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中秋之時,鐵血軍十萬大軍殺來,魏增爲了抵抗鐵血軍,一直在前線忙碌;去年冬日,戰局逆轉,魏增率領燕北士卒殺進安雲腹地,九個月來勝利的消息不斷傳來,但魏增歸來的消息一直沒有音訊。
整整一年多來,唯真不論風霜雨雪,每日都會來到南門一次。希望在茫茫平原之後,顯露出自己朝思暮想那人的身影。
守城士兵見統帥夫人每天都來,也爲其癡情所感動,暗自也幫唯真祈禱,希望魏增可以早日得勝歸來。
這一日唯真依舊來到了南門,望見南方無人之後,呆了一會,便又要離去。
闫秀秀這次也跟來了,自從去年冬天來到石風城之後,古查一也一直沒有回來。但闫秀秀生性好動,石風城的新鮮玩意也足以吸引她的注意力,隻是再新鮮的東西,幾個月後也便也不再新鮮了。
“魏大哥也真是的,這都一年多了,連個回來的音信都沒有。查一雖然也沒回來,至少還給我寄了幾封信。魏大哥倒好,連封書信都沒寄來,直讓姐姐好等。”闫秀秀替唯真不平道。
“夫君軍務繁忙,可能一時忘記了。你沒看到,爲了支持夫君作戰,齊先生也經常徹日徹夜的繁忙。想夫君在前線更加不輕松吧。”唯真回道。
“要不姐姐你寫封信給魏大哥寄過去,問一問他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回來,不然就這樣幹等着,也不是一回事呀。我就經常托人給查一帶信過去。”闫秀秀建議道。
“寫信又說些什麽呢?說一些甜言蜜語,還是一些離愁别緒?我和夫君心意相通,此間情意自然不需要言語來表達,說什麽情呀愛的,恐怕徒惹夫君心煩。夫君前線作戰,本就辛苦,我幫不了夫君什麽忙,再拿我這些小兒女的别愁煩擾他,想想也是不可以的。”唯真輕輕說道。
“那你就這麽等着嗎?我看着都不忍心了。魏大哥和你分離了一年多,但是和薩小姐可是朝夕相處,這樣會不會日久生情?魏大哥不給你來信,會不會移情别戀了。”闫秀秀脫口道。
“不會的,夫君不是那種朝三暮四之人。多少年的相處,夫君一直都不會随便表達情意,已經決定的事情,夫君一定會堅持到最後。我和夫君這場情緣,是多年培育而成的一枚珍果,想夫君是不會将它棄之不顧的。”唯真聽到闫秀秀的話,心中也生出一種擔憂,但細細思慮後,便堅定地答道。
就在唯真等不到魏增,打算和闫秀秀會城主府時,齊維倫卻來到了城牆上,向唯真這裏走過來。
“齊先生,你找我有什麽事情嗎?”唯真一禮道。
“自然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弟妹。我知道弟妹一直等待賢弟很是辛苦,不過弟妹不用再等幾日了。京師已經被攻破了,安雲各地的抵抗力量也差不多被清除,賢弟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齊維倫知道唯真一直苦苦等待魏增,在得到魏增歸來的消息後,便第一時間來通知她。
“夫君就要回來了,那我可要好好準備一下,我如今這樣子可不能見夫君的。”唯真一時高興的有些慌亂說道。
“不急不急,賢弟還有數日才能回來,如果趕得快,中秋之前便可以回來。即使賢弟不能在中秋趕回來,想賢弟和弟妹的情意,那還不是日日都是中秋。”齊維倫笑道。
“是我失禮了,讓齊先生見笑了。我這就回府,好好拾掇一下。”唯真難掩高興的面容,匆匆回府而去了。
齊維倫見唯真離去後,也打算會回去繼續處理公務,随意向南方看了一眼,卻見到一隊車馬插着大旗向石風城趕來。
“賢弟應該數日後才能回來吧,這到底是誰呢?”齊維倫向前仔細探看,旗幟上的的圖案,分明是德嘉衛所的虎豹紋。
齊維倫不知道德嘉城使者,到這裏來有何用意,但還是派出人前去迎接。
這次來石風城的瑤東使者,便是丁竹黃。
自從盧泊定的軍隊入侵瑤東以來,瑤東便面臨巨大危難,四大幫派誰也不服誰,誰也不能擔當起聯合瑤東的重任,便統一在德嘉衛所之下,共同對抗盧泊定。
丁竹青,丁竹黃兩兄弟,許下共榮,允許瑤東四大幫派分享權力,條件便是他們必須服從德嘉衛所的調遣。
在過往的一年以來,青黃兄弟發展自己的勢力,徹底改變被架空的局面,成爲瑤東真正的掌權者。在德嘉衛所的打擊下,盧泊定的軍隊已經被趕出了瑤東本土,隻是雙方的水師,一直在四清海不斷交鋒。
