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正規用兵打仗講究一個正字,無論士兵行軍布陣,還是攻擊防守,無不與兵法暗合。但是出奇制勝卻不是他所擅長的,如果給他充足的時間,讓他排兵布陣,燕北義軍确實不是他的對手。
不過他沒有時間了,憲近費不斷催促的書信,讓他無法從容淡定;對于狄先藍的嫉妒之心,也讓他有些求勝心切了。
在柏正規的親自指揮下,六萬多人的部隊在魏增的連營前擺開了陣勢,其中兩萬鐵血武卒的中軍最顯威武。
魏增爲了應對鐵血軍冬日的攻擊,将燕北義軍的主力部隊都收縮到了這裏,總兵力高達八萬。薩佳麗哪裏也得到了生力軍的補充,兵力達到兩萬人。加上張棱的三萬多人,聯軍此次會戰兵力有十三四萬。
魏增明白今日便是決戰之時,頂得住鐵血軍的強攻,燕北義軍便能赢得這場戰争勝利;頂不住鐵血軍的進攻,自此也不會再有燕北義軍了。
“敵軍派人拖住了薩小姐和張棱的軍隊,看來敵人是打算強攻。恐怕這些日子的拖延,已經讓他們等的不耐煩了。告訴将士們,今日便讓鐵血軍見識一下我們燕北男兒的厲害。”魏增最後一句大聲喊出,得到将士們一片回應聲。
柏正規聽到戰鬥開始前燕北義軍陣營中一片歡呼,心中有些生氣,當即命令鐵血武卒,重弩齊射打擊燕北義軍的士氣。
柏正規令旗一揮,左路軍隊結成散兵陣型,扛着長梯,推着沖車,向燕北義軍的連營攻去。爲了對付義軍的連營,柏正規将大量弩車和重型投石車調來,在步兵沖鋒之前,便是一陣抛射。
在弩車和投石車的打擊下,義軍前方連營的凍土牆上出現了裂痕,在沖車的連續撞擊下,第一個營寨的寨牆轟然倒塌。鐵血軍士氣大振當即沖進第一個營寨。
魏增在敵軍進攻時便命令弓弩手射殺敵軍,隻是散兵陣下,弓弩造成的殺傷有限,沒能阻擋敵人的攻勢。
魏增見到當先營寨寨牆倒塌,當即命令其中的士兵撤退,在确認士兵撤退完畢之後,燕北義軍的投石車也開始發威了。
鐵血軍士兵沒有費多大力氣便攻下了第一個營寨,就在他們爲勝利歡呼之際,漫天的投石和火油罐子,便被抛到營寨中。有些投石浸泡了火油,已經被點燃,一時間營寨中火光沖天,鐵血軍慌亂之中被迫撤退。
柏正規很淡定的注視着這一切,他在等着魏增将所有手段全都施展出來,他已經準備強攻,一定的傷亡也是可以容忍的。
柏正規命令右路人馬參與戰鬥,分兵攻打幾個營寨,讓燕北義軍無法集中投石;弓弩手随着鐵血武卒向前,一齊射箭,掩護步兵沖擊。
前方幾個營寨一齊受到攻擊,魏增果然沒有再用相同的方法,因爲失去一個營寨沒有問題,失去多個營寨便離失敗不遠了。
魏增設下的連營相互呼應,面對鐵血軍的進攻可以相互支援,因此鐵血軍的攻擊雖猛,但是他們的戰況并沒有太多的進展。
魏增将關山營集結到一處,專門支援受到攻擊的營寨,關山營近戰實力強大,防守營寨更是得心應手。
柏正規已經摧毀了了燕北義軍五個營寨,但是離戰争勝利還差得很遠。燕北義軍兩千人一個小寨,五千人一個大寨,八萬大軍設下了大小營寨二十餘個,其中各寨虛虛實實,給鐵血軍的進攻造成很大的阻礙。
有的營寨重兵防禦,裏面全是燕北義軍的精銳部隊,鐵血軍貿然攻入,一陣厮殺也是損失慘重。有些營寨沒有太多的人,但是卻設下了不少陷阱,投石車也專門瞄着這些寨子,鐵血軍攻進去,便會遭遇不小傷亡。
柏正規通過觀察,已經将燕北義軍的部署查探清楚。投石車在哪裏,弓弩手在哪裏,精銳步兵在哪裏,他都粗略的判斷出來。當然這一切的代價便是付出了幾千人的生命。
柏正規調整部署,弩車和投石車集中攻向燕北義軍投石車所在處,燕北義軍幾處投石車據點就這樣被摧毀。
鐵血武卒也開始出動,配合步兵攻打燕北義軍精銳步兵所在的營寨。而弓弩手則壓制燕北義軍的弓弩手。
魏增覺察到敵軍将領的不簡單,隻是這樣細細觀察,便将自己部隊的部署判斷的八九不離十,然後針對發起進攻。戰場的勝利似乎越來越倒向鐵血軍的一方。
“讓查一的馬隊出擊,鐵血軍太強大了,這樣被動防守我們很吃虧。讓敵軍出現混亂,我們才有勝利的機會。”魏增決定出動古查一的馬隊,試圖扭轉戰争的局勢。
古查一接到魏增的命令之後,便率領一萬騎兵繞到鐵血軍的側後加以攻擊,試圖造成鐵血軍的混亂。
古查一前幾天配合關山營,消滅了侵入燕北腹地的六千鐵騎,現在士氣高漲。馬隊中無論重騎兵,還是占突遊騎,都嗷嗷的叫着,殺向鐵血軍的側後。
