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第見到父親遇險,當即向前支援,一面攔下披甲力士不讓其趁機進攻,一面阻攔殺來的盾槍兵。
這時都逢率領一隊騎兵趕來支援,裏三層,外三層将父女二人圍得水洩不通。父女二人拼死力戰,但是二人武藝雖高又怎能奈何這層層軍士的圍攻。
都逢的傷口已經處理,來到柯正偉面前,指揮騎兵就要殺向二人,卻被柯正偉攔下了。
不多時劉合心又身中數到傷口單膝跪地眼看不能戰鬥了,溫第也被人打飛長劍,被人制服了。
“都住手,不許再傷害劉前輩。”柯正偉制止了還要進攻的士兵,從層層保護中走到劉合心面前。
“劉前輩,你這是何苦呢?天下大事豈是可以憑一己愛恨來決斷。我知道我最近做的一些事惹怒了你,但是我堅信我是對的,以後你自然會明白。我不殺你,但你也不要再糾纏。你也看到了,你根本殺不了我,還是回去好好養老吧。”柯正偉勸道。
“柯正偉,這世間自有公道在,對與錯,豈是你一個人說了算的。沒錯我之前是殺不了你,但你不該來到我面前。”說着劉合心用盡最後的力氣刺向柯正偉,柯正偉躲閃不及正中一劍。
柯正偉身旁的兩名侍衛見狀揮舞金瓜錘砸在了劉合心身上,都逢也揮舞鐵拳就要擊殺劉合心。
“住手!”柯正偉制止道:“放了劉前輩的女兒,帶我回總督府。”
“可是大人。。”
“怎麽連我的話也不聽了嗎?”柯正偉怒目道。
“好。我聽大人的。衆軍士聽令放了這二人,護送大人回府。”都逢無奈便遵從了柯正偉的命令。
士兵聽從命令放過了溫第和劉合心,一時此地空蕩蕩隻剩下父女二人。
“爸爸!”溫第被放開後撲到了劉合心的身上痛哭。
劉合心本就受了傷害,最後兩錘擊打在腹胸要害,五髒已經受到了嚴重傷害。劉合心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多少時間可活了便說道。
“我兒不哭。爲父這一生行俠仗義就是爲一個問心無愧,如今柯正偉被我擊中要害絕難活下去,爲父就算死也能閉上眼睛。我一生最幸運的事便是在四清海遇到你的媽媽,你在我死後便把我葬在你媽媽身旁。我隻是遺憾不能把你嫁出去。我不知道你和魏師侄倒底發生了什麽事,但天下好男兒多的是,我兒千萬不可爲情所困。等你将來嫁出去,一定要告訴爲父一聲。我想你媽媽在天上知道你能嫁出去也會很高興的。”劉合心說完氣息愈加虛弱。
“爸爸,我一定要救你。我還想陪你一起在四青海打漁呢。”溫第哭着說道。
“來不及了,來不及了。”劉合心沉吟道。
溫第叫來紅馬,想帶父親醫治,最終還是沒有用。
溫第替父親制備了棺椁,自身穿上了孝服,趕着馬車離開江南的傷心之地向四清海而去。
“爸爸我以後一直陪着你和媽媽,我以後就在四清海過一輩子。我好傷心,我從沒有這麽傷心。我有好多話想和你說,現在不說了,反正以後有的是時間。”
溫第獨自來江南最終還是獨自離開江南
柯正偉在回總督府的途中力量散失,已經感覺到劉合心這一劍的确傷到了要害。
“難道我就要死了嗎?我還有很多事情沒做,這麽死了,我不甘心。我當年被劉前輩救下,如今死在劉前輩的手中也算是命呀。可我不甘心!對了還有拘義,還有拘義。”柯正偉沉吟道。
“都将軍,你過來我有事交代你。”
“大人你有什麽吩咐?我已經派人去找大夫了,我一定要救下大人。”
“沒用的,我活不了了。都将軍你跟随我已經快三年了,你對我忠心耿耿有些事交給你辦我最放心。”
“大人。。你要我做什麽我一定去做。”
“江南的局勢隻有我的學生範拘義可以安定,你趕快把他叫回來,然後助他成爲江南總督。我已經沒有時間再去做了,我相信他一定會比我做得更好。”
“可大人你不是剛把他流配到南方去了嗎?”
