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真揉了揉眼睛,便醒了過來,看着魏增正看着自己有一些不好意思。忽想起母親已去,已經無家可歸,唯真悲從心淚水就流了下來。魏增抱了抱唯真,安慰道:“唯真,想哭就哭吧。你媽媽雖然不在了,但魏哥哥還在,隻要魏哥哥在就一定保護好你,不讓你受一點委屈。隻要魏哥哥要一口飯吃也絕不會讓你餓着。”魏增說着說着卻不想自己哭了起來。唯真止住了淚水,卻反過來安慰起魏增。
魏增考慮着将來的行程,石風城因自己殺了人已不能回去,而歸蕪是自己此路的行程目的地。可考慮着虞山的危險,自己現在帶着小唯真仿佛又不應去哪裏。魏增考慮再三決定冒險過虞山,隻要自己小心一點應該可以避開盜賊。到了歸蕪城,自己才會真正定居在哪裏,到時就和小唯真開始新的生活。加上冬天快到了,抓緊時間應該能在入冬前到歸蕪,否則帶着唯真流浪野外,冬日的寒冷是絕對撐不過去的。
于是魏增便帶着唯真向虞山方向而去。路過一個路邊食館,買了近十天的幹糧,就帶着唯真入虞山了。
魏增生于燕北平原,從小沒見過大山,如今見到巍峨的延綿的虞山山脈,内心無比激蕩。小唯真自小也經曆苦難,在路上雖可以看到其面部有痛苦神色,卻不見其抱怨哭泣,默默地忍受着路途的枯燥和勞累。可能初遭母親去世,内心還是傷痛,一路上也少言寡語。魏增格外注意唯真的身體狀況,當其痛苦勞累時就歇息一下。旅行雖慢,但慢也有慢的好處,靠魏增的飛石,木叉時不時便捕到山間野獸野禽,生火吃野味也補償一下口舌之欲。
魏增行路極其小心,稍有風吹草動便隐匿于路邊草叢,晚上睡覺就在樹上睡。如此倒也避開了幾波盜賊,安然度過了五日。
這一日剛剛吃過早飯魏增帶着小唯真越過一個小山坡。隻聞前方有打鬥之聲,魏增站在坡頂,隻見前方百米開外正有幾人打鬥。
一方爲三個身穿黑衣之人,頭戴黑色鬥篷面容被遮住,一人手持長劍,一人手持長槍,還有一人左手持盾,右手拿一釘頭杖。三人武器和胸前都有白色骷髅标志。這正是行商口中的邪教徒裝飾。
另一隊爲尋常武士打扮身着皮甲,手持長刀長劍,共有七人,五人卻已倒在地上。隻見手持長槍的邪教徒,一槍封喉結果了一名武士的生命。另一手持長劍的邪教徒,一劍刺在了最後一名武士的胸前,那名武士身形一頓,就被另一邪教徒用釘頭杖刺穿太陽穴,随着一聲哀叫,這名武士委頓而倒。
那名手持長劍的邪教徒發現了呆立在坡頂上的魏增,大吼一聲:“你,站住,過來。”
魏增初見邪教徒,竟沒有想到自己撞大運竟遇到了這些人,微微一愣。看到三名邪教徒以迅雷之勢格殺最後兩名武士,心神竟爲之所攝,呆呆的立在了那裏。被持劍邪教徒一吼,忽的清醒了過來,記起了老人的告誡:遇到邪教徒,就逃,使出吃奶的勁逃。于是魏增轉身飛跑了起來。魏增到達坡頂時,唯真還在往上爬,隻見魏哥哥在坡頂呆立了一會,突然轉身飛奔,抱起自己就向來路跑去,那真叫一個來去如風。
三名邪教徒追到坡頂魏增隻剩下了一個遙遠的身影,于是放棄了追捕。
手持長劍的人說:“沒想到這個小鬼一副呆樣,跑的倒挺快的。”
手持長槍的人說:“要是這次我帶了弓箭來,定一箭射他一個透心涼,哪能讓他就此跑掉。”
手持盾杖的人說:“跑就跑了,辦正事要緊,東路上還有一夥賞金獵人,竟然不知爲何被他們知道了聖子的行蹤,竟想謀殺聖子,真當我們黑衣聖衛是擺設嗎?走,去解決他們。”
持劍持槍的邪教徒,紛紛稱是,于是三人向東方而去,以其三者的武藝來看,東路的賞金獵人也是兇多吉少。
魏增急速飛奔了近十分鍾,回頭看沒人追了過來,喘着大氣,心跳急速,眼前一黑就要暈過去,但魏增強忍着站着,并努力移動腳步即使雙腿如灌鉛一般。如是五六分鍾,方才好轉,但頭卻很是疼痛。唯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一直擔心的看着魏增,直到魏增好轉才加以詢問。
