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魯克·戈不以爲然道,完全沒有将燕帝國各大王侯放在眼裏。
嬴常不禁笑了笑,“希望如此吧!”
“你們都下去好好準備吧,等上陽候返回大營,就開始攻打甯塔長城!”嬴常緊接着說道。
“遵命!!”
衆将各個神情恭敬的彎腰作輯齊聲喝道,随後一個個的陸續離開帥帳
時間緩緩流逝,夜晚亥時三刻!
甯塔長城!
高達一丈的長城樓道上,布滿了插滿鐵箭的弩車,弩口整齊劃一的對準長城以北,細細一數,有足足一千多輛弩車,若這一千弩車齊齊發射,無論對方是重步兵還是重騎兵,都會葬送在弩車面前。
“侯爺!”
“侯爺!”
“嗯!”
花甲老将劉鎮東披着黑色虎紋铠甲,頭戴紫纓盔,左手扶着腰間劍柄行走在長城樓道上,巡視着大軍防務,每每經過将士之時,舉着火把的将士都會恭敬的彎腰行禮。
劉鎮東走了幾步之後,就停下腳步,目光如矩的望着漆黑一片的北方大漠,在看了一會之後,便神情略顯凝重道:“秦軍擅長閃擊戰和夜襲戰,一定要嚴加看守四周,必須保證方圓十裏都在我軍監視範圍内!”
站在劉鎮東身後的一名副将聞言,當即彎腰作輯行禮回道:“末将早已派遣斥候覆蓋以北十裏,絕不會出現秦軍突襲的局面!”
劉鎮東點點頭,稍微沉默一會之後,便沉咛道:“準備的怎麽了?”說出此話之時,劉鎮東滄桑的眼神閃過一道精芒和殺機,握着劍柄的左手不禁用力,使左手手背上爆出一根根猙獰的青筋。
“已經準備好了,不過侯爺,您真要這麽做嗎?他可不是尋常人,若真把他殺了,秦帝國還不得跟我們拼命?”副将神情浮現出一絲膽怯之色,心中有着很大的顧慮。
劉鎮東轉過身來,臉色陰沉的盯着副将,語氣較爲低沉道:“戰場本來就是你死我活,任何人都要拼命,否則死的人就是他,你剛才說的話,本候當做沒聽見!”
陰沉的臉色,低沉的語氣,讓副将頓時冒出一身冷汗,後襟如水侵一般,臉色也不由白了白,連忙低下頭不敢與劉鎮東直視。
“報!”
徒然此時,一名斥候飛快的穿過長城城門,在進入長城内之後,這名斥候一邊高喊,一邊轉頭觀望四周。
“在這!”
劉鎮東的副将連忙對着斥候招手,一副如釋重負之态。
這個斥候來的太及時了,要不然,他還真不知道怎麽面對劉鎮東。
聽到副将的呼喚,斥候迅速跳下戰馬,神色匆忙的跑上長城樓道,當來到劉鎮東面前,斥候便單膝跪地作輯禀報道:“啓禀侯爺,長城以北十裏發現一支秦軍騎兵,正以極快的速度朝着長城奔來,由于天黑,小人未能認清爲首者相貌,也不知這支秦軍到底有多少兵力,不過從動靜來看,這支秦軍騎兵不超過一百騎!”
劉鎮東皺下眉頭,神情凝重萬分的喃喃自語道:“不到百騎卻敢大搖大擺直沖我長城,莫非這支騎兵就是大名鼎鼎的玄甲軍嗎?不對,玄甲軍有三千之衆,再者,本候得到的消息是,秦帝并未調動玄甲軍參戰,還留在鹹陽帝都!”
“真是奇怪,不是玄甲軍又是什麽呢?莫非是大名鼎鼎的魔鬼十八騎?也不可能,按理來說,魔鬼十八騎應該在慶口關才是,不,這還是有可能的,指不定是秦帝偷偷摸摸把魔鬼十八騎調來!”
