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很晴朗,夜空中星星很多,銀河也到了汛期,明亮得很。月亮還沒出來,估計後半夜才會出現。夏天的林子裏蟲子很多,蟲子的叫聲也很吵。魏增就一個人這麽坐着,看着那有些亂的天空,聽着有些亂的蟲鳴,心裏也亂糟糟的。本來經過一天的趕路,加上厮殺了一番,應該很累才對,應該躺下一閉眼就墜入夢鄉才對。可魏增盡管感到疲憊,可一閉眼就心亂如麻,情緒欲狂,隻好睜大眼睛看着天空。現在魏增就想趕快趕到自己生活了十二年的小村子,殺掉仇人,然後離開,再也不回來了。魏增想到自己今天見過的,那幾個被靖難軍毀滅的村莊,被燒成焦炭房屋,四處散落的屍體,亂叫的烏鴉和撲在屍體上一群群的蒼蠅。魏增心裏難以平靜。
也許過了很久,也許隻過了一小會,魏增還沒有睡着。隻聽有人走近的聲音魏增警惕的起身,摸到了武器上。
“魏哥哥是我。”唯真說道走到了魏增旁坐下。
“是唯真呀。這麽晚了怎麽還不休息?”魏增放松了精神也坐下了。
“魏哥哥不是也沒有休息嗎?明天還要趕路,魏哥哥也要早點休息。”唯真看着魏增說道。
“我這是在警戒,一會自然睡了。你又是爲何?”魏增解釋道。
“嗨,這裏有很多人因爲吃不飽,住的差都生病了。其實都是一些小病,隻要采些常見的草藥,稍微注意一些,就能痊愈。可是這裏也沒有懂醫術的,小病拖成了大病。而且現在是夏季,林子裏蚊蟲很多,不少人就得了的傳染病,加上氣溫高,傳染的也快很,多人都被傳染上了,又拖着不治,給拖成了大病。一些體弱的就因此死掉了,還有不少人就這麽挺着。得病的都是一些老人和小孩,這麽看着很是不忍心。魏哥哥,你知道我也學了一點醫術,對于治療這些小病也是可以的,所以我想向你求一件事。”唯真娓娓道來,然後有些小心的對魏增說道。
“什麽事,你說吧。”魏增回應道。
“魏哥哥,你看咱們能不能在這裏多呆上一些時日,我想幫那些病重的人先治療一下,然後教大家如何防病治病,再教大家認一些常用藥草。我知道現在魏哥哥急着趕路,可不會花太多的時間的。那些人真的很可憐。”唯真向魏增請求道。
“好吧,就留下幾日,反正現在外面也很亂,趕路也很危險。至于我的事,都到這地步了,早幾天晚幾天也沒什麽區别。”魏增回答道。
“魏哥哥,謝謝你。其實,嗯,其實我覺得魏哥哥也該休息一下,靜一靜。”唯真猶豫了一下對魏增說道。
“我?”魏增有些驚疑。
“是呀魏哥哥。前幾天還好,可自從今天魏哥哥見過那些被燒的村子後,就有些不對勁了。魏哥哥殺那些靖難軍時真的有些吓人,不過我不怕,因爲我知道魏哥哥永遠也不會傷害我的。魏哥哥的心事,我多少也能明白一些。雖然我也幫不了魏哥哥什麽,但我隻想說,不管什麽時候我都不會離開魏哥哥的,什麽時候魏哥哥有什麽事都可以跟我說,我一定會盡力爲你分憂的。”唯真說着悄悄抓住了魏增的手,将魏增攥緊的拳頭分開了,然後雙手撫着魏增的手說道。
魏增被唯真這麽一提,心事又湧上心頭,那股憤怒加悲傷的情緒又将魏增的心裝滿。魏增的呼吸變得緊促,情緒也有些不穩,盡管在盡力忍耐,魏增的臉還是有些扭曲。
這時魏增感覺到唯真的手在顫抖,可還是在撫着魏增的手并沒有縮回去。唯真的手有些溫涼,讓魏增發熱的手心感到清爽;唯真的手很是細膩嫩滑,撫摸在魏增的手上卻讓他的心也很舒服。
魏增看到唯真正看着自己,目光中雖有些畏懼,但更多的是堅定,這是一種信任與堅守。魏增心裏除了悲憤二情,又增添了一種新的感覺:心有些癢癢的,痛苦仿佛雪見旭日正在在慢慢融化。魏增的心化了,一股沖動,就想抱住唯真。
“咳咳,沒有打擾你們吧”古查一發出了一陣咳澀聲說道。唯真趕緊把手收回,魏增面色也有些尴尬。
“唯真剛才說的其實也是我要說的,可我嘴有些笨,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可魏增咱們也是好朋友,有什麽事,你說一聲,我古查一能幫上忙的,也絕不說一個不字。今天你的狀态是不好,唯真說的對,你是該休息一下,靜一靜。”古查一自顧自的說着。
“你怎麽都聽到了,你什麽時候來的,你來了怎麽也不說一聲,你這人怎麽這個樣子。”唯真的臉一下子紅了,又羞又憤地說道。
“我剛才見你過來,就跟着來了。我一直都站在這呀,可能你們說得太投入沒發現我。我也想說話,可不知道該說什麽,聽你講的的也是我要表達的意思,我就沒多說什麽。這有什麽問題嗎?”古查一有些不解的說道。
“我說什麽了,我要表達什麽了,怎麽還和你要表達的一樣,你這人真不可理喻。”說着唯真捂着臉跑開了。
