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夏聽着櫻花的話,心狠狠地一揪,連忙道:“你輕點,别讓時城聽到!”
要是被時城聽到,櫻花的身份不就敗露了?
然而——
“我已經聽到了。”
時城的聲音就在耳畔!
他到底是什麽時候出現在她身邊的?看不見真不方便!
千夏頓時心跳如顧,腦子正在快速思考該怎麽辦的時候,櫻花開口道:“小姐,他什麽都知道。七爺說,不必把事情瞞着他。”
原來時城一直都清楚櫻花的關系。
千夏緊繃着的神經慢慢松懈下來。
仔細想想,也對,時城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又怎麽可能猜不到櫻花的身份呢?
“七七哥哥讓你過來的?”千夏轉頭去問櫻花,她雖然看不到人,但大緻能辨明櫻花所在的方向。
“恩。他說……”櫻花遲疑了一下,猶豫着看了時城一眼,似乎在猶豫應不應該說。
“你七爺不是說不用瞞着我嗎?有事說事吧。”時城靠着欄杆,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櫻花斟酌着字句,說道:“七爺說,您看起來似乎不太喜歡本來安排照顧您的那位小姐。”
聽言,千夏和時城同時愣了一下。
千夏愣了一下是因爲她以爲赫連七并不清楚她對阮玥的抗拒,而時城則是詫異于她不喜歡阮玥。
似乎是看她不說話,櫻花疑惑地問了句“小姐”。
千夏這才回過神,撂了一下發梢,道:“七七哥哥人呢?沒跟你說什麽時候過來?”
“七爺說,希望能盡快研制出藥物,所以今晚陪兩位醫生以及他請到的一些教授一起通宵。他讓您晚上早點休息,明天一早醒來就可以開始治療了。”
“你還想失明多久?”時城輕飄飄一句話丢過來,弄得千夏一時都不知道怎麽接話。
“對了,小姐。您還沒吃晚餐吧?我這就去給你做。”
“兩人份的。”時城轉過頭:“我也沒吃。”
“好的。”櫻花心情似乎好了很多,抹了一下眼淚就直奔廚房去了。
陽台一時又隻剩下她和時城兩個人。
她正打算回客廳,時城突然開口問道:“你不喜歡阮玥?”
她還以爲時城不甚在意剛才櫻花的話,沒想到還是問她。也對,他跟阮玥關系不一般,跟阮玥有關系的話題,他怎麽可能不在意?
千夏心情不好地皺眉:“難道全世界都必須跟你一樣喜歡同一樣東西,同一個人嗎?”
再說了,她阮玥又不是人民币,還想要全世界都喜歡她嗎?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我問你,你爲什麽不喜歡她?”
“我爲什麽要喜歡她?”
“回答我的問題。”時城的聲音略沉,她幾乎能猜到他此刻的表情很嚴肅。
一提到阮玥的事情,人就變嚴肅了嗎?
千夏撇嘴:“我不喜歡她的原因,你不會想知道的。”
如果她告訴他,他心目中的女神是一個惡毒又心機的綠茶婊,時城根本就不會相信,還會說她嫉妒人家的吧?
與其被說小肚雞腸,她還不如不說呢。
“我現在在問你,意思就是我想知道原因。”
時城的語氣很認真,千夏心裏卻更覺不快。
“跟她有關的事情,你是不是都得弄清楚?”隻要是阮玥有關系的一切,他都想知道是嗎?
“我想弄清楚這很奇怪嗎?”時城站直身子,背部離開欄杆,奇怪地問道。
這個丫頭,怎麽突然就又跟他甩臉色發脾氣?
他到底又說錯什麽了?他不就是想知道爲什麽她不喜歡阮玥嗎?如果理由恰當,那他以後也不理阮玥了。就這麽簡單,不知道她到底在耍什麽脾氣。
“你不奇怪,你當然不奇怪,我奇怪行了吧?”許千夏站起身轉身就要走出陽台。
然而她一轉身,卻直接裝上了玻璃門。
“砰——”一聲悶響,吓得時城心裏“咯噔”一聲,連忙走過去拉過她的手,仔細地查看她的額頭:“我看看,撞到額頭了是不是?别動,我看看有沒有起包。”
“你别碰我!”千夏伸手想要推開他,奈何對方力氣大,被她這麽推幾下根本紋絲不動。
她推的起勁,額頭上卻突然感到絲絲涼意。
是時城在幫她的額頭吹氣。
一時間,她推開他的動作僵了僵。
這個家夥……到底在幹什麽?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還痛嗎?”時城的聲音裏有着從未有過的溫柔,連他自己聽到的時候都遲疑了一下。
千夏眼眸微閃,沉默半晌,她忽而伸手猛地推開了時城。
“時城,你幼不幼稚?!”
撞痛了用吹氣的,小孩子嗎?
