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我跟你說個事情。像妮子這種情況,别的地方也有。有幾個這一次跟我們一起回城。”趙紅霞小聲說道。
“是麽?她們是想了什麽辦法?”張雲陽問道。
“不過這個辦法得委屈你。”趙紅霞有些爲難。
“受點委屈算啥?隻要讓你姐以後不再受苦,讓我幹啥都成。”張雲陽毫不在乎地說道。
趙紅霞眼睛一亮,“我聽說她們是先把關系轉回到農場,這樣一來,就不算是安排過工作了。然後再離婚。姐夫,你别急,是假離婚。就是辦個離婚證。等以後回城了,再重新結婚就是,又不是說城裏人不能跟農村的人通婚。”
張雲陽的眉頭皺成了一個深深地川字,讓他幹什麽都行,唯獨不能讓他放棄何妮,哪怕想一想都不行。
張雲陽很想吸口煙,可是自從跟何妮結婚之後,張雲陽已經好多年沒有吸過煙了。
趙紅霞看到張雲陽那痛苦的樣子,心裏也是一酸:這就是愛情麽?
“姐夫,你先别着急。這事情,妮子能不能答應還得另說呢!我也就是來告訴你這個辦法。你跟妮子一定要商量好。提前做好打算。要是想讓妮子回城,就得盡快辦好。現在知青回城的事情鬧得很大,要是過一段時間,大部分的知青都回去了,隻怕沒有現在這樣重視了,回到了城裏,安排工作也會像現在這麽容易。這一次回去這麽多的知青,工作安排隻怕也是很困難的。”趙紅霞說道。
“你們兩個鬼鬼祟祟地在說些啥?”何妮走過來說道。
“還能說啥?難不成我還會拐帶姐夫走不成?”趙紅霞說道。
“你拐帶走!我才不稀罕呢。我啊,隻要跟山海在一起就夠了。”何妮笑道。
“那好,到時候,我将姐夫拐帶了,你可别哭鼻子。”趙紅霞笑道。
“好啊。我肯定不會。你趕緊拐帶他走。每天一身臭汗,又不講究衛生。”何妮抱怨道。
“妮子,爲啥你越說姐夫的不好,我怎麽越覺得這話裏總是酸溜溜的呢?”趙紅霞笑道。
“不和你說了。過兩天你就回城了,東西都準備好了麽?從這裏到sh得坐好幾天的車呢!你可要多準備點吃的東西。身上錢夠用麽?”何妮像個姐姐一般。
“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東西都準備好了。就是放心不下你。你跟我一起出來的。一個人留在這裏,我有些不放心。”趙紅霞說着,眼角便開始變紅,聲音也開始顫動起來。
“我在這裏好好的,你擔什麽心?你姐夫還敢欺負我?”何妮說道。
“娘,要是爹敢欺負你,我叫瘋子揍他。”張山海說道。
衆人哈哈一笑。
張雲陽卻有些不忿地說道,“你個臭小子,爹白疼你了。”
趙紅霞走的時候,張雲陽一家子去送。
這一批要走十幾個知青,慢慢地坐了一汽車。他們先要到縣裏,然後在那裏坐班車到市裏。再坐火車去上海。
“妮子,你放心。到了sh我會寫信回來的。”趙紅霞站在汽車拖箱裏使勁地向何妮揮手。
何妮也使勁地揮着手,“紅霞,路上小心一點。車上有些冷,你坐前面一點。”
兩個人喊着喊着,就喊不出來了,隻是知道用來的揮手。
汽車鳴叫了一聲,然後啓動馬達,飛快地奔向前方,奔向美麗的新生活。
何妮以爲趙紅霞走了之後,自己會在張家山安靜地生活。卻沒想到,日子已經安靜不下來。
這些天趙雲陽四處奔走,何妮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麽。
晚上,張雲陽回來,神色有些不大正常。
“喂。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我看你這幾天忙出忙進的,臉色也不大好。”何妮問道。
“沒啥事。婆娘,有個事情我想跟你商量一下。”張雲陽說道。
“有啥事你就直說啊!除了劈腿的事情我不能容忍之外,别的事情都可以商量的。”何妮笑道,她是知道自己男人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的,她對自己的美麗也極有信心。
“娶了你這樣天仙般的婆娘,我若是還想劈腿,腦子不是給雷劈了?”張雲陽恭維了自己婆娘一句,讓何妮也倍感舒心。
“說說。”何妮心情不錯。
“婆娘,我們明天去離婚!”張雲陽說道。
“啥!”何妮的聲音高得可以将房屋的屋頂直接穿透,同時一腳将張雲陽踢下了床,“你還真是劈腿了?”
張雲陽主要是配合着從床上滾了下去,然後從地上爬了起來,準備再上床的時候,何妮已經淚眼婆娑,死活也不讓張雲陽上去了。
“婆娘,你聽我把話說完,成不?”張雲陽說道。
“我不想聽!你肯定是外面有人了,難怪這幾天總是往外面走。”何妮說道。
“沒有,絕對沒有。你說在碧雲公社,我到哪裏找你這麽漂亮的女人去?”張雲陽說道。
何妮說道,“你要是找到了,還是想劈腿的。”
“不是,不是。我剛才說的是假離婚。”張雲陽說道。
“好好的,爲什麽要假離婚?”何妮說道。
“我仔細的想了,婆娘,你是大學生,是梧桐樹的鳳凰,不應該一直待在張家山這片土疙瘩。你這種情況也不是沒有辦法回城。隻要我們離了婚,然後将你的關系轉回農場就可以。我這幾天去找了些熟人,他們答應了,隻要我們辦了離婚,就将你的關系重新轉回農場。農場那邊再聯系讓你返城。”張雲陽說道。
“不,我不離婚。我也不回城了。我就待在張家山,守着你跟兒子。你想攆也攆不走。”何妮哭了起來。她明白了男人的苦心。
張雲陽爬到床上,何妮猛地撲了過來,兩個人緊緊地相擁在一起。
“婆娘啊,我們離婚又不是真的離婚呢。離了婚,我們照樣還睡一個被窩。你願意跟我一起受苦,可是我不願意你跟崽崽一輩待在這苦山溝裏。你們知青才來幾年時間就受不了了,張家山的人卻要世代住在這裏。我不想崽崽将來也像我一樣。所以咱們得離婚。離了婚,你帶着崽崽回城。将來,我一定也到城裏來找你。我聽說有的農村已經開始分田了。這個世道要變了。”張雲陽說道。
“不,我不離婚!”何妮話沒說完,便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來。
屋外秋風蕭瑟,田野裏沉甸甸的稻谷在晚風的吹拂下沙沙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