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洞穴。
一個身穿羽衣的高大男子從澄澈的湖水中走出。
湖水沿着他的羽衣向下滴落,流淌了一地。
在羽衣男子的面前是一個冒着汩汩血泡的血池,血池之中藏着一具正在蛻變的練屍。
羽衣男子的兩隻手抓着一根漆黑的鎖鏈,鎖鏈中捆着一頭翻滾的幽魂。
這是一頭練神初期的幽魂,一開始他還很老實,可離開古墓之後,朱子山開始呼吸,自然而然的向外界帶出了生機。
幽魂感受到了那如火山般噴湧的生機,塵封的本能立刻覺醒,吞噬生靈魂魄的原始沖動,讓這頭幽魂脫離了懵懂,成爲了一頭可怕的兇魂。
即便朱子山立刻重新封閉了生機,這兇魂也如同那嘗到鮮血的嗜血猛獸一般難以安定。
不得已朱子山隻能加固鎖魂咒,一路之上不得不手持陰石加快補充幽冥法力,可即便如此他的幽冥法力也幾乎幹涸見底。
當朱子山回到了這處無名洞穴以後靠近了本命靈屍,朱子山可以通過本命契符直接抽取月漠屍丹的法力,此時他的幽冥法力才算重新充盈了起來。
意識之海。
懸浮小島。
農家小院。
黑水幾乎快要見底的枯井中再一次響起了汩汩的水聲,幾乎見底的枯井再一次滿溢。
一個披着野豬皮的赤膊男人從小屋之中緩緩走出。
此時男子的右手腕上已經多了一件裝飾品,那是一塊巴掌大小的銅錢,銅錢的正面雕刻着一團爆炸般的火焰,銅錢的背面則刻畫着一個被火焰包裹的骷髅頭。
披着野豬皮的赤膊男子來到了冰晶月桂下黑井之旁,單手指向黑井,一個由幽冥法力構築,如同囚籠般的黑暗符文緩緩浮現。
這正是道二階法術鎖魂咒。
随着赤膊男子手訣變換,構成囚籠的剛毅線條變得柔和了起來,甚至如同一根根飄蕩的海藻。
海藻快速生長,蓬亂如發。
接着一根根的海藻糾纏在了一起,形成了極有韌性的繩索。
漸漸的一根繩索的尖端衍生出了細密的鱗片,化作了細小的黑色蛇頭,蛇頭擁有紅色寶石般的雙目,黑蛇在海藻之中遊走,将所有飄蕩的海藻都裹成了它的身軀。
最終一條細長的黑蛇盤成了一個立體的球形籠子
烏光流轉。
活靈活現的黑蛇形象化作了純粹的雕塑,結成了一個隻有象征意義的蛇形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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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文形成之時,深井中的黑水少了大半,即使月漠體内的屍丹源源不斷地供給幽冥法力也顯得入不敷出……
外界。
閉目推演道法的朱子山睜開了眼睛。
被黑色鐵鏈纏繞的兇魂依舊在瘋狂的掙紮着,不斷消耗着朱子山體内的幽冥法力……
嘩啦一聲。
朱子山狠狠一扯手中的鐵鏈,黑色的鐵鏈開始迅速的生長,鐵鏈的頭部化作了一個金屬蛇頭,蛇頭有着猩紅的雙眸和銳利的牙齒。
嘭!
黑蛇一口咬中了兇魂。
無形無質的兇魂掙紮的更加瘋狂,可黑蛇卻死不松口。
朱子山手中的黑色鎖鏈嘩啦啦的生長着,金屬鐵鏈直接穿入了兇魂的身體,給兇魂造成了十倍百倍的痛苦。
兇魂的哀嚎聲響徹溶洞,兇魂的魂體被黑蛇纏繞,積壓,脫落……
片刻之後。
兇魂的氣息從練神初期降到了練罡期。
而此時的黑蛇更加嚣張,雙目更加猩紅,修長的蛇身完全穿入了兇魂的體内,吞咽着兇魂的魂力,撕扯着兇魂的魂軀。
随着朱子山的法力灌注,黑蛇侵入到了兇魂的每一處魂體,幾乎與其完成了共生。
兇魂的氣息進一步的下降,從練罡後期又到了練罡中期。
這還遠遠不夠……
即使是練罡中期的幽魂也絕不是現在的李雲珍能夠掌控的。
朱子山單手一指。
已經和兇魂完成了共生的黑蛇,再一次殘忍的在兇魂的體内體外遊走着,肆無忌憚的破壞着兇魂的魂軀。
白色的魂體如雪花般紛紛揚揚的灑落,這是對兇魂施展的淩遲之刑,其目的隻是爲了削弱他的修爲。
兇魂發出無聲凄厲的慘叫,慘叫聲直接回響在了朱子山靈魂的深處。
這種痛苦和怨恨足以引發任何生靈的共鳴。
朱子山雙目幽黑,如同古潭深井一般甯靜無波,響在靈魂中的痛苦慘叫并沒有在他的眼神中掀起一絲波瀾。
兇魂的氣息再次減弱,從練罡中期到了煉罡初期,再從練罡初期下降到了練氣期,最後到了極弱的練氣初期。
成了!
自己用禁魂咒将一頭練神初期的兇魂,硬生生的封印成了練氣初期。
朱子山手指一勾地面上一塊普通的黑色石塊到了他的手中。
深淵裏的黑色頑石常年受陰氣沁染,再普通的石頭都有不凡之處。
單手一招。
陰風大起!
與黑蛇完全融爲一體的練氣初期幽魂被攝入了石塊之中。
一塊封印了具有練神期潛質的陰魂的鎖魂石便制成了。
朱子山拿着手中有着淡淡白影閃動的石塊,目露沉思……
那兇魂在被封印時的徹骨慘叫,依舊還在他的靈魂深處回響。讓他很不舒服,可偏偏他又聽不懂鬼叫。
突然間。
朱子山仿佛想起了什麽。
咕隆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龍血池中,血漿翻滾。
被龍血浸泡了兩年多的本命靈屍月漠從龍血池中浮現。
此時的月漠正在蛻變的最後關口,她的氣息已經無限接近練神期,隻要蛻變完成,月漠将擁有深淵魔龍的魔抗,這将對朱子山渡過雷劫大有益處。
隻見月漠一張口。
陰風大起。
溶洞之中那如同雪花般飄飄蕩蕩的幽魂魂體,向着月漠的口中聚集。
這些幽魂的魂體都是朱子山剛剛施展禁魂術,硬生生從那頭兇魂的魂體上刮下來的。
月漠用自己的幽冥鬼氣消化這些魂魄。
在消化的過程中,一縷縷的信息被帶了出來。
透過和月漠聯系的本命符文,朱子山漸漸對響在魂魄中的兇魂慘叫,有了一絲絲的感悟。
從表面上這慘叫隻是魂體撕裂的痛苦和對施暴者的怨恨,但其實卻隐藏着一股莫大至深的絕望。
天地間不過是一個永恒的囚牢。
活着有什麽用?
不過是無盡的刑期。
不如死了吧。
不死不得解脫,不死不得安甯。
死吧……
死吧……
死吧……
在這莫大的絕望下,朱子山的眼角甚至都濕潤了,他仿佛已被這絕望所影響,欲求解脫。
突然間。
“哈哈哈哈哈……”朱子山放聲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