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誰?放開!”
鍾傅哲宇死命掙脫着。
他個子高,力氣大。但對方同樣是兩個人高馬大的人,穿着西裝革履,一看就是專業的。
“哲宇少爺,我們是老爺的人,還請你不要讓我們爲難。”
一輛車子在路邊停下,又從車上下來兩個保镖模樣的人。
“哲宇少爺,請——”
鍾傅哲宇冷哼一聲,知道自己一對四是不可能的,隻得憤憤地上了車。
鍾傅家。
“跪下!”鍾傅先生一臉怒火,一雙眼睛仿佛都要噴出火來。
從盛天酒店的事情發生以來,鍾傅哲宇就處在崩潰的邊緣。
事發第二天,鍾傅夫人帶着他到盛世山莊登門道歉,這他忍了,也道歉了。因爲的确是因爲他,時家的臉面也在一夜之間掃地。
鋪天蓋地的新聞都在寫時家大少爺被戴了綠帽子,所以他去登門道歉沒什麽好委屈的。
但在那之後,母親跟他說要去海森爾家族道歉。他雖然不想去,卻也還是去了。
但沒想到,去海森爾家族之後,父母根本不是帶他去道歉的,而是帶着他,向海森爾家族給喬娜求了婚!并且在他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跟海森爾家族定下了婚約!
就這樣,喬娜莫名其妙地就成了他的準未婚妻!
目前新聞通稿都已經發了,一緻說之前說喬娜是時城的準未婚妻是誤傳,喬娜跟時城隻是好朋友,喬娜跟他才是準未婚夫妻的關系!
一時間,謬論被控制了。
而這一切,他在兩個小時前才剛剛得知!
“我讓你跪下,你聾了?!”
鍾傅夫人看了看自己兒子,終究是不忍心,将鍾傅先生摁回了沙發上:“說要跟他好好談談的,你這一開始就發什麽火?”
鍾傅先生冷哼了一聲,将頭偏到了一邊,不去鍾傅哲宇。但臉上的怒火依舊在。
“哲宇……”鍾傅夫人歎了一口氣,道:“看樣子你已經都知道了。我看那個喬娜長得也挺标緻的,你們……”
“我不喜歡她!”鍾傅哲宇咬着牙道:“你們到底要怎麽樣才能相信,那天晚上的事情都不是你們所看到的那樣。我是被喬娜陷害的!她一早就喜歡我,但我沒想到她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我已經讓人調查那天晚上的事情了,我……”
“夠了!”鍾傅先生打斷他的,冷着一張臉說道:“你當我跟你母親都是傻子嗎?”
“我沒當你們是傻子,我說的都是真……”說到一半,鍾傅哲宇的話倏然停住。
他瞪大了眼睛,欣喜而又詫異地看着自己的父母。
父親說的話的意思分明是,他們知道他是被陷害的。
“爸……你們知道?你們都知道?”鍾傅哲宇情緒激動地站了起來,“既然你們都知道,那現在就去把婚約退了吧。我對喬娜,沒有一丁點的感情。我……”
“誰讓你站起來的?跪着!”鍾傅先生的眼角泛着冷意,語氣也沒有絲毫放軟。
鍾傅哲宇驚愕了一下,呆呆地跪了回去。
明明都知道他是被陷害的了,可爲什麽還要他跪着?
明明……
等等!
鍾傅哲宇錯愕地張了張嘴。
一種不好的想法在心頭蔓延開來。
“沒錯。”鍾傅先生看了他一眼,知道他猜到了什麽,點了點頭說道:“就算這是誤會,你也得給我跟海森爾家的那位訂婚!”
“爲什麽?!”鍾傅哲宇猛地握緊了拳頭。
“哲宇。”鍾傅夫人一臉的難色,“你父親的生意上遇到了困難,而海森爾家族因爲這件事情,也名譽受損了。好像是喬娜跟那邊說了什麽,隻要你接受喬娜,我們鍾傅家就有希望了。”
犧牲自己兒子的幸福作爲家裏能夠渡過危機的代價,這很殘忍,但也很現實。
“媽……爸!你們瘋了嗎?!”鍾傅哲宇直接從地上站起來,“爲了家裏的生意,要把我推出去?”
“哲宇……”
“混小子!”鍾傅先生再度從沙發上了站了起來,一臉森然:“你以爲,隻有你的幸福是幸福嗎?你爸媽的死活,你就不管了?!你以爲海森爾家族隻丢給了我們一顆糖?不吃糖就要接受炮彈,這個你不會想不到!”
鍾傅哲宇愣了愣,他的确是沒有考慮過這一點。
“你爺爺奶奶年事已高,你外公身體一直都不好,我們倒是吃得起苦。但是,你讓他們三個老人跟着我們一起吃苦嗎?!”
“那……”鍾傅哲宇顫着聲道:“那你們就要犧牲我嗎?”
“不過是讓你跟一個女人訂個婚而已,這算哪門子的犧牲?你朝我們吼什麽?怪就怪誰讓人家看上你了!你給我安分一點,等明天,我就讓你去國外讀書,跟她一起!”
