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千夏的眼眸一陣緊縮,“當初你當着全校同學的面,說要跟我斷絕關系也是因爲……爲了讓我改變?”
“恩,必須那樣,你不能一輩子都是那個軟弱、任人宰割的許千夏。”
那些如今回憶起來都讓她痛的不能呼吸的記憶……
那些讓她每晚輾轉難眠的場景……
竟然、竟然都是爲了成就她……
千夏隻覺得自己的心髒都在抽痛。
不是因爲難過,而是因爲又悲又喜。
眼眶泛紅,千夏顫着聲問:“你爲什麽非要我改變?”
時城略顯蒼白的唇輕輕勾起一個弧度,眼眸一片溫柔。
“因爲喜歡。”
“什麽?”她沒聽懂。
“笨蛋!因爲喜歡你!所以希望我不能照顧到你的時候,你也不會被人欺負。所以希望你改變,希望你能自己保護自己,明白了嗎?蠢貨!”
完蛋了……
千夏不由得後退了一步。
現在連時城罵她,她都覺得高興了。
她是不是死定了?
“你怎麽了?”時城坐直了身子,看到她臉色蒼白的樣子,頓時有些慌了。
“是不是我說錯話了?我不該罵你的……”
千夏還糾結在自己的世界裏,根本沒有聽到時城的聲音。
“許千夏?”
沒有回應。
時城一急,再一次自己拔掉了針頭。
針頭裏的水恰好噴在千夏的手背上,手背一涼,千夏立即回過神。
時城已然翻身下床,半蹲在她面前:“我錯了,不該罵你蠢的。是我蠢,不該用那麽笨的辦法……對不起,許千夏,我……”
下一秒。
他的身子驟然僵住。
許千夏居然伸手抱住了他!
那麽瘦瘦小小的一個,卻讓他那麽心疼。
“你還說我蠢……是你自己蠢吧?”千夏推開他,“就不能換一種方法讓我改變嗎?非要讓我恨你。你就沒想過,如果我永遠都不原諒你呢?”
“不會的。”時城神情笃定,“你不是也原諒韓俊旭了嗎?還是那麽輕而易舉地原諒他。你好像對我更苛刻一點。”
“那也是你自找的。”
“好,是我自找的。”
“……”
“不過——你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你的擁抱呢?”
“什麽呀?我爲什麽要解釋這個?”千夏有些不自在地抓了抓耳垂。
時城坐在床邊,語重心長地說道:“你看啊,我昨天吻你之後,我不是解釋了我的吻嗎?那你今天吃我豆腐,也應該解釋一下你這個行爲啊。”
“吃你豆腐?”千夏無語地長大了眼睛,“你是女生嗎?”
“隻有女生才能被吃豆腐嗎?男生就不行?你這是性别歧視嗎?”
“我這是……我哪有……”千夏張了張嘴,無奈地說道:“好吧!我抱你隻是因爲覺得抱歉,就想抱你一下而已。”
“那不就對了。我親你也隻是因爲想親你一下而已,根本就不是你說的侮辱你。”
千夏一陣無言。他怎麽還記得這個“侮辱”兩個字呢。
真是的!
那時候……她哪知道他是真的喜歡她啊?
一個之前像躲瘟疫一樣想跟她脫離關系的人突然親她的話,除了侮辱,她當時的确沒想過别的可能嘛!
千夏目光一偏,突然看到了直往外碰水的針頭。
她一愣,轉頭看向時城。
“你怎麽又拔針頭!你剛才下床有扯到傷口嗎?”
她記得昨天就是因爲他兀自扒了針頭跳下床才導緻縫合的傷口裂開的。
“沒有扯到。都一個晚上了,哪有那麽容易再裂開的。”時城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
“我看看!”千夏強制地拉開他的手,将他胸口的扣子解開,想看他前面的紗布有沒有滲血。
“咚咚咚。”
房門突然被敲響,千夏還來不及看傷口,護士已經開門走了進來。
“你這個點滴還是挂……”
話語戛然而止,護士看到許千夏在時城的懷裏,而時城胸前的扣子全部被解開……
這樣的場景,很容易讓人聯想出什麽誤會了什麽。
時城一看到護士的眼神就知道她誤會了,他微抿了唇,眼角含着淡淡的笑意。
千夏卻是慌了,連忙擺手解釋:“不是這樣的,護士姐姐!我隻是幫他看看傷……”
“不用解釋了,我都懂。我也年輕過。”護士看他們一眼,又看到被拔掉的針頭,不由得搖了搖頭教育道:“但是再怎麽恩愛,你們也能不能等到先出院了啊?”
