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山海與這巫上玄算是結下了不共戴天的死仇,按理來說,張山海應該追上去,永絕後患,但是張山海卻隻能停住腳步,十三個少年的性命危在旦夕。
“婦人之仁!成大事者當斷則斷,不然反受其亂。你若是放那教主逃脫,必然後患窮。那巫上玄雖然身上重傷,甚至沒有恢複的機會,但是這種人歹毒異常。你今日行事知曉之人又是如此之多,他日其必然能夠将你找出來。報複到你身上倒可須擔心,但是假若他向你的親近之人進行報複,你又如何應對?”黃士隐對張張山海的這種做法非常不贊同。
“可是,這裏是十三條生命。我若是離去,他們肯定死定了。我以後,良心上怎麽過意得去呢?”張山海反問道。見死不救不是張家山人的品格。
劉道南說道,“修道之人就應該率性而爲,将來事,将來必有解決之法。将來将擋,水來土掩。”劉道南支持張山海的這一種做法。
“牛鼻子,你這樣會害死這小子的!”黃士隐對着劉道南吹胡子瞪眼。
劉道南卻對他的話置之不理,“你的話何嘗不會害了這小子呢?”
“我一片好心,怎麽會害了他?”黃士隐說道。
“求道求的是什麽?你陰陽道好歹也是修道,難道不知道這個道理?”劉道南說道。
黃士隐哼哼了幾下,便閉口不說了。
“小子,大膽去做。求道求的便是本心。違心而爲,修的道便會難以圓滿。”劉道南說道。
張山海将九宮絕殺陣撤除,将九枚絕殺針收了起來,然後将那巫天帝連棺木一起收入須彌戒指之中。然後快速取出口中的玉符,迅速在地宮之中布置起陣法來。
卻說,張山風與方西龍對陣,拼了上百個回合也沒能夠分出勝負來,雖然張山風修爲要略低于方西龍,但是有張山海的道術輔助,兩個人之間的差距并不是太大。
方西龍跟随教主巫上玄之前憑借一柄偃月刀行走江湖,在江湖之中建立了名号,這跟随了巫上玄之後,經過巫上玄指點,一舉突破先天,成爲宗師級武術冇高手,同時又進入了一個新世界,這也是他死心塌地跟随巫上玄的原因。
方西龍的刀法極爲精妙,但是張山風的劍術也不落下風,有張山海識海之中的黃士隐與劉道南兩個人的數百年經驗的指導,張山風在這一方面甚至隐隐占據優勢。
因此,兩個人鬥得不分上下,倒是另一邊的戰鬥分出了究竟。
屍王赤手接住白陽子的刀,然後挺身向前直接将白陽子的脖子直接扭斷,這一下人數上的對比立即發生了顯著的改變。
白陽子發出一聲慘呼,撲倒在地,便沒了任何動靜。
“老三!”“三哥!”
青衣教的幾個長老平日關系非常不錯,這巫上玄的禦人之術确實非常有一套,不然也沒辦法籠絡到如此多的教衆。
但是本來一對一,這幾個人便已經落了下風,現在人數減少一人,四長老玉槐與五長老曹百哀立即顯出敗像。青衣教的剩下的三名長老,就是想報仇也已經能爲力。而這邊,卻趁着青衣教分心的頃刻之間,屍王等立即讓玉槐與曹百哀遍體鱗傷。
就在這個時候,原本光芒四射的地宮猛然一暗,預料之中的突破迹象卻沒有随之而來,青衣教的三名長老心中一涼,立即明白教主的儀式已經被剛剛闖進去的小子破壞,教主生死未蔔。原本的士氣立即滑落到最低點。