隻一秒,鍾傅哲宇就果斷拒絕:“我不去!”
“去不去由得了你?”鍾傅先生冷着臉瞥了保镖一眼,幾個保镖頓時會意,将鍾傅哲宇按到了地上,再次跪下。
“讓他在這裏好好想想,沒想好不準他起來!就一直跪到明天上飛機爲止!”鍾傅先生說完,默然地從大廳走了出去。
鍾傅夫人内心不忍,但迫于海森爾家族的壓力,以及時家的冷臉相對,她也沒有辦法,隻能委屈自己的兒子。
“兒子,我知道你心裏不舒服……”鍾傅夫人蹲在鍾傅哲宇面前,一開口,就不由自主地落下淚來。
“母親……”鍾傅哲宇啞着聲,臉色也不是很好。
“你父親他并不是特别在乎權貴的人,這一點你應該知道。要不是他也沒辦法了……是絕對不會把你逼到這一步的。他隻有你這一個兒子,你要知道,他也不忍心。”
鍾傅哲宇咬緊下唇,痛苦地閉了閉眼睛。
血濃于水,自己的父親是個貪慕虛榮的人,還是一個感情爲重的人他當然知道。
他隻是……還心有不甘。
“就當媽求你了……你好好聽你父親的話,先去那邊跟喬娜一起讀書。訂婚這種事情,其實也是算不得數的,等你父親有辦法了,就取消你們的婚約……”
“媽……”鍾傅哲宇開口,發覺自己滿嘴都是苦澀的滋味。
她雖然是這樣說的,但是他自己心裏清楚,一旦訂了婚,那就是注定要跟喬娜一輩子綁在一起了。
如果是時家,倒是大可以直接取消了婚約,甚至不需要理由。但是他們鍾傅家,實力還沒有雄厚到那個程度。加上公司最近本來就處于困難期,跟海森爾家族抗衡,那基本是想都不要想了。
“哲宇……”鍾傅夫人含着淚還在勸說。
“媽,你别說了。”鍾傅哲宇攥緊了拳頭,手臂上的青筋清楚地顯現。
他深吸了一口氣,眼中一片陰暗的深沉。
“我答應你就是。”
“真的?”鍾傅夫人聽言,卻是大哭着抱住了他:“我的兒子……”
她也隻有這一個兒子,如非隻有這一個辦法,她又何嘗舍得?
鍾傅哲宇回抱住自己的母親,沒人看到,他眼底的決心,與陰冷。
喬娜,是你毀了我的一生!
既然我已經走投無路,那就如你所願,娶你!
但是,你最好一輩子都不要後悔!
窗外,天氣陰沉沉的,厚厚的烏雲壓得越來越低,像是有一場大雨将至。
在睡夢中的喬娜突然驚醒,從床上坐了起來。
在夢裏,她夢到婚禮上,鍾傅哲宇溫柔地親了親她的手背,但是一轉眼,一把匕首紮入了她的胸口。頓時血染紅了婚紗,像是傍晚的晚霞,炫目又驚心。
喬娜伸手一抹,自己的額頭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細汗。
回到家裏後,她就一直求着父母,求着哥哥,她想嫁給鍾傅哲宇。
他們家族一向在乎名譽,父母因她百般懇求,又因爲這的确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便答應了她。
但是她不知道鍾傅家那邊會不會答應。
準确的說,是鍾傅哲宇會不會答應。
鍾傅哲宇的脾氣,她也不是不知道,所以從回家以來,她就一直在做噩夢。夢裏的鍾傅哲宇要麽是掐着她脖子,要麽就是用匕首捅她,沒有一個是好的夢。
她看向窗外,天已經亮了,隻是還沒有大亮。
“小姐,小姐!”房間的門被敲響,傳來傭人的聲音。
她拿紙巾擦了一下冷汗,又開了床頭的燈,這才讓傭人進來。
“什麽事?”
“小姐,本不想這麽早叫你的。但是你說過,那邊如果有消息,第一時間通知你……”
喬娜疲憊的眼神頓時消散,她眼睛亮了亮,迅速掀開了被子下床:“你快說!那邊有什麽消息了?”
那邊,指的自然就是鍾傅那邊。
傭人笑了笑,道:“小姐,看你着急的。那邊說,等今天晚上的時候,鍾傅少爺就會到我們這裏了。大概明後天,你們就要一起在這邊的學校上課了。”
“你說真的?”喬娜驚喜地捂住了嘴。
“我怎麽敢騙您呢?還要一個消息,就是鍾傅少爺已經答應跟你訂婚了。日期就安排在下下個月。”
喬娜愣住,眼底卻已經蓄滿了欣喜。
末了,她假裝嗔怒地瞪了傭人一眼:“這麽重要的消息,你怎麽盡放在最後說?”
“小姐别生氣,都是我的錯。”
“我沒真的怪你,行了,準備一下,我要去買衣服!”
“可是現在才六點。”
“我說去就去,快點!”喬娜催促了一聲,笑意從眼底蔓延到了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
鍾傅哲宇答應了。
時城的計劃成功了!
她的夢想,終于……要實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