“又是這支騎兵。不過我的武卒可不怕騎兵,今日便讓你們喋血沙場。”柏正規早有準備,當即命令一萬沒有出動的鐵血武卒,擺出陣勢迎戰古查一的馬隊。
柏正規爲了表示自己比狄先藍更強,故意沒有組建騎兵部隊。鐵血武卒是多功能步兵,無論平原還是山地,無論野戰還是攻城,無論進攻還是防守,都能依據陣型變換發揮出最大威力。當然反騎兵也是鐵血武卒日常訓練之一。
面對古查一騎兵的遊擊,鐵血武卒前面十幾個百人小隊,結成雁行陣,拿起重弩打擊遊走中的騎兵。
後方幾個百人小隊結成步兵方陣,拿起長槍堅盾,準備在騎兵沖鋒時,以密集步兵方陣阻擊敵人。
古查一吸取了上一次大教訓,讓一萬騎兵分散開來,不斷向鐵血武卒的陣營射箭。但是馬弓對上重弩,古查一馬隊的确絲毫沒有占到便宜。
古查一見不能和鐵血武卒正面對抗,便決定繞開這些武卒,襲擊其他方面的鐵血軍。
鐵血武卒見到古查一的馬隊,向其他方面繞去,當即結成長蛇陣,拉開戰線。長蛇抖動,随着古查一馬隊的進攻方向,不斷調整正面,将其他步兵護在身後,讓古查一的馬隊無隙可乘。
古查一見無法攻擊其他步兵,而鐵血武卒又結成長長一條線,便試圖通過騎兵沖擊,沖垮鐵血武卒的防線。
柏正規見到古查一的馬隊開始沖鋒,眼中一道寒光閃過,令旗一揮,前面結成長蛇陣的武卒邊射弩,邊向後退去。後方的步兵方陣和前方長蛇陣,換了前後方位,古查一的馬隊的正面,變成了長槍方陣。
古查一的騎兵長槍平舉,一下便突破了前方長蛇陣,但是後方的長槍方陣,卻是他無法突破的。付出了一千多人的傷亡,古查一當即下達命令後退。
在古查一後退之時,原來的長蛇陣已經在長槍方陣後方,重新集結完畢,拿起重弩對後退的古查一馬隊進行射殺。
“給他們一個教訓,讓燕北叛軍知道,騎兵在平原上也不是萬能的。我的鐵血武卒便是騎兵的克星。現在沒有這些騎兵的騷擾,讓士兵全力進攻,今天即使不能擊敗敵人,也要再拔除十座連營。”柏正規命令道。
魏增見到古查一進攻失敗,沒有辦法隻能選擇硬撐下去,他現在沒有後路了,退到石風城便意味着失敗。
一天下來,雙方的厮殺到沒有停止,燕北義軍苦苦支撐,但還是被鐵血軍攻占了十多個寨子,魏增設下的連營已經支撐不了多久了。
天色将暮,黃昏中最後一縷陽光消退,鐵血軍終于鳴金收兵了。燕北義軍這一天過得不輕松,但鐵血軍也不輕松。
強攻的結果便是巨大的傷亡,僅僅一天就傷亡了一萬多人,有的将領已經受不了了。
“沒有這麽打的呀,我帶來的三萬人已經死了一萬多了,這才一天而已呀。在這麽下去,我就要打成光杆了。”南路鐵血軍統帥清點了一天的傷亡後,有些痛心疾首的說道。
“沒有辦法呀,柏帥已經下了死命令。我們要是不打,恐怕會被軍法處置的。聽說跟随了柏帥多年的胡将軍,就因爲一次失誤便被殺了。我們沒辦法呀。”同樣主攻的一名将領歎道。
“死的不是他的武卒,他自然不心疼。一定要勸勸他,這樣打下去軍心會亂的。死了這麽多的人,我手下的士兵現在都人人自危了。烏将軍在哪?以烏将軍和柏帥的交情,應該能勸得住的。”南路統帥不甘心的說道。
“烏将軍已經被派去阻攔北面的敵軍,沒有在這裏。柏帥說要在三天之内,擊敗眼前敵人,看來明日又是一場苦戰呀,也不知還要死多少人。”主攻将領回應道。
“已經出征已經快五個月了,早就該撤退了。憲帥這次真的瘋了,要是打不敗敵軍,我們的軍心可就散了。明天不知我這一路還能剩下多少人。”南路統帥頗爲無奈,歎了口氣,隻能等待命運的安排。
魏增也在清點軍隊的傷亡,在鐵血軍的強攻下,燕北義軍的日子也不好受。一日之間,已經近半營寨失守,傷亡也有萬餘人。這樣下去也不知能支撐幾天。
就在魏增爲如何抵禦鐵血軍明日的進攻,而苦苦思索之時,一個人走進了他的大帳。
“江律清,你不是在薩小姐那裏嗎?你怎麽會到我這裏來。”魏增驚異道。
“聽聞将軍苦戰,在下特意爲将軍奉上一破敵妙計。薩小姐和張棱已經在各自行動了,我是來通知将軍的。”江律清笑道。
“你有什麽謀劃就快說出來,現在可不是賣關子的時候。”魏增有些急迫道。
江律清立刻便将計謀說出,魏增聽罷喜上眉頭,當即安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