“啊!”曹百哀發出一聲慘呼,屍王的爪子将曹百哀的眼珠子掏了一顆出來。曹百哀痛得不住的哀嚎,緊接着便被屍王按住,将脖子咬斷。
四長老玉槐也不能幸免,在僵屍與狐仙的協同攻擊之下,很快被靈巧的狐仙将腳筋割斷,僵屍老黑撲上去将玉槐按住,直接活活咬死。
方西龍見勢不妙,哪裏還想繼續頑抗?但是張山風一劍快過一劍,将方西龍緊緊纏住,屍王與老黑以及狐仙一起圍了上來,将方西龍的逃跑路線徹底封死。
方西龍知道今日絕幸免之理,所以牙一咬,心一橫,拼死也要拉一個墊背。他自然不會選那兩隻僵屍,也不會選擇狐仙,隻會選這裏張山風這個唯一的人類。
“啊!老冇子跟你拼了!”方西龍大喊一聲。
可惜的是雖然他的想法是不錯的,但是想要做到卻不是件容易的事。兩個人對戰了這麽久,方西龍雖然略微占據優勢,但是還從來沒有在張山海身上留下半點傷痕,張山海給張山風附了道術并不是那麽容易突破。反倒是張山風不時地在方西龍身上留下幾個血印子,雖然并不緻命,卻讓方西龍極爲憤怒。
沒了對手的屍王幾個也不會袖手旁觀,雖然他們更在意自己的主人此時的狀況,卻也不會放過眼前的對手。
屍王、老黑、狐仙一起撲了上去,沒一會,便将方西龍撕成了碎片。張山風不是第一次看到血腥的場面,但是屍王與老黑兩個實在有些不講究,什麽東西都往口裏塞,愣是讓張山風的腹中洶湧澎湃。
青衣塔的光芒泯滅,青衣教的教衆雖然并不知道那是意味着什麽。但是青衣塔内再沒有傳出任何訊息,讓青衣教的教衆們開始意識到情況不妙。士氣也快速落了下來。
張師成等修士也不知道青衣塔内究竟發生了什麽,雙方都不見有人出來。張師成很焦急,他迫切想知道張山海此時的情況。
這個時候,特殊事務局的孟白雲已經帶着他的兩個手下,與公冇安局的幹警,以武冇警大隊的武冇警們,全副武裝地出現在青衣教的總壇。
“快快快!将這裏全部封冇鎖起來,注意冇不要誤傷自己人,壞人穿的是黑衣服!”孫安山大聲說道。
武冇警行動極爲迅速,飛快的将整個廢棄的教堂重重包圍了起來。
“裏面的人請注意!你們已經被包圍,放下武器,停止反抗,違者格殺勿論!”公冇安局的人開始喊話,并且将高亮度探照燈将青衣塔前正在打鬥的人照得清清楚楚。
雙方的人愣住了,停了下來。各自戒備着。
不知道人群中誰喊了一聲,“快逃!被公冇安抓到了就是死路一條!”
青衣教的人迅速分散逃竄,由于兩方的人混雜在一起,容易造成誤傷,所以武冇警戰士沒有當即開槍,隻有當兩方的人稍稍分開之後,才開始響起哒哒哒的槍聲。
黑衣人像割麥子一樣倒下,但是依然沒能夠阻止他們的逃亡。有些身手敏捷的趁着夜色的掩護逃得影蹤,但是大多數的黑衣人要麽被抓,要麽被永遠的留在這裏。
張師成則飛速向青衣塔飛掠過去,他此時最擔心的就是張山海的安危。
齊紅秀四處詢問着張山海的下落,“看到張山海了沒有?就是那個領你們來的孩子!”
“他好像進了那個寶塔,一直沒有出來!”修道士中有人說道。
齊紅秀飛快地往青衣塔跑了過去,孫安山本想拉住齊紅秀,“紅秀,危險!”
蔣彬衛追了上去,“孫局,我跟上去!”