劉鎮東不斷的喃喃自語,依據斥候所傳的消息進行仔細分析,看到劉鎮東在分析情況,副将也不敢插嘴,隻能豎起耳朵仔細聽。
“傳令下去,準備迎敵,來者很有可能是趙嘩所率領的魔鬼十八騎,讓将士們注意掩體,防止被魔鬼十八騎射殺!”劉鎮東迅速下達軍令,誤認爲這支秦軍鐵騎是魔鬼十八騎。
“遵命!”副将铿锵有力的作輯應道!
“全軍聽令,準備迎敵!”
“車弩準備!”
“弓箭手準備!弩兵準備!”
一道道命令在長城樓道上傳來,令有些昏睡的将士立馬打了一個激靈!
一時間,甯塔長城劍拔弩張,每一個燕軍将士都無比緊張的望着前面黑漆漆的一片,夜幕之下,所有人的視線都受到阻礙,雖然有火把照亮,但也隻能讓将士看見前方十米的物體,超過十米,隻能看見一個輪廓,再遠點,那就是一眼黑,啥都看不見。
在這種未知的情況下,縱然知道對方不到百騎,也緊張的不行,不光是普通将士緊張,身爲淮北候的劉鎮東也緊張萬分,眼睛一眨不眨的死死盯着前方,握着劍柄的左手也做好拔劍的準備。
“不要放箭!”
“對面的兄弟不要放箭!”
就在局勢緊張到極點的時候,前方漆黑的夜幕傳來一道道聲音,聽到這個聲音,衆多燕軍将士是一臉懵逼,劉鎮東也一陣錯愕,一時間沒有緩過神來。
“不要放箭!”
緩過神來之後,劉鎮東立馬下達軍令,衆将士得到軍令,紛紛将強弓、強弩往下低了低,并未放箭,也未松弦,隻是将箭頭對準地面,弩車兵則拉着弩繩不放。
隻要一有不對勁,敵人将迎來他們的箭雨!
踏踏
伴随着時間推移,一陣陣微弱的馬蹄聲傳到燕軍将士的耳中,隻見黑幕之中,走出五十餘名身披黑色魚鱗甲,頭戴紅纓盔,手持馬槊的秦軍騎兵,爲首者則是身披黑色虎紋将甲,頭戴紫纓盔,手持虎頭搶,背後還披着一件黑色二爪黑龍披風!
當劉鎮東看到爲首秦将的額頭露出一絲白發,瞳孔猛然一縮,神色略顯驚訝的問道:“你是大秦上陽候都長京?”
長城下方的都長京聽聞聲音,不由擡頭看向聲音發源處,當看到劉鎮東身披铠甲,頭戴紫纓盔,便認出劉鎮東的身份,當即擡手向上行禮道:“将軍好眼力,想必将軍就是淮北候劉鎮東吧?在下都長京,見過淮北候爺!”
劉鎮東神情肅穆的擡手作輯向下,“在下劉鎮東,見過上陽候爺!”
客套一番之後,劉鎮東便緊接着說道:“上陽候爺隻率一屯兵力直奔我長城邊境,難道不怕我劉鎮東趁機殺你嗎?如果能殺掉你,秦帝國損失一大将,我劉鎮東也算是爲大燕帝國盡了一份忠!”
“哈哈!”都長京忍不住笑了笑。
劉鎮東眉頭皺下,神色頗爲不悅道:“怎麽,上陽候爺認爲,我劉鎮東本事小,殺不了你這個大秦上陽候嗎?”
“淮北侯爺乃一代英雄,一世光明磊落,怎會做出斬殺使者之事!”都長京面含笑意的看着長城上的劉鎮東笑道。
“使者?”劉鎮東挑了挑眉,“莫非上陽候是奉秦帝旨意出使我大燕朝廷?”
“在下的确是奉大秦皇帝陛下旨意,不過出使的不是大燕朝廷,而是淮北侯爺,淮北侯爺,話都說到這裏了,難道就不想盡盡地主之誼,放在下入長城,與淮北侯爺痛飲美酒?”都長京輕風雲淡的笑道。
劉鎮東聽到這裏,大概已經猜到都長京的來意,來勸降的!
“在下寒舍簡陋,并且沒有美酒,上陽候爺若實在想說什麽,就委屈一下上陽侯爺,直接在長城之外說吧,在下耳朵好,聽的清楚!”劉鎮東面無表情的開口回道。
“什麽?”都長京嘴角一陣抽搐,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下來。
不讓進?這麽不給面子,說好了都是侯爺給面子的呢?