丁竹黃聽聞魏增在燕北發展起來的消息,便有了和他聯合的想法。因爲雖然趕走了盧泊定的軍隊,但關北惡魔教派的壯大,讓德嘉衛所深感擔憂。
當然丁竹黃也有一份私心在裏面,因爲那個曾經讓他心動的人,也在石風城。
“如此說來德嘉衛所是打算和我們聯合對抗關北的軍隊,可是我們進攻安雲的戰鬥剛剛結束,可是沒有餘力再進攻關北的。”齊維倫聽到丁竹黃的來意後說道。
“自然不是立刻便出兵,我們瑤東也經曆了兵災,也需要修養。隻是先立下同盟,以後可以相互照應。其實不僅關北,就是江南我們也可以聯合進取的。如今貴軍攻占了安雲,想來也不會偏安一隅,将來我們絕對有合作的空間。我們兩家相互照應,也免去了孤立之患。”丁竹黃說道。
“這次結盟對兩家确實都有好處,隻是魏賢弟還沒有回來,我如果替魏賢弟立下盟約,恐怕有越俎代庖之嫌。不如請丁使者暫且住上幾日,等魏賢弟回來再做定奪。”齊維倫說道。
“瑤東剛剛安定,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身爲瑤東最高民政長官是脫不開身的。隻是爲了表示誠意,才親自前來,如果長久稽留在石風城,恐怕家兄會起疑的。更何況,門外那些人會讓我長久呆在這裏嗎?”丁竹黃瞟了門外幾名女神教遺老一眼,然後低聲說道。
“德嘉衛所和女神教的矛盾我也聽說過,不過他們現在受我燕北義軍節制,是不會危害丁使者的。如果沒有賢弟的允許,就算結盟了,丁使者會放心嗎?”齊維倫說道。
“雖然魏兄弟沒有在,但是魏夫人在這裏。隻要魏夫人同意結盟,我便願意留下盟書,并昭告天地絕不違背盟約。”丁竹黃說道。
昭告天地,是極其莊重的儀式,齊維倫聽此也是有些吃驚。因爲普通的結盟,隻需互通使者,便可以了。這種結盟隻是暫時的,其實盟約能否踐行,是誰也保證不了的。歃血爲盟,昭告天地,是十分其莊重的,這是在拿宗廟社稷作爲結盟的擔保,可見丁竹黃這次結盟的誠心。
“這件事不是我可以決斷的。我這就向弟妹說一聲,如果她同意,就讓弟妹代替賢弟結盟也沒有任何問題。還請丁使者稍等片刻。”齊維倫無法決斷,打算下去商議一番,再做決定。
丁竹黃見齊維倫離開了,便坐在座位上靜靜等待。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隻聽蕭牆後面有腳步聲,丁竹黃擡頭看去,他朝思暮想之人,便出現在眼前。
“丁執事好久不見,自從瑤東一别已經兩年多了。夫君忙于軍務不在石風城,不然一定會親自來接見你的。”唯真一禮道。
“無妨,無妨,有夫人在也是一樣的。兩年不見,夫人風采還是依舊。如果說有什麽不同,夫人現在更顯莊重了。兩年前多虧夫人救治,我丁竹黃才撿回一條性命,這次來石風城特意帶來禮物來表達對夫人的謝意。”丁竹黃說着将一個禮盒拿出擺在唯真面前,禮盒中呈着一塊無暇的美玉。
“醫者救人也是本分,更何況當初救治是舉手之勞。禮物就不必了,我們還是先談一下結盟之事吧。”唯真見到丁竹黃對自己太過熱情,想到自己已經身爲人婦,是不能接受這份禮物的,便推辭道,然後将話題轉移到結盟的問題上。
“禮物自然沒有收回的道理,既然夫人不接受,那自然是這禮物配不上夫人,下一次我一定會送上合适的禮物。”丁竹黃見唯真拒絕,拿出美玉,一下摔碎在地上,然後正色說道:“我這次結盟是真心實意,不然也不會親自來到這裏。結盟的具體事宜,想必剛才齊先生已經告訴夫人了,不知夫人可願同意。隻要夫人同意,我們現在就可以立下盟約。”
唯真見到丁竹黃将美玉摔碎,一時有些心驚,見到丁竹黃一副認真的表情,便定下心神,試探他結盟的誠意:“結盟自然沒有問題,但一些詳細事情,我還想向丁執事問一下。”
“自然沒有問題,夫人想問什麽,我都會回答的。”
唯真聽此便開始發問。唯真每問一句,丁竹黃便回一句,這情形仿佛學生在回答老師的問題一樣。唯真見此忍不住笑出來。
“夫人爲何發笑,難道是懷疑我結盟的誠意?”丁竹黃疑問道。
“不是的,丁執事的誠意我已經看到了,結盟自然沒有任何問題,不過歃血爲盟需要夫君親自來才好,我是不能替夫君做的。不如我們先立下盟書,等以後有機會,再約定地點昭告天地。”
“一切都聽夫人的,我沒有任何意見。隻要夫人不懷疑我的誠心便好。”
唯真心中一動,沒有再說什麽,把齊維倫叫進來,一起商議盟書具體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