“我怎麽了,她怎麽這麽不高興,我說錯什麽了嗎?”古查一見唯真走了不解地向魏增詢問道。
“沒事,沒什麽大問題。”魏增苦笑着對古查一說道。
古查一聽魏增這麽一說,也就釋然了。然後就和魏增聊起天來。
魏增經過這麽一鬧,心情也沒那麽糟了,就聽着古查一表示關心。
第二天唯真便幫着難民瞧病,并指點一些人去采一些常見的藥來治病。其他人有的尋食,有的幫忙采藥。魏增一個人在林子裏走着,權當散散心,順便獵殺一些野獸來當做食物。走着走着走到了林子的邊緣。魏增搖搖頭,自語道:“看來又失神了。”就要轉身向回走去。
這時遠遠看到一群騎馬的靖難軍人正在追殺幾名武士,這幾名武士着實厲害,逃跑中又殺了不少靖難軍人。
魏增躲在樹林裏觀望,見這一群人走近,被追殺的武士隻剩一人了,靖難軍士還有十幾人。這武士的馬終于不支,中了一槍後,便倒地死了。武士揮劍,斬殺一名逼過來的靖難軍人,就奪路而逃,竄入了樹林。衆軍士翻身下馬,叫喊着就追入了林子。
這武士已經身受數道傷口,腿部也有一道,鮮血直流。沒跑多遠就被衆軍士包圍。但不得不說,這武士武功真是極好,雖然受傷,雖然被圍攻,但還是将靖難軍士殺成了個位數,隻不過在身上又添了幾道口子。
這武士一劍又是刺殺一人,可就在他力已盡,無力回防時,一名靖難軍士,一槍刺向其後心要害,躲閃不及這武士就将命喪當場。
魏增就在不遠處,看着這武士深陷重圍奮勇沖殺,着實爲其武功之高強驚歎不已。自己本來就對靖難軍沒有好感,見那武士就要遇難,大吼一聲一标槍射向那持槍刺殺之人,然後手持盾杖沖過去,護住那人後背與其一起并肩作戰。
衆軍士聽到大吼一聲,一驚下動作一緩,就見一人沖了過來,一名同伴還被标槍射殺。衆軍士大怒,一名領頭的軍官說道:“好個亂軍竟然還有同黨,兄弟們将他們一起殺掉,爲死去的兄弟報仇。”
“亂軍”魏增心中一驚:“不是路過的行客?”但已經殺了出來也隻得與靖難軍士繼續作戰。
魏增不是庸手,那武士雖然受傷但也是出劍精妙,不多時當魏增擊斃了那靖難軍官,衆軍士也就逃跑了。
那武士見敵人已退就向魏增道謝道:“多謝小兄弟出手相助,在下萬天權在此道謝了。”
魏增聽那靖難軍官大喊亂軍時,已經知道救錯了人。其實這人魏增也見過。隻是剛才這武士頭發蓬亂,臉上滿是血污,衣服也破爛不堪,魏增沒認出來。現在離近了,魏增認出此人就是當初同溫第在虞山山道大戰過一回的那名天甲兵。
“你是天甲兵?力量教派的人。”
“哦,小兄弟也知道我教派。不知小兄弟有沒有加入我教派的意思,以小兄弟的武功,如若加入我教派當可大有作爲。萬某在教中也算小有地位,願意做小兄弟的引薦人,以後咱們就一起創一番大事業如何?”萬天權當初在虞山山道出現時已是黑夜,魏增雖認得他,但他可沒看清魏增的面目。聽到魏增提及力量教派,就出言招攬。
“你是力量教派的人,那這燕北此次****是你們力量教派所爲嗎?”魏增問道。
“不錯,此次起事确是我教所爲。天下受那狗皇帝殘害已久,我教正是爲解救天下黎民百姓于倒懸,才發此一舉。本屆力皇英明神武,定可趁此亂世有一番作爲,小兄弟若願替力皇效力,将來封侯拜爵絕非難事。”萬天權不無自豪的繼續招攬道。
“很好,很好。那你可以死了。”說着魏增便一杖擊向萬天權。
萬天權正說着,不料魏增突然發難。但萬天權畢竟是武功好手,用力側身堪堪避過了這一杖。魏增持盾沖擊,萬天權隻是劍擊盾上,一側就到了魏增身後,左手肘一椎,就把魏增擊倒在地。魏增就要翻身反擊,卻脖頸一涼,萬天權的劍就搭在了那裏。
萬天權制服魏增,有些生氣地說道:“我好心邀你入教,你爲何要對我不利。”
“你們力量教派發動叛亂,緻使我的家鄉遭受兵災,我和你們力量教派誓不兩立。”魏增咬牙切齒地說道。
“如今天下遭受苛政已久,今年的燕北遭受大旱,可朝廷還繼續催征捐稅,就是沒有我教派,燕北遲早也會亂起來。我教派隻是順應形勢而已,如若燕北人過得很好,我教就是發動,誰又跟随?更何況,這次屠戮燕北的非我教派,而是那靖難軍。如此朝廷,如此軍隊,難道就不該反嗎?算了,你這次也算救了我一命,我就也饒你一回。不願加入我教我也不強迫你,如果你想通了,就可來投我,遇到我教之人,報上我的名号就可找到我,你好自爲之吧。”說完萬天權就收了劍,向密林深處走去。
魏增起身,心中不甘,但以自己現在武功也的确奈何不了這天甲兵。看他消失不見,魏增也隻得回營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