劉鎮東不讓進,真是讓都長京意想不到,原本他還想着跟劉鎮東大醉一場,互相吐露心裏話,然後說服劉鎮東率部投降,可現在看來,劉鎮東毫無投降之念!
想到這裏,都長京不禁想起一段話,将有必死之心,士有赴死之意,還未戰,已勝一半;這種堅強不屈的精神,都長京隻在秦軍之中看到,從未見任何别國軍隊有這種堅如頑石般的精神。
看來,甯塔一戰是無法避免的,這一戰也是一場硬仗!
“淮北候爺,我秦軍千裏而來,路途疲憊,想要入内歇息一會,品品燕酒都不行嗎?”都長京神色淡然道。
“燕酒可沒有秦酒烈,上陽候爺肯定不喜,所以還是算了吧,再者,你秦軍若想休息,回你們自己大營休息豈不更佳?”劉鎮東從容淡定的開口回道。
“看來淮北候爺,是一點都不歡迎在下啊!”都長京笑着打趣道。
“哼!”劉鎮東冷哼一聲,“上陽候爺說出這句話,不是自讨苦吃嗎?常言道,朋友來了有酒喝,敵人來了有棍棒伺候,上陽侯爺帶着千軍萬馬而來,在下焉敢歡迎,否則的話,在下豈不是賣國求榮的逆賊!”
“若上陽候爺因此怪罪在下失禮,在下認了,隻是上陽候爺要記住,假以時日,在下一定會率大燕男兒叩秦關,希望到那個時候,上陽候爺不要失禮,一定要歡迎在下!”
“哈哈哈!”
“侯爺威武!大燕威武!”
“侯爺說的太好了,假以時日,我大燕男兒定叩秦關!”
“叩秦關!!”
“威武!!”
劉鎮東一番話,頓時令燕軍将士感到振奮,刹那間,長城傳來一陣陣歡呼聲,燕軍的士氣和戰意直線攀升!
這劉鎮東真是一個英雄,可惜,時不待人,終究是錯付!
都長京内心暗暗想道,臉上的笑容瞬間隐去,浮現出一絲敬佩之色,對于英雄,無論敵友,他都保持着最高敬意!
“淮北侯爺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在下也就不繞彎子了,吾皇愛才如命,視淮北侯爺爲大才,願以實權高位待之,不知淮北侯爺意下如何?”都長京也不在廢話,直接開門見山,道出自己來此的目的。
劉鎮東神情肅穆的擡手作輯行禮回道:“還請上陽候爺替在下帶一句話,我劉鎮東感謝大秦皇帝陛下的厚愛,但劉鎮東已爲大燕人臣,一臣不事二主,是劉鎮東的底線,若大秦皇帝陛下真的看起劉鎮東,那就親手殺了劉鎮東,死在一代雄主手中,值了!”
“好,這句話,在下一定帶到,告辭!”都長京神情肅穆的作輯還禮,随即便帶着一屯五十鐵騎轉身離開,很快消失在夜幕當中,待都長京一幹秦軍鐵騎離開之後,劉鎮東當即冷喝下令道:
“傳本候軍令,從現在開始,所有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出三日,秦軍必揮重兵攻打甯塔長城!”
劉鎮東相信,等秦帝得知招降無果,一定會迅速調遣大軍攻打甯塔長城,這根本不用想,更不用猜,實屬常理之中,因此,他要讓将士提起做好心理準備,迎接接下來的慘戰!
“末将這就去傳令!”副将神情恭敬的作輯應道!
很快,軍令傳達全軍,全軍将士高度戒備,就算是睡覺,也是精神緊繃,有一點風吹草動,就會被驚醒。
次日夜晚,聖秦二十四年三月十二日!
北大漠東部、甯塔大營!