“别生氣了。櫻花不是來了嗎?我一會兒就打電話告訴阮玥不用來幫忙了。”
這正是她要的結果。
千夏動了動唇,脫口而出的話卻是……
“我哪有生氣?你想多了吧?”
“沒生氣嗎?那就好。”對方似乎松了一口氣。
千夏氣急:“你——”
“怎麽了?”
“沒事!我要出陽台!”
時城無奈地搖頭,上前扶她出去。
看在她是病号的份上,喜怒無常就喜怒無常吧,他不敢惹他忍還不行嗎?
正在廚房做菜的櫻花無意間透過玻璃看到兩個人相擁着出來,拿在手裏的鍋鏟“哐當”一聲掉在了鍋裏。
爲什麽她覺得……兩個人逆着夕陽相擁的場面看起來那麽和諧呢?
她甩甩頭,重新拿起鍋鏟做飯。
她可不能胡思亂想,朵朵小姐可是七爺的未婚妻呢!
……
這一晚,櫻花留了下來。
爲了方便照顧她,櫻花特地拿了被褥在她卧室的地上鋪床。她雖然勸阻過,但奈何櫻花無比堅持,她也隻得任由櫻花睡在她房間的地上。
視力恢複是在周六下午三點多。
她躺在床上挂着鹽水,因爲無所事事,沒多久就睡過去了。
等醒過來,她下意識地想去摸枕頭下的手機。
往常她都會按下siri讓人工智能報出視線,但當她拿出手機看到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時間後,才後知後覺自己居然能看到了。
驚訝和喜悅一下子填充了她的内心,她想叫人,可是張了張嘴,卻因爲太過激動,什麽話都說不出口。
她終于能看見了……
這種重獲光明的感覺讓她不與自主地落下淚來。
這種重獲光明的感覺讓她不與自主地落下淚來。
大概是抑制不住的哭聲傳了出去,時城大跨步走了進來。
當看到她臉上的眼淚時,臉色一下子沉了下去,幾步就走到她面前,緊緊地将她摟在懷裏,低聲安撫道:“沒事沒事,我在這裏。我們都在這裏。别難過……就算這個藥治不好你,就算以後你都看不見,我也會……”
“我能看見了。”她幾乎是啞着聲說出這句話的。
“我知道我知道。”時城依舊緊摟着她,右手輕拍着她的背:“我說了,就算你看不見,我……恩?”
他疑惑地擰眉,似在回憶自己剛才是不是聽錯了。
“我說,我能看見了。”千夏又重複了一邊,這一次說出來的話便清晰多了。
話音落下,時城猛然松開手,一雙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看。
他動了動唇,顯然還有點不敢相信。
“你再說一遍?”
“我說,我看得見了,大兄弟,這段時間辛苦你了!謝謝啦!”千夏說着,伸手拍了拍時城的肩膀。
雖然她看不見,但這幾天時城的付出,她感受得到。
雖然知道他是出于愧疚才對自己那麽照顧的,但是她還是得說一句謝謝。
“你等等。”時城側過頭,深吸了幾口氣後才轉回來。
“怎麽了?”千夏疑惑地凝眉。
“你先告訴我,這是幾。”時城說着,伸出兩個手指擺在她面前。
“噗嗤——”千夏忍不住笑出聲來,一手抓住他的兩個手指,笑道:“我真的看見了啦!看得很清楚!我敢保證我還是五點零的視力。”
她一伸手就極其準确地抓住了他的手,這已經充分說明了她不是在開玩笑或是某種對他的安慰。
時城慢慢抿緊了唇,唇線抿成了一條直線。
“你怎麽了啊?”千夏狐疑地湊近他:“幹嘛我恢複視力了,你還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你是不是巴不得我一輩子瞎着呢?對了,你剛才說,就算我一輩子都看不見,你也會怎麽樣來着?”
“不會怎麽樣。”時城白她一眼,“你能看見了你還哭什麽?害我還以爲你是要放棄治療了。”
“你才要放棄治療呢!”千夏一邊怼他,一邊準備下床。
“你要幹嘛?”
“下床!我要告訴他們我眼睛好了!”
“鹽水還沒滴完,不準下床!”時城一把将她拎回床上,命令道:“你要是敢下床,你信不信我再灌你酒?”
“你敢?”
他還真不敢。
時城瞪她一眼:“眼睛是你自己的眼睛,不準任性!”
時城的臉色冷下來,千夏隻得無奈地繼續坐在床上等着鹽水滴完。
兩個人都剛安靜了下來,她放在右手邊的手機卻震動了起來。
來電顯示:小薩。
絕對不能讓時城知道她要參加代言人海選的事情。
母親要她做的事情絕不會是什麽好事,在确認時城的嚴重性之前,她還不能讓時城知道。雖然母親對她态度冷淡,但對方終歸是孕育了她這個生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