,我們一舉攻入瑤東,将丁家兄弟擒殺也不是不可能的。”齊維倫說道。
“可是就這樣不管關北。實在是不好吧。丁家兄弟如此欺辱我們,難道就這樣算了。”魏增不甘道。
“自然不會就這麽算了。隻是不适合和丁家兄弟決戰罷了。賢弟要去關北一趟,但隻需要穩住關北的戰線就好,我們的主要進攻方向還是安雲。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賢弟不必急于一時。”齊維倫說道。
“就聽大哥的吧,兩面作戰确實力不從心,這次穩住關北戰線就好了。”魏增覺得齊維倫有理,便聽從了。
數日後魏增留下充足的兵力防守石風城之後,便帶着人馬向關北而去。由于關北局勢危急,虞山關也被重新修繕,萬一局勢對燕北不利,虞山關便是石風城的最後屏障。
“齊先生。你讓我學習處理一些事務又是爲了什麽?似乎你以前并不贊成女子幹政的。”在送走魏增之後,唯真問道。
“弟妹是一個有主見的人,就應該知道想要自主便要能依靠自己才行。你和賢弟的家事我也不想幹預。但是我隻是希望弟妹可以有一個依托而已。弟妹對賢弟是有感情的,但須知對一個人好,不僅僅隻是關心這個人而已,幫助這個人成就一切。你在他心中的地位才會越高。弟妹幫着賢弟處理政事,将來賢弟必然更加珍惜你的。即使真的出現什麽意外,有事可做,也比獨自惆怅好得多。”齊維倫回道。
“齊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一定會盡力做好的。”唯真抿了抿嘴回道。
自從攻占關北之後,虞山關的防守就松懈了許多。這次爲了防守石風城,齊維倫更是将虞山關的兵力全都調了回來,因此瑤東大軍從虞山山道撤退的途中沒有遇到太大的阻礙。當丁竹黃率領大軍剛剛離開虞山山道,來到關北地界之時,便和打算南下支援石風城的關北士卒相遇了。
丁竹黃率領的人都是瑤東的精銳,作戰能力自然非同尋常。雖然在石風城的攻城戰中損失了不少人,但是遠遠沒有達到傷筋動骨的地步。
一場交戰關北援軍被擊敗了,向歸蕪城方向退去。丁竹黃得勝一路追擊,來到了歸蕪城之下。
當初分路進攻的時候,丁家兄弟就商議好了。丁竹青從黑水河一向進攻,拖住薩佳麗的主力部隊。丁竹黃渡海作戰突襲石風城,無論成功與否,都會從虞山山道來到關北。到時候丁家兄弟兩面夾擊薩佳麗的主力,将關北占據。這樣即使魏增的大軍到來,他們也可以好好應對。
薩佳麗爲了支援石風城,将防線收縮到了關北三座主城周邊,關北東部大片土地便落入了瑤東人的手中。如今丁竹黃率軍而來,讓身在關北的薩佳麗腹背受敵,局勢有些不妙。
“丁家兄弟想要将我們分隔包圍,然後各個擊破。如今丁竹黃的人馬從燕北趕了過來,如果我們在野外和敵人作戰,丁家兄弟一定會東西夾擊我們,到時候就危險了。可要是我們按兵不動,據城固守,敵人肯定要趁機将我們分隔開來。到時候,我們三座主城失去了聯系,也容易被敵人各個擊破。我們必須想辦法打破敵人的部署才行。”薩佳麗對關北諸将說道。
“那薩小姐打算怎麽辦?據歸蕪城的人通報,丁竹黃的人馬戰鬥力極強,尤其是近戰能力更是無人可敵。我們派去的援軍和敵人遭遇,竟然一交戰就被迫退回歸蕪城,可見丁竹黃的實力并沒有在攻城戰中消耗太大。我們又該如何應對?”丁竹黃到達歸蕪城下,風逐遠擔心歸蕪城失守,話語之中全是急迫。
“瑤東的大軍我們以前也遭遇過,我們也是可以抵擋的。就這麽點時間,他們的實力不可能提升太多。隻是我們被敵人東西夾擊,形勢有些不利罷了,還沒有到失敗的地步。因此我決定,一面加強三座主城的防禦,一面打破敵人對我們的封鎖,隻要魏增的援軍到來,我們一定可以扭轉局面。
“具體這樣做就好了。風團長你就帶人回防歸蕪,制住丁竹黃的部隊,守好歸蕪城。我則留在陸葉城和丁竹青的部隊作戰。你和我相互配合,一定要阻止東西兩個方向的的敵人會合。因爲一旦他們會合,歸蕪城和陸葉城的聯系就會被切斷,我們就要面臨被各個擊破的危險局面。”薩佳麗吩咐道。
“我這就帶兵回防,有我們疾風團的人在,歸蕪城一定不會出事情的。隻是想要阻止敵人會合确是不容易的一件事,被敵人兩面夾擊,可不是那麽容易就取勝的。爲什麽我們不固守城池,等待魏将軍的援軍呢?這樣更安全一些。”風逐遠回道。
“這樣一點也不安全。瑤東大軍到來,我們放棄了關北東部許多土地,許多關北的官僚已經坐不住了。一旦我們被分隔包圍,恐怕我們内部就會出現叛徒。”薩佳麗将心中擔憂說了出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