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我小孩就那麽蠢,聽你們兩口老鬼的騙?那彩雲山那麽高那麽遠,一天功夫能夠跑個來回?我要是偷偷跑了出去,回來不被我老子揍扁才怪。”張雲陽說道。
黃士隐哈哈笑了起來,劉道南吃癟讓他感覺很爽,“這就對了,這牛鼻子不懷好心,專門幹坑蒙小孩子的勾當。千萬别信他的。”
沒想到,張山海沒接受他的好意,馬上便鋒頭一轉,對準了黃士隐,“你也一樣。那小山裏的陰地每去一次我都要難受一回,那一次在醫院裏捉那厲鬼真的那麽容易?要不是那厲鬼正處于衰弱期,怕是沒那麽好對付。陰地的厲鬼怕不是那麽容易捉。”
劉道南才被比自己孫子小n輩的小屁孩訓孫子一般自然很是不爽,不過聽到黃士隐被訓的模樣,才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不過玉石還是要去找的。等我把符陣弄好了,再去捉幾隻厲鬼也不是不行。”張山海小小年紀居然也知道打一巴掌給個紅棗。不知道是不是跟何妮學的。
劉道南與黃士隐面面相窺,心情都複雜得很。兩個人心裏怕是感慨良多,這以後的日子怕是不那麽好過了。
好在彩雲農場那條沒有名字的小溪同樣流經張家山,在張家山生産隊不遠處便有一片淺灘。這一片淺灘給張山海的印象頗爲深刻,因爲在這個地方,下河洗澡被何妮光溜溜地從小溪裏提了出來,狠狠地打過屁屁。
張山海飛快地吃完早飯便往外面跑。
“臭小子,這麽急幹啥?”何妮追出去問道。
“娘。我跟張波約好了去山裏摘野橘子呢!”張山海說道。
張家山還敢跟張山海一起玩的小孩隻剩下張波和張溫興。所以,看着張山海跑的方向正是張波家,何妮也沒有懷疑。
雖然對張家山流傳自己兒子被鬼上身的流言,何妮很是不安,自己也感覺到自家兒子總是有些怪怪的,但是卻沒有任何辦法,隻是希望随着孩子年齡的增長,這一切能夠慢慢好轉。
張山海走了幾道田埂之後,便拐了彎子,朝着淺灘的方向跑去。
***
人常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李永軍很快完全恢複,過了兩天便出院回到農場。回到農場沒幾日,便接到家裏的來信。李永軍從信中得知,李家平反了,李永軍的父親恢複了原職。李家人也慢慢回城,隻是知青的問題,現在還沒有出台解決辦法,所以李永軍回城的問題,暫時還不能夠解決。
“特别要注意的是,暫時不宜談戀愛。否則将來一旦可以回城,必然受到極大的限制。”
這是李永軍父親在信中特别提到的。這信裏透露出來的信息是李家對于李永軍現在的這份戀情并不滿意,甚至很明顯的表示了反對。
李永軍有些詫異,自己明明在上一次的家書裏面已經明确介紹了趙紅霞,而且趙紅霞也是sh人,即使将來兩個人回城了,依然能夠在一起,并沒有太大的問題。但是,這一次,父親爲什麽特别提出來要自己暫時不要談戀愛呢?