魏增心有餘悸,三個邪教徒竟然格殺了七名武士,看最後那二人竟然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難道邪教徒都強悍如斯,難怪老人要告誡自己遇到邪教徒就要跑。看來一定要多關注一下關于邪教徒的訊息,不然下回跑不掉可就不好了。魏增自剛遠行就在老人口中聽到了邪教徒窮兇極惡的消息。在石風城又經常聽過往商旅談及邪教徒的殘忍,内心對其深深戒懼,如今親眼所見,但真是吓得膽寒。不能說魏增膽小,隻能怪魏增初遇邪教徒便就是那死亡教派的頂級武士,這些黑衣武士是名副其實的以一當十。若初次遇到的隻是一些低級教衆,也不止于此。
聽到唯真問話便将剛才所見稍加言說,唯真拍着胸口直說好險,看來她也聽聞過邪教徒的惡名。
經此一吓魏增再也不敢走大路了,他打算哪怕繞路,多走幾天也不要和邪教徒遇上。他用匕首将木棍削尖,隻做了四根簡易标槍,又把匕首綁在長棍上做成簡易長矛。每到一處轉角視線遮蔽處,就以石子投石問路。小心探查着每一處隐蔽處,深怕被人伏擊。如是走了十日當把虞山抛在身後時,魏增真的舒了一口氣。看着幹糧已不多,但背上的動物皮毛卻越來越多,魏增想若沒有強盜和邪教徒,虞山可是一打獵的好去處。
再這樣小心翼翼的行路中可把小唯真憋壞了,剛一出虞山小女孩的天性暴露,飛快的向遠處跑去,采摘着秋天裏殘餘的野花,編成了一個花環戴在自己頭上,又編了一個戴在了魏增頭上。這兩個不走尋常路的小旅客,外衣早已被荊棘劃的破爛,但滿是興奮之情,目的地已在不遠處。三天左右就能到達歸蕪城,兩人也不甚着急了。就這樣慢悠悠的走着,唯真拿着一種野菜到了魏增面前,說她看到了一個農人在采這種野菜,想問魏增這種菜叫什麽名字。魏增當然知道這種野菜叫什麽名字。他可吃了這種野菜十二年。
“小留兒,小留兒,你在哪,快回來。”一婦人背着一個簍筐,裏面裝滿了各種野菜,向草叢中喊道,這裏野草叢生竟有一米來高,成人進去也見不到人。
聽到婦人的喊叫,一六歲孩童從草叢中鑽出,懷裏抱着一堆野菜。孩童拿起一株野菜對婦人說:“媽媽,我知道這種菜能吃,可它叫什麽名字。”
“這叫做苣苣菜,是很好的一種野菜。回家媽媽就給你給你捏苣苣菜餡餃子。”這一日是小童的生日,婦人特地買來幾斤白面,再到野地采野菜做餡。
“那我要采好多苣苣菜,今天我要吃個夠。”說着小童又鑽進了草叢中,去尋苣苣菜。
“好好都給你吃,讓你把肚皮吃破。”婦人笑着說道。
婦人生怕孩子會走失,一邊采野菜,一邊算着時間叫小童一聲。如是直到傍晚将暮,露水開始凝結。婦人便帶着小童趁着落日最後的餘晖,回到家去。
看着西方将暮的太陽魏增回到了現實,隻見小唯真急切的目光看着魏增,口裏不斷問着:“魏哥哥就告訴我吧,我知道你知道。”
“這野菜叫苣苣菜,是很好而一種野菜,可以包餃子,也可以做菜湯。”看着小唯真咽了口口水,魏增笑道:“現在還有些時間,咱們采點野菜,到前面那戶人家借宿,然後我給你做菜湯喝,好嗎?哥哥的手藝可是很好的。”
小唯真連忙點頭,就去采野菜,魏增也跟着采了起來。不一會就采了很多。
“夠了夠了,足夠撐破你的小肚皮的了。”
說笑着向前方農家借宿,看着小唯真歡快的抱着野菜向農家跑去,魏增回頭看了那落日的餘晖一眼,一點淚光一閃而逝。便也笑着跟了過去。
當最後一縷暮光消失在地平線遠去的婦人與小童身影也逐漸不清了。隻聽小童稚嫩的聲音傳來:“媽媽,等我長大了我要采好多的苣苣菜,讓你天天都吃得飽。”伴随着婦人一陣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