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璃茉在細節上很貼心,買的菜都是補血補氣的,正好也都是千夏不愛吃的。
她不算挑食,但是豬肝這些……她是真的有點抵觸。
幾盒菜裏,隻有一盒炒雞蛋是她會吃的。
吃了沒幾口,時城突然放下了筷子。
“喂?時管家嗎?”
千夏咬着筷子好奇地聽着時城要說什麽。
“我住院了。”
咦?不是說不能告訴家裏人免得擔心嗎?時管家也算是半個家裏人了吧?
“沒有,一點小傷而已,許千夏非要我住院。”
什麽嘛……什麽叫她非要他住院?
“總之!你先瞞着我媽,然後去公司幫我把辦公桌上的文件都拿到我病房來。對了——”時城頓了頓,道:“路過爸爸辦的私人會館的時候,帶點晚餐過來。盡快,就這樣,挂了。”
挂斷電話,千夏不禁說道:“我們不是已經在吃晚餐了嗎?你幹嘛還叫時管家帶?”
“不合胃口。”時城皺了皺眉,沒有再拿起筷子。
鄭璃茉尴尬地掩嘴咳嗽了兩聲,說道:“不好意思啊時城學長……我怕你餓了,就随便找醫院找了家飯店買了。”
“無妨,你也是好心。”
千夏無語地撇了撇嘴角:“時城,你毛病怎麽這麽多呢?璃茉好心好意……”
“千夏,别說了。”鄭璃茉扯了扯她的衣角:“他吃慣了家裏的大廚做的飯,快餐店的飯怎麽可能合胃口啊?這不是他的錯。”
“這不是他的錯還是你的錯嗎?”
“算了算了。”鄭璃茉對着她搖了搖頭,示意她别說了。
“可是……”
“他可是因爲你才受傷的。”
鄭璃茉一句話讓千夏噎住說不出話來了。
早知道!她無論如何也要自己挨這傷!免得還要忍受時城的大少爺脾氣。
“時管家過來還要一會兒,要不我去下面看看還有沒有做菜好吃一點的餐廳……”
鄭璃茉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時城打斷。
“不用了。現在晚高峰也差不多過了,今天謝謝你了,你早點回去吧。”
這是下了逐客令了。
鄭璃茉好心好意地替他着想,他就是這麽對人家的。
千夏捏了捏手心,努力忍着怒意。
“的确時間也差不多了。”鄭璃茉是個樂天派,沒有生氣反而還笑嘻嘻的,“那我就先回去了,千夏,你送我一下吧。”
“好。”千夏沒猶豫便點頭了。
陪鄭璃茉攔到出租車,開車前鄭璃茉搖下車窗勸說道:“千夏,你可千萬不要生時城學長的氣。我跟你說哦,住院的人脾氣都會比平時差,所以你不要太介意,你看我一點都不介意。”
“你真的不介意嗎?”時城那麽過分。
“當然不介意啦!本來對病人就是要多體恤關心他的。更何況,要不是爲了幫你擋那一叉子,他根本就犯不着待在醫院啊,你說是不是?”
又是幫她擋那一叉子……
千夏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我知道了,你放心回家吧。剛才看你沒吃多少,回去記得再吃一點。”
“我知道啦!吃我哪能省呢?”鄭璃茉說着,笑着對她揮了揮手。
出租車開走,千夏看着出租車消失在視線裏才回了病房。
然而還沒走到病房門口,她遠遠地就看到了護士在往門口的垃圾桶裏倒着什麽東西。
千夏快步走過去,護士倒的不是垃圾,而是鄭璃茉買的晚餐。
“這是裏面的人讓你倒的嗎?”
護士被她一臉怒氣沖沖的表情弄得有些吓到了,愣愣地點了下頭。
“時城!”
千夏猛地打開病房的門,徑直沖正在看手機的時城走了過去。
“你、你幹嘛?”
時城顯然也有點被她吓到,說話都有點結巴了。
“我幹嘛?”千夏氣不打一處來,“我沒有吃完飯你幹嘛就倒了飯菜?你能不能總是隻想着自己啊?你知不知道你這副自私的樣子最讓人讨厭了啊?”
“我……自私?”時城指着自己的鼻子,似乎覺得許千夏弄錯了。
“難道我有說錯嗎?你自己覺得飯菜不好吃,但是别人還沒有吃完啊!”
“你不是不喜歡吃嗎?”
千夏愣了愣:“你說什麽?”
“不是因爲你隻吃那一個炒蛋的話,你覺得我能叫時管家重新送一份過來嗎?”
“你在……說些什麽……”千夏的表情已經呆滞。
“你是聾的嗎?”時城瞪她一眼,“我再重複最後一遍。誰讓你吃飯那麽挑剔,隻吃一個菜的,所以我才叫時管家再送一份晚餐過來。所以我才讓護士把飯菜倒了,你聽明白了嗎?!”