此時正值夜晚,甯塔大營燈火珊闌,安靜無聲,隻有巡邏隊伍的腳步聲和軍旗飄蕩聲,大營周邊也偶爾傳來幾聲狼嘯,位于大營中央位置的帥帳,帥帳燈火通明,内有多個人影晃動。
帥帳之中,嬴常穿着紅色内袍坐在帥位上,衆将軍則各站兩側,帥帳很安靜,沒有人說話,仿佛都在等待着什麽,也不知過了多久,一個人影出現在帥帳之外,随後就見都長京走進帳内,都長京一進入帥帳,就發現整個大軍的将軍都在裏面,就差他一人,顯然大家都在等他。
“陛下,末将回來了!”都長京神情恭敬的彎腰作輯行禮道。
“怎麽樣,此去可否順利?”嬴常眼神帶着期待之色的看着都長京問道。
都長京不禁苦笑一聲,“陛下,這劉鎮東連門都不讓進,讓末将在長城外面跟他說,無奈之下,末将隻能在長城之外跟他談,經過一番談話,劉鎮東拒絕投降!”
“門都不讓上陽候進?”
“這也太不給面了吧!”
“這還是上陽候親自去,要是換做我們去,豈不是直接用箭雨招呼我們?”
“劉鎮東簡直無禮!”
得知劉鎮東門都不讓人進,諸将忍不住發表自己的不滿,都長京聽到這些話,臉頰不禁變的微紅起來,感覺有點丢人,之前他還說,自己是侯爺,劉鎮東也是侯爺,會給對方面子。
看來,是他高估自己了面子。
“看來這劉鎮東,是鐵了心要跟大秦死戰到底了!”嬴常眼神閃過失落之色,神色有略顯可惜!
“陛下,劉鎮東讓末将傳一句話!”都長京開口說道。
“哦?”嬴常不禁感到好奇,“說來聽聽!”
“劉鎮東是這麽說的,我劉鎮東感謝大秦皇帝陛下的厚愛,但劉鎮東已爲大燕人臣,一臣不事二主,是劉鎮東的底線,若大秦皇帝陛下真的看起劉鎮東,那就親手殺了劉鎮東,死在一代雄主手中,值了!”都長京原話不動的将話傳給嬴常。
“如此忠勇之士,朕豈舍得殺掉,可惜啊,燕有能将,無能臣能君啊!”嬴常語氣充滿了可惜,爲劉鎮東的忠心感到可惜,其實嬴常這個人很矛盾,如果劉鎮東接受了投降,那麽他還不喜歡劉鎮東,認爲劉鎮東不是那種忠勇之臣,可劉鎮東不接受投降,又感到可惜和遺憾,恨不得現在就把劉鎮東綁回來。
人呐,都是複雜的生物!
“既然劉鎮東無意投降,那就用武力征服他,傳朕旨意,明日天亮,大軍立即拔營,以最快的速度抵達甯塔長城之外!”嬴常神情肅穆,不怒自威的下令道!
“末将遵命!!”
衆将氣勢高昂的齊聲作輯喝道!
相對于通過談判結束戰争,他們這些将領,更喜歡用武力結束戰争,以戰止戰,以殺止殺!
次日天亮,甯塔大營三十八萬大軍拔營開撥,大軍浩浩蕩蕩的朝着甯塔長城行軍,也不知天公作怪,天空一直都有一大片烏雲跟着秦軍行軍,導緻秦軍所到之處,皆被烏雲籠罩,猶如晝夜!
真·黑雲壓城城欲摧!
三十八萬秦軍全軍出擊的消息很快就傳到劉鎮東耳中,得知秦軍大兵壓境,劉鎮東再次親上長城樓道,檢查各種防守器械,如弩車、投石車、火油車。
雖然劉鎮東的軍隊有各種各樣的防守器械,但數量并不多,弩車千輛,投石車三十輛,火油車十輛,并且鐵箭和火油罐缺少嚴重,根本不夠投擲幾輪的。
伴随着時間推移,三十八萬秦軍距離甯塔長城越來越近,100裏80裏60裏40裏20裏
經過一日行軍,三十八萬秦軍于夜晚亥時抵達甯塔長城二十裏外!
按照秦軍行軍速度,一天時間能在草原上行走兩百裏,可由于大軍攜帶了大量糧食,導緻秦軍行軍速度變慢,再加上嬴常不想貿然前進,因此三十八萬秦軍一天隻走了八十裏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