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必須要在天黑之前将母親火化,唯有如此死者才能獲得安甯,才能獲得往生。
小姑娘輕輕松松的把母親背在了背上,向着大街上行走。
一頭野豬靜靜的跟在其後……
突然間。
“咳咳咳……”
小姑娘雙手撐地用力的咳嗽了起來。
在朱子山燃血魔功的輔助之下,逝去的婦人輕若鴻毛,可小姑娘依舊支撐不起這鴻毛般的重量。
那婦人從她的背上滑落,小姑娘大聲的咳着血,脖子一歪竟然昏了過去。
她的身體開始發黑。
一旦身體完全黑下來,小姑娘也會死在瘟疫之中。
一頭強壯的野豬人站了起來,伸手拔下了自己一顆獠牙。
獠牙鋒銳如劍,劍尖刺破了小姑娘的皮膚,詭異的是卻沒有流出血來。
這一方面是因爲朱子山刺的很淺,另一方面則是燃血魔功虛空送力,能夠輕易的将流動的血液堵回去。
獠牙飛劍的劍尖,沿着小女孩的肩胛鎖骨開始書寫,一直寫到了她的腋下。
小姑娘憑空飛了起來。
野豬人持劍在她的背後繼續書寫。
密密麻麻的谶文很快寫滿了小姑娘的身體,可惜這些谶文沒有發出一絲魔力。
小姑娘的呼吸越來越困難,皮膚也越來越黑,死亡似乎不可避免。
按照黑龍王廣元尊的異界理論。
生命始于混亂,而有序的生命終将歸于混亂,是故世間一切生命必有一死。
世間沒有永生之術,卻有長生之法。
燃血魔功的長生之法,就是将修煉者的序與天地之序,大道之序融合,接天地大道之長久,而使得自己生命悠長。
世間大道,殊途同歸。
這與容小我與宇宙的道家法門,别無二至。
谶文乃是融序之文。
小姑娘隸屬于血肉序。
造成瘟疫的病毒也應當屬于血肉序。
就算細微的病毒沒有血肉,至少也是生命序。
其序相近,其性相合。
如果能夠将這兩種序融合,讓病毒和小姑娘的生命韻律融合爲一,那麽這個小姑娘自然就能活過來,就像是蠱蟲和蠱師之間的共生。
蠱蟲不僅沒有吃掉蠱師,反而爲蠱師所用成爲蠱師的力量。
不過蠱蟲和小姑娘體内的病毒有本質的不同,每一隻可以植入身體的蠱蟲都是無法繁衍的,而病毒不僅能夠快速繁衍,而且還能随着空氣快速傳播。
如果朱子山能夠用谶文把這個小姑娘救活,那麽他就能夠讓有着生育能力的蠱蟲進入蠱師體内并與蠱師達到某種程度的共生。
朱子山是在救人,也是在做實驗。
若是成功不僅能救了這小姑娘,還能爲蠱修打開修煉的局面,同時也能讓朱子山對谶文的理解更深一個層次。
當朱子山把谶文刻錄完畢之後,已經有十幾名凡人虔誠的跪在了朱子山身邊,朝着這頭直立而起的野豬人大禮參拜。
有的人甚至拖家帶口,把家裏剛剛得了瘟疫而死的家人也帶到了朱子山的角邊。
朱子山瞥了一眼這一群凡人,這些人倒是挺虔誠的。
隻是這種虔誠有些廉價。
他們或許并不是虔誠,僅僅隻是想找個靠山罷了。
畢竟過于卑賤的生命總是想要抓住點什麽,改變自己悲慘的命運。
太陰亂神。
朱子山點出一指,這些凡人便再次對朱子山視而不見。
看着已經完全沒有了呼吸的小姑娘,朱子山沉吟良久。
他在想自己究竟哪裏做錯了。
不知過了多久。
野豬人意外的擡起了頭。
接着他重新趴到了地上,化作了一頭拳頭大小的迷你野豬,然後悄悄的躲進了棚戶區的縫隙裏。
野豬剛剛藏好以後。
一道遁光落下。
遁光斂去。
一個雄壯恐怖的身影顯露而出。
此人修爲已經到達了金丹中期,和朱子山一樣是五階修爲。
他面色灰白如同雕塑,帶着一串駭人的骷髅項鏈。
每個骷髅都有人頭般大小,十一個骷髅每一個都鮮紅如血。
除了這駭人的骷髅項鏈之外,男子的身上還挂着很多小孩顱骨制作的墜飾……
那男子奇怪的看着小姑娘,手中法訣,微微一變,小姑娘便緩緩的升了起來。
小姑娘緩緩的升到了那男子的頭頂上方三寸左右,那男子仔仔細細的打量着小姑娘,越打量越是驚疑不定,片刻之後竟然露出了狂喜之色。
隻見那男子将兩隻灰白的手臂高舉過頭,不斷的變換着手訣。
随着一股澎湃的靈力湧出,男子胸前的巨大骷髅項鏈緩緩地漂浮了起來。
十一顆骷髅頭吐出了濃稠如血漿般的雲霞,雲霞如同有生命一般鑽入了小姑娘的鼻腔中。
那男子将小姑娘如同一件法寶一般祭練了至少小半刻鍾。
此時小姑娘的皮膚已經鮮紅如血,透過皮膚甚至能夠看到她的血管,甚至是皮下的經絡。
此時那男子的額頭已經隐隐見汗,可那小姑娘依舊沒有呼吸,生機全無。
男子深吸一口氣。
一張嘴吐出了一顆暗紅色的金丹。
暗紅色的金丹滴溜溜的一轉,直接鑽入了小姑娘的體内。
“摩柯無量!”那男子發出了一聲咆哮,小姑娘的身體,驟然爆發出了蓬勃生機。
小姑娘猛然睜開了眼睛,碩大的眼瞳之中隻有一片漆黑。
漆黑的眼瞳緩緩逝去,小姑娘的眼睛中竟然露出了一絲清明之色,接着便是疑惑和不知所措。
那男子的眼神中,露出了一絲難以言喻的貪婪與殘忍。
一股陰風升起。
男子靈魂出竅。
漆黑的神魂,如同一尊可怖的神像,矗立在了半空之中。
突然間。
一柄飛劍如同瞬移一般刺入了靈魂之中,輕輕一攪。
滅魂咒。
魂飛魄散……
噗通。
兩米多高的男子倒地,整個大地仿佛都在震顫。
然而死而複生的小姑娘依舊還是一臉疑惑。
我是誰?我在哪裏?
思考了良久之後。
小姑娘終于回過了神來。
她叫普雅來自貧民窟,母親巴祺拉剛剛死于瘟疫。
“媽媽……”回過神來的普雅到處找自己的母親。
剛剛朱子山施展太陰亂神已經讓人将巴祺拉的屍體拖走了。
普雅發現自己輕而易舉的就找到了母親的屍體,她緩緩地來到了母親身旁,想着要将母親焚燒,一股黑色的火焰從指尖飛出,瞬間包裹住了母親的屍體。
烈火熊熊。
母親的屍體隻在一瞬間,便化作了灰飛。
“你現在還沒有辦法控制自己金丹期的力量,拜我爲師吧,本座可以教你。”一頭小野豬突然出現在普雅的身後說道。
“豬……豬神顯靈呢……”普雅驚呆了,豬神竟然開口說話了。
她連忙跪下,向着豬神表達自己的前程。
“不要叫我豬神,以後叫我朱子山。”野豬再次口吐人言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