李永軍自然不敢将這件事情跟趙紅霞提起,隻是略微提了一下知青有可能回城的事情。
“我們暫時不能結婚了。”李永軍說道。
“我知道。我們本來就說過的呀。趙衛東他們都能夠回城,我們将來應該遲早會回城的。要是結了婚,生了小孩,回城難度會增加。再說,我也不一定要嫁給你呢。”趙紅霞說到結婚,臉上微微變紅了一些。
李永軍看着趙紅霞迷人的面容有些失神。
“怎麽了?今天你怎麽老是怪怪的?是不是叔叔他們在信裏說了些什麽?”趙紅霞立即察覺李永軍今天的有些不大對勁。
“沒有,沒有,家裏挺好的。我爸爸平了反,已經恢複職務了。”李永軍連忙說道。
“那是好事呀。怎麽見你悶悶不樂的樣子?”趙紅霞更是覺得不對勁。
“真沒事。走走走,到那邊去撿些柴火回來。”李永軍說道。
李永軍的回城通知過了幾個月便到了彩雲農場,但是趙紅霞卻依然得留在彩雲農場,李永軍是通過調令的形式走的,趙紅霞卻要等中央關于知青的處置辦法出台之後,才知道去留的情況。
李永軍走的前一天晚上,兩個哭得傷心裂肺。
“紅霞,你放心,回到城裏,我一定想辦法将你也從這裏調回城的。”李永軍信誓旦旦地說道。
“永軍,我知道你不會将我抛下的。我相信你。”趙紅霞很感動地看着李永軍。
李永軍将趙紅霞緊緊地擁抱在一起,那個年代的人很保守,李永軍跟趙紅霞談了這麽久,牽手的次數都屈手可數。這擁抱在一起還是頭一回。
趙紅霞閉上了眼睛,兩隻炙熱的嘴唇緊緊的重合在一起。
兩個人畢竟沒有走到最後一步,擁抱在一起一直到天亮。
第二天一大早,趙紅霞竟然在李永軍的懷中睡着,李永軍走的時候,沒有将趙紅霞叫醒。而是将趙紅霞輕輕地放到床上,偷偷地在趙紅霞的臉上親吻了一下。
李永軍三步兩回頭,最後終于一甩頭,背着自己的行李上了拖拉機。
農場特意給安排了一台拖拉機送李永軍去縣城,那個時候拖拉機是主要的交通工具。
李永軍沒有注意到的是,趙紅霞在李永軍走出房間的時候,便已經睜開了眼睛。原來趙紅霞并沒有睡覺,而是假裝睡覺了而已,因爲她擔心李永軍走的時候,她會忍不住大哭,讓準備回去的李永軍放心不下。
但是當拖拉機轟隆着開動的時候,趙紅霞還是忍不住追了出來。可是等到趙紅霞追出門外的時候,拖拉機已經開動了。
“永軍!”趙紅霞大聲呼喊。
但是拖拉機的轟鳴,讓李永軍根本法聽到任何别的聲音。
趙紅霞死命的往前追,但是兩條腿那裏跑得過四隻輪子?
李永軍走了之後,趙紅霞連續掉了好幾天眼淚。過了好長一段時間,趙紅霞才慢慢恢複了過來。
李永軍回城之後,一開始隔幾天便會有信寄過來。那段時間,趙紅霞每天都要去農場收發室看看,看李永軍有沒有寫信過來。
但是過了幾個月之後,卻從每三天一封信,發展到每星期一封信,到後來已經是幾個星期也不見一封信來。
趙紅霞着急了,卻沒有任何辦法,隻得到張山海家找何妮傾訴。
“男人沒一個靠得住的!”趙紅霞見到何妮的第一句便罔顧張山海家兩個男人在場,直接一竿子将所有男人全部打倒。
愣是讓張雲陽将喝到口裏的井水直接噴了出來。
何妮白了張雲陽一眼,回頭抱着趙紅霞說道,“是的,沒一個靠得住的。”
何妮隻從趙紅霞這一句話裏便已經知道李永軍回城時自己的擔憂已經成爲了現實,那個時候何妮便覺得李永軍回城之後,李永軍與趙紅霞的事情隻怕不會那麽順利了。
“已經一個月沒收到永軍的信了。這個混蛋以前還說要想辦法把我弄回去。沒想到才三個月過去,連信都沒一封了。妮子,你說人心咋這樣難測呢?”趙紅霞哽咽着說道。
“真是個王八蛋,早知道,我就不救他了。讓他早死早超生,免得禍害人。”張山海插了句嘴,這小屁孩以爲罵李永軍毒一點,便能夠給趙紅霞安慰。
“一邊玩去!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插話!”何妮白了一眼,便将張山海驅逐出去。
張雲陽幸災樂禍的罵了一句,“臭小子,去一邊去!”
沒想到何妮馬上又道,“你也一樣,别在這裏添亂。”
張山海哈哈一笑,“活該!”說完便往外面跑了。
張雲陽讪讪地跟了出去。
“以前我還說你嫁給了姐夫吃虧了,現在看來還是像姐夫這樣的靠得住哩!”趙紅霞說道。
但是張雲陽聽得不是滋味,心道,“丫頭,你這是誇人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