“我希望可以讓他認清現實才這樣做的,現在來不及了,一切都來不及了。”
柯正偉說完這些意識便不清醒了,在醫生到來之前便不治身亡。
都逢聽了柯正偉的遺言雖不理解,也打算這樣去做,但一衆軍官卻很有意見。
“都将軍真的願意屈居于一個書生之下嗎?”一名佐吏說道。
“不願意又能怎麽樣,這是大人的吩咐。”都逢無奈地說道。
“大人當時意識不清醒,肯定糊塗了。那個範拘義可是剛被大人流配呀。我們追随大人是因爲大人平定江南的功績,範拘義何德何能就想驅使我們。”一名軍官說道。
“我也不願意,可是總不能把大人的遺言當做空話吧。”都逢拍腿道。
“我們願意擁立都将軍爲江南總督,并聯名上書朝廷請願。”一衆軍官當即下跪擁立。
“可是大人的遺言。”都逢還是有些猶豫。
“總督大人放心,這件事情隻有我們幾個知道,我們是不會把消息洩露出去的。那個範拘義就讓他老死在南方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好了。”衆人紛紛附和道。
“那也隻能如此了。”都逢最後還是接受了。
柯正偉死了,一幫武人違背柯正偉的遺願擁立都逢爲江南總督。朝廷害怕江南再度混亂,便應允了這些武人的請願。範拘義則真的到了南方安撫經曆兵禍的土著居民,對于符武城發生的事情完全不知。
這幫武人可不懂什麽統治藝術隻繼承了柯正偉的殘暴,而柯正偉均平天下的遺願卻失落了。
柯正偉通過鎮壓饑民獲得了權力,通過平抑大戶獲得了獨尊的地位,然而這一切都不是最終的目的。柯正偉孜然一身,而且人也老了,那些對其他人充滿誘惑的東西對他完全沒有吸引力。
因爲他沒有顧忌所以根本不會怕得罪誰,因爲他老了所以沒時間和其他人玩遊戲,軍隊就在他手中,他什麽也不怕。平盜賊,平賦稅,平強權,一切都隻有一個開始而已。而他已經死了。
這怨不得誰,因爲他該死,隻是死得早了些。
溫第護送父親的靈柩回四清海走的并不慢,但天下的大局變得卻很快。溫第之前已經聽說,魏增在石風城的發動了起義,還擊敗了靖難軍;剛到大江邊上又聽說東南水賊盧泊定趁柯正偉新死之時攻上岸來,占據了東南十餘城;江南稽留山也發生大規模農民起義,起義軍越過大江兵鋒直指京師。
但這一切除了石風城那個消息牽動了溫第一條心弦,其他的都沒讓溫第心起波瀾。天下大局和溫第又有什麽關系,她現在準備安葬了父親父親,便一直在四清海定居下去。獨自行路的感覺她已經不願再感受,她隻想可以把一切都忘記,然後做一個美夢。但顯然這是不可能的。
剛剛度過大江溫第便遇到了徐雕翎衆人。原來盧泊定已經成爲割據一方的軍閥,已經不是他們幾個賞金獵人可以對付得了的,衆人隻好灰頭土臉地從江南回來了,對于以後該怎麽樣他們完全沒有打算。
“我聽說魏增在石風城起事了,現在割據燕北也算得上是一方豪雄,他現在應該急需人手,你們到他那裏應該可以得到重用。”溫第聽到賞金獵人對前途的悲觀便提議道。
“魏增兄弟是溫第姑娘的好友,有溫第姑娘的舉薦那是再好不過了。不過溫第姑娘你不打算去石風城嘛,不如我們同路。”徐雕翎提議道。
“不了,我要護送爸爸的靈柩回四清海,将爸爸和媽媽葬在一起。而且我要給爸爸守孝,石風城我是不會去的。”溫第說道。
“劉前輩的确讓人敬佩,溫第姑娘要節哀順變,畢竟人死不能複生。我和衆兄弟便直接去石風城了,我們有機會會到四清海拜祭劉前輩的。”徐雕翎說道。
溫第和賞金獵人同行了一段路便分道揚镳了。
“他們說有空會來拜祭爸爸,也不知道他會不會來。應該會吧,畢竟爸爸也是他的師伯。可真的會嗎,他真的會來嗎?”
溫第獨自一個人向四清海而去。溫第的心情已經不如剛開始一樣沉重,但是當初那個高傲,有些頑皮喜歡欺負人,還喜歡自由歡笑的少女還在嗎?應該還在,隻是那份初情隻存留在心底。
風蕭蕭,馬茲茲,一身白衣的溫第駕着紅馬遠去了。江南一行隻是一場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