轟——
千夏隻覺得自己腦子炸開了。
受傷住院是因爲她,她已經夠震驚的了。
但是她沒想到,時城讓時管家再送一份晚餐來,讓護士倒掉飯菜也都是爲了她。
爲了她?
可是爲什麽?
千夏覺得自己胸口像是要炸開了一般難受。
“怎麽不說話了?是不是還沒聽懂?要我再重複一遍嗎?”時城繃直了後背,下颚微擡,一副很不爽的樣子。
明明什麽都是爲了她好,她卻永遠隻會指責他的不是。
他忍夠了!
千夏抿了抿唇,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
時城這人……是被森瑾的叉子刺到了哪裏,刺激到了某根神經嗎?
“我讓你說話!”時城再度開口,聲音分貝高了至少兩倍。
被他這麽一吼,千夏回過神來,心裏也憋着氣。
“所以說!誰讓你管我的?”
“你說什麽?”時城的眼睛似乎要冒出火來。
“你耳朵是聾的嗎?我說,誰讓你管我的?你一個親戚還是什麽學長而已,你管我吃不吃得下啊!”
“許千夏!你再給我說一遍!”
時城抿着唇,眉心緊蹙着,整張臉都輪繃着駭人的寒氣。
這樣暴怒的時城,記憶中她好像還沒有見到過。
好像下一秒就要掐死她一般。
千夏深吸了一口氣。
她不是以前的許千夏了,決不能被時城這副模樣給吓到!
“我再說一遍就再說一遍,你!根本用不着管我吃不吃的……唔!”
千夏豁然瞪大了眼睛!
時城居然!直接拔掉了輸液器,一把将她抓到床邊強吻他!
濃烈又充滿報複性的吻吻得她的唇瓣火辣辣的痛。
“你放開……唔!”她死命地捶着他,隻想把他推開。
“嘶——”
突然時城倒吸了一口冷氣,随即放開了她。
千夏剛要破口大罵,擡眼卻看到了時城單薄的病服上滲出了絲絲血迹。
傷口裂開了。
“天哪——”千夏捂住嘴,忙不疊地地按下了床頭的呼叫鈴。
“對不起對不起!”她無措地拉着他的衣袖,滿是懊惱地說道:“我不是故意要打你那裏的……護士呢?都按了呼叫鈴了,怎麽還沒有過來?不是VIP房嗎?怎麽對待VIP患者也這麽怠慢……”
“行了,别着急,我沒事。”
時城的語氣輕描淡寫,仿佛傷口裂開的根本不是他一般。
“這都又出血了,還能叫沒事嗎?沒事沒事!你剛才在咖啡廳也說沒事!可是……”
“許千夏!”
時城打斷她。
千夏錯愕地看着他的眼睛。
“現在重要的是我的傷口嗎?”時城回瞪着她的眼睛,右手還環在她的腰上。
千夏猛然發覺到時城還環着自己的腰,回想起剛才的事,她的耳朵“噌”地一下紅了起來,連忙往後退了一步,跟時城分開了一些距離。
時城身周的寒氣早已經不自覺地消散,他甚至眼睛還隐含着星星點點的笑意。
“說一下吧,剛才的吻。”
他語氣平淡,但隻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的心跳跳的有多快。
“說一下?”千夏像是看怪物一樣地看時城,“是你強吻我的,這有什麽好說的?”
“沒什麽好說的嗎?”時城微眯了眼睛。
千夏心裏沒有來得一陣怒火。
“你侮辱人也侮辱夠了吧?”
“侮辱?”時城重複了一遍這兩個字,眉心重新緊緊地蹙在了一起。
她怎麽會覺得那個吻是侮辱她?!
有時候他真想敲開她的腦殼看看裏面到底裝的是什麽東西!
“這難道不是侮辱嗎?”千夏反問道:“以前是因爲我手上裝了竊聽器,你故意借吻來欺負我,現在這是明晃晃地侮辱我!時城!你簡直是個人渣!你太過分了!”
“原來,你一直都是這麽想我的嗎?我在你心目中就是個人渣?”時城不禁自嘲地低笑了一下。
一直以來,是他把自己的感情藏的太深了,所以才會讓她産生這種想法。
怪他,這都怪他!
怪他把她保護的太好!怪他保護她的方式太隐秘!
“我會請護工來照顧你,如果你不習慣的話,我可以叫張嫂過來。”千夏拿起一旁的包,冷聲道:“我先回去了,今天謝謝您幫我擋那一下,以後有機會我一定會還給你。”
“你站住!”時城一下跳下了床。
“還有事嗎?”千夏冷眼看他,“還想要再侮辱我一次?”
她隻覺得自己的唇瓣火辣辣的痛,像是烙印,帶給她慢慢的屈辱。
她不想再看到時城,一眼都不想再看到!
“我話還沒說完,你就要走?”
“我們之間沒有什麽話要說的了!”她面色冷然,看着他的眼神似乎還染上了一層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