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雄寶殿外的菩提樹下,正是古月禅師最喜好的打坐修煉之地。
突然間。
古月禅師的耳朵微微動了動。
有人在呼喚她的名字。
六識神通天耳通乃是無聲秘耳術的進階神通。
但凡煉成了天耳通者,隻要在聽力覆蓋範圍内有人呼喚了她的名字,她就能立刻知覺。
聽力越強者,則覆蓋範圍越廣,覆蓋範圍越廣者,則雜音越多,必須過濾雜音,才能聽到自己真正想聽到的。
佛門修士一旦修成天耳通,才能真正體會到甯靜。
想聽到的一絲不落,不想聽到的皆不入耳。
“古月師姐……柴房裏的柴火已不剩下多少,我已經安排了五名弟子明日去撿拾柴火,那五名弟子有幾個容貌上佳,尤其是那妙玉姿色頗爲撩人,若是讓那些男居士見到,隻怕會在他們心中種下心魔,将來若是成爲阻礙修行的業力,那就罪過了。”
聽到靜心師太的話,古月師太低聲回答道:“這次來本寺挂單的三名女弟子的确具都容貌不凡,隻是這容貌原本不過是臭皮囊,父母生養如此,卻也是沒有辦法,明日我暗中随她們出去,以免發生意外。”
“那我就放心了。”靜心師太說道。
翌日。
妙玉在靜華師姐的帶領下,和另外三名師姐,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離開了籠罩蓮芯庵的陣法來到了後山,她們五人一起動手撿拾柴火,她們個個是煉體修士,再加上又有儲物袋,那撿拾柴火的效率堪稱驚人。
她們隻撿地面的枯枝敗草,一般不會主動砍伐樹木。
可即便如此,她們也在幾分鍾的時間裏完成了勞作,順利的返回到了蓮芯庵。
可沒人知道在暗中保護并監視她們的古月師傅,并沒有跟着一起返回蓮芯庵。
因爲古月禅師地位超然,無論是功德修行還是佛門功法都無人能及,所以也沒有人去管她。
她暫時沒有返回蓮芯庵總是有事的,就連靜心師太也沒有過問。
然而讓靜心師太萬萬想不到的是,此時的古月禅師已經完全迷失了自我。
沒錯……
她一開始的确是中了法術。
朱子山施展出太陰亂神将她擒下,一豬蹄就扯下了她的僧袍……
古月禅師精修佛法多年,修爲已經達到了三階頂峰。
而朱子山的修爲雖然已經高達六階,但是他并不精通虛妄大道。
古月禅師沒過多久就清醒了。
可清醒了的古月禅師甯願自己沒有醒。
她完全麻木了……
在她眼前的是一頭忘情的醜陋野豬妖。
那野豬妖隻是半化形,他能像人一樣直立着身軀,他的身上還長着長長的豬毛,肩膀上頂着一個碩大且恐怖的豬頭。
此時此刻。
滑嫩的豬舌頭正在她的口腔裏攪動,就像一條靈活的小魚。
可恨的是有一條小魚比這豬舌頭更靈活。
居然是自己!
爲什麽會是自己的舌頭?
讓古月禅師徹底毀三觀的是不僅是自己的舌頭在主動迎合,就連身體也不受控制的……
爲什麽會這樣?
雷音山的後山,佛門清靜之地,怎麽會有這樣一頭野豬妖。
而且這頭野豬要這般淫邪!
居然沒有人來誅滅!
它是怎麽闖入雷音山的護山大陣?
不!
絕不可能。
有妖怪膽敢闖入雷音山,這必然不是真的妖怪,而是自己的心魔顯化。
我的心魔原來是這個樣子嗎?
剛剛清醒的古月禅師,思維便快速的運轉了起來,各種念頭電光火石的閃過。
古月禅師想要反抗。
她畢竟是三階頂峰的煉體修士,她擁有不俗的力量。
可惜凡境的力量,如何能夠與朱子山的六階蠻力比肩。
古月禅師的反抗顯得那般的柔弱無力,萬般反抗,最終卻成了努力的迎合。
爲什麽自己會拼命迎合?
自己可是清醒着的。
清醒着的!
是心魔!
這一定是心魔。
這頭野豬妖根本就不存在于現實之中,因此自己無論施展多大的力量,都無法将它推開。
既然是心魔。
那就隻能依靠苦修的佛法和功德,才能真正守衛自己的内心淨土。
禅定術。
古月禅師以莫大的毅力施展出了禅定術。
禅定術。
一般隻有剃度了的比丘尼或者僧人才能掌握。
一旦施展出這門神通,佛修的精神和肉體會徹底分離,肉體上的一切感官将無法作用于精神。
當然這隻是暫時的。
一些喜好鬥法的佛門修士,會在自己受傷時施展禅定術,屆時無論肉身受到多麽大的創傷,經受多麽大的痛苦,那些鬥戰佛修依舊冷靜如常,仿佛身體不是自己的一般。
古月禅師也是一名喜好戰鬥的佛修。
禅定術這門神通,自然也是修煉過的。
禅定術施展之後。
古月禅師暫時切斷了精神和肉身的聯系。
肉身上那一波又一波,亂人心智的歡愉感官終于戛然而止。
可恨的是。
古月禅師就算切斷了自己精神和肉身上的聯系,那肉身依舊瘋狂的向着那頭野豬妖索取,仿佛自主有了意識一般。
冷靜下來的古月禅師開始在内心默念佛号。
“世尊摩柯,百轉千劫,叱詫淨土,純淨如一。”
古月禅師的肉身正在和一頭野豬妖瘋狂的纏綿,而她的精神卻已經進入到了一片純粹的淨土之中。
古月禅師的内心淨土從來都是一片一望無垠的沙漠。
古月禅師不知道爲什麽自己内心的淨土會是這種模樣。
沙漠雖然荒涼,但卻極其幹淨,黃沙細膩如金,就像人的皮膚。
回到内心淨土的古月禅師愣住了。
在禅定的狀态下。
肉身各種感官都已經被她屏蔽了。
讓古月禅師震驚的不是肉身的感官,而是純粹的精神層面。
原來自己内心的淨土,竟然真的是一個女子的身體……
細膩的皮膚便是金色的黃沙……
古月禅師越升越高,她終于看清楚了沙漠的全貌。
那是無數個自己……
無數個赤身裸體的自己,堆疊在一起。
最可怕的是……
每一個自己都行同狗彘,每一個自己都露出了不堪入目的表情……
原來這才是最真實的自己。
這不可能!
……
這不可能!
一頭野豬人在内心發出了同樣的呼喊。
朱子山原本是來狩獵的,他怎麽就被獵了呢?
朱子山原本是來找樂子的。
額……他怎麽就被找樂子了呢?
此時此刻。
野豬人面無表情的躺在地上,一名比丘尼已經化被動爲主動如同食屍鬼一樣撲在了野豬人的身上。
行同狗彘!
面目癡狂。
而那原本兇蠻,殘忍,淫邪的野豬人卻一臉的淡然。
野豬的臉上竟然展露出了一絲淡淡的佛性。
沒錯。
這就是佛。
朱子山已經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魔是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