“真的不是這樣……”千夏欲哭無淚,扭頭擠着眉示意時城幫忙解釋。
時城似乎沒看到她擠眉弄眼,一直保持着沉默。
“還是麻煩你們忍一下……我去再拿個針頭幫你重新紮針。真是的!”護士說完,轉身離開。
護士一離開,千夏沒好氣地打了時城的腦袋一下。
“你幹嘛不解釋?!”
“解釋有用嗎?”時城一攤手,“還不如當做默認。”
“默認你個頭默認!”
……
等到點滴重新打上,千夏想起森瑾的事情,便問道:“森瑾那邊你打算怎麽處理?”
“已經讓時管家叫人上訴了。走最嚴的法律程序。”
“那她會被判刑?”
“當然——故意傷人罪。她已經成年了,所以不能被減刑。”
“可是這樣的話,她一輩子都毀了。”
時城停下翻閱文件的動作,扭頭看她。
“許千夏,你不會聖母到想幫她說話吧?讓我私了?”
千夏頓了一頓,道:“是我一時沖動,爲了幫璃茉羞辱她,朝她倒了水。”
“你怎麽想的我還不知道嗎?我看到你叫服務員給你一杯水了。如果是真想羞辱她,不會隻潑水,而是直接拿咖啡潑。”
千夏沒想到自己這麽點小心思也被時城看透了。
“看來你媽媽也沒有讓你變得多狠心啊。如果你夠心狠,犯不着刻意叫一杯水。你從一開始就爲别人想好了後路,而到現在,她要入獄你還幫她說話?”
“我隻是覺得那樣對她太殘酷了。誰還沒有個年少沖動的時候啊……”
“她明顯是想殺你,你說她隻是年少沖動?”“我……”
“别說了,監獄會好好改造她的。這樣輕易地起殺人之心的人如果放任她才是真的害了她,也害了這個社會。”
時城态度堅決,說的話的确也有道理。
千夏躊躇了下,還是閉上了嘴巴。
下午出院,時城直接就往盛世集團趕了,千夏也趁着下午第一節課是體育課,趕在了第二節前之後回到了學校。
一路上有不少學弟學妹跟她打招呼。
自從解散了後援會之後,反而會跟她打招呼叫她學姐的人更多了。
鄭璃茉正好體育課回來,看到她頓時跟櫻花一起飛奔了過來。
“千夏,我聽說時城受傷了。還聽說昨天你去了一條黑街……”櫻花斂眉,“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沒能好好保護你。”
“保護?”鄭璃茉疑惑地看着櫻花,覺得她這個詞用的有點奇怪。
櫻花連忙咬住唇,眼底寫滿了慌張。
完蛋了,不小心有點說漏嘴,怎麽圓回來才好。
她正想主意呢,就聽到千夏大方地說道:“璃茉,其實櫻花是我媽媽安排照顧我的人。”
“恩?”櫻花愕然地瞪大了眼睛。
千夏笑笑,拍了拍櫻花的肩道:“以後在她面前不用瞞着了,我們都說清楚了。”
“可是這樣的樣……秦姐怎麽辦?”
“我媽那邊的事情馬上就要結束了。”千夏看着遠處的天,若有所思地說道。
希望一切順利。
出院的時候時城就說了,不出意外,明天晚上她就能見到秦簡。
想到這個,千夏不禁覺得有點緊張,手心也冒出了薄薄的一層虛汗。
一旁的鄭璃茉突然捂住肚子,痛苦地說道:“我肚子疼,借我紙,我去上廁所!”
“讓你不要喝自來水了,真是的!”櫻花搖搖頭,将僅剩的餐巾紙遞給鄭璃茉。
“你們先回去吧!”鄭璃茉說着快速跑向最近的廁所。
千夏皺眉:“這家夥怎麽喝起自來水來了?”
“說是買水太麻煩了,這下我看她以後還敢不敢喝自來水。”
千夏忍不住笑了一下,道:“你陪我去補假條吧。我昨天隻是電話裏跟班主任請假了。”
“好。”櫻花點頭,挽着她往辦公室走,“不過,直接把我的身份告訴璃茉真的好嗎?她人很好不會亂說話沒錯,但是萬一秦姐知道了……”
“事情很快就會有了結的,你放心吧。”千夏拍了拍櫻花的手背。
就在明天……
秦時兩家,終于要有個決斷了。
隻希望媽媽能接受血淋淋的事實真相。
補完假條回到教室,教室門口卻圍了一大群人。
“怎麽回事?”櫻花疑惑地問道:“難道是韓俊旭來了?”
不應該啊……
韓俊旭因爲經常來,所以現在已經不至于圍着這麽多人了。
但是教室還是要進的,千夏拉着櫻花往人群裏擠。
“就是她!”
人群中間有個女生指着千夏:“她就是許千夏!”
千夏措不及防,還來不及看清楚情況,一個穿着華貴的婦人就跪在了她的腳邊。
“千夏,求求你!放過我們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