焦慶克也追了上去,“等等我。”
“所有人清理現場,不要放走一個,特别注意邪教人員混在我方同志中間!邪教人員異常殘暴,注意安全。如遇反抗,立即格殺!”孟白雲大聲說道。孟白雲的級别在這裏是最高的,加上他的特殊性,一上來便接管了指揮權。
張山海的陣法早已經完成,插滿地宮的蠟燭由于巫上玄突破的失敗以及後面的打鬥全部熄滅,整個地宮裏面黑乎乎的,張山海此時将蠟燭重新擺好,并且全部點燃。不過蠟燭的位置與之前有了極大的改變。
張山海啓動陣法,整個地宮的蠟燭竟然随着張山海的口中發出的吟唱與手指的飛舞不停地搖動。似乎随着張山海動作翩翩起舞。地洞裏竟然起了風。風卻是往地宮的正中心奔湧。奇怪的是,蠟燭的燭焰卻沒有被風吹動,依然随着張山海的動作舞動。
一道道靈氣卻湧向陣心出的十幾個少年,他們的面色已經略微有了好轉,依然處于沉睡的狀态。
張山風走下地宮看了一眼,便退了回去,死死地守住地宮的入口。屍王等則進入到地宮之中,護衛在張山海的身邊。他們與張山海之間有着特殊的聯系,不會引發陣中的氣機改變。
“張道友呢?”張師成急匆匆地趕來,絲毫沒有在意道袍上的斑斑血痕,張師成雖然修道高深,但是以寡敵衆,還是難免受了些皮肉傷。
“在裏面。”張山風說道。
張師成想下去看,卻被張山風伸手攔住。
“這一次實在對不住。我被青衣教的那群死忠纏住了,沖了幾回也沒能夠沖過來。”張師成讪讪地說道。
張山風沒有說話,但是手依然攔在前方。
張師成有些尴尬,“能不能讓我過去看一下?”
張山風斬釘截鐵地說道,“不行!”
張師成自然不可能硬闖,隻好尴尬地站在一邊。
齊紅秀飛快的跑了過來,看到張山風慌忙問道,“山海呢?他沒事?”
張山風點點頭。
“人呢?”齊紅秀問道。
張山風往地宮入口中間一站,沒有說話。
“山海是不是受傷了?”齊紅秀倒是知道張山風的性格。
張山風愣是被齊紅秀追問得沒有辦法,“下面,救人。”
“我進去看看!”齊紅秀要往裏面走,張山風卻牢牢地站在中間不動。
“公冇安同志,還是不要去打攪張道友。我想下面現在正在緊急關頭。你下去反而會影響張道友救人。”張師成算是明白了過來。
沒一會,蔣彬衛與焦慶克也分頭趕到。一看到這裏的情況,也是不明所以。
卻說那刀形背着巫上玄一路狂奔,然後消失在市郊的一個小村落之中。
“汪汪,汪汪汪!”村落裏的狗一直叫個不停。
“嗚!”刀形發出一聲怪異的叫聲,村子裏的狗哼唧了幾聲,便沒有聲息。
陰天的夜晚沒有月亮也看到星星,村子裏到處是一片黑暗,隻有一些留着燈的房子依稀散發着微弱的光芒。
刀形對于村子似乎很熟悉,很快消失在村子之中。沒多久便在一間陰冷的房屋裏。刀形将巫上玄放下,然後将屋内的電燈打開。
巫上玄的身上滿是鮮血,嘴角挂着猩紅的血絲,鮮血還在不住的往外湧。刀形身上也好不到哪裏去,布雲廣自爆的時候,雖然爲他們打開生路,卻不可避免的對他們造成了傷害。
“教主?你怎麽樣?”刀形問道。
巫上玄确實了得,如此重的傷勢依然還能夠蘇醒過來,吃力的睜開眼睛,準備說話的時候,卻湧了一口鮮血出來,巫上玄被自己的鮮血嗆了一陣,才能夠斷斷續續地說話,“形,我不行了。青衣教以後就靠你了。”
“教主,你放心,我會想辦法将你治好的,留有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教主,你保重了,青衣教有重新站起來的一天!”刀形說道。
巫上玄搖搖頭,“我的心脈已經斷了,絕半點生機。這對手如此小小年紀,手段竟然如此厲害,你以後别去尋他報仇。收攏青衣教的教徒,是我巫上玄對不住大家,将你們帶上死路。如果不是我非要複活老教主,也不會因此這殺星。那人也是個人物,以他的手段,追上我們不難,應該是在救那十幾個少年。惡事做盡終有報。因果循環,豈有幸理!算了!你收攏那些弟兄,給他們謀條生路!”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誰也想不到,一生殺伐決斷的巫上玄居然有幡然醒悟的一刻。
巫上玄沒能夠熬到第二天的太陽升起,在這個陰冷的房間裏呼吸了最後一口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