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神色笃定,千夏心裏卻是閃過狐疑,開口說道:“可是我明明就看到了那個手勢啊。老胡叔叔,這裏沒有人,有什麽話那時候您不能說的,你現在說好了。”
老胡臉色的笑意不減,餘光卻注意到房間角落裏的針孔攝像頭正泛着一點紅光。
他不着痕迹地移開視線,搖了搖頭道:“我真想不起來了。”
“可”千夏還想說,房門被敲響,有兩個傭人端着晚餐進門。
于此同時,兩個換班的保镖也到了。
談話是不适合再繼續下去了,千夏幹脆起身叫了傭人帶自己回房。
從訓練營回來後正好已經到吃晚飯的時間了,所以赫連七直接帶她去了餐廳。
大概是因爲很久沒有看到她了,傭人們的眼神裏都帶着雀躍的光——甚至比初次見她還要興奮一些。
聽說她一會兒還要出去看鳄魚,happ魔劍擦掌地要替她挑衣服。
千夏自己是懶得鼓搗的,但看happ那麽堅持也就随他去了。
傭人們圍着她想讓她講訓練營的趣事,千夏想了想,卻隻想起那晚後山令人膽戰心驚的一幕。
她斟酌了一下,幹脆借口自己渴了,讓她們倒水。
秦簡給她安排的這些傭人看人臉色的功力也不低,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安安靜靜地各忙各的去了。
衣物間裏想起happ命人拿鞋子的聲音,千夏坐了一會兒還等不到他出來,幹脆便走到邊,自上往下看城堡外面的風景。
這裏的環境的确很不錯,随便往一個角度看都是絕美的自然風光。
其實看鳄魚也不必要非要備車出去,從她這個窗口就已經可以把小半片城堡外的風景盡入眼底。
這麽想着,那個去叫人備車的傭人敲門進來了。
“大小姐,車子已經備好了,還備了一些生肉,您可以喂喂鳄魚。”
“喂鳄魚?這有點危險的”屋内資曆最長的傭人不由得多了一句嘴。
千夏這時候才将目光從窗外收回來,緩緩落到那報告的傭人身上,眼眸裏帶了些真誠的歉意。
“不好意思,我有點累,突然不想去了。”
剛才想要看鳄魚也隻是臨時起興,這種突如其來的興緻來的快去的也快。
“好的,大小姐,我這就跟他們說。”
傭人正要退出去,happ聽到外面的談話聲,三步并作兩步從衣物間裏跑出來。
“朵朵小姐,你不出去啦?”
“嗯。”千夏清淺地應了一聲。
正要回房間,happ突然快步走到她面前擋着她。
“朵朵小姐,我都快一個月沒有給人設計過造型了。好不容易你回來了,拜托你讓我過一把手瘾吧!”
happ說的懇切透入,并沒有注意到她眼底漸漸沉下來的光。
“改天吧,我今天有點累。”
經過“地牢考核”後,她身體本來就有些不舒服了。剛才肚子的撐漲感減去一些後,她就想躺上休息。
“别嘛!朵朵小姐!或者,你就試穿一下我給你搭的衣服,然後坐着不動,讓我給你化妝就成。”happ卻是不依不饒,甚至拽住她的衣角擺來擺去。
千夏頓時目光一沉,冷眼掃過去,沉聲道:“松手!”
happ一怔,滿屋子的人也都用驚訝且詭異的眼神看着她。
這樣的她,他們還是第一次見。
千夏回過神,發覺自己剛才一不小心又沒控制住情緒。
“抱歉”她攏了下耳邊的頭發,略帶歉意地對happ點了下頭,從他身側走過,回到了自己卧室裏。
卧室的早已經鋪好,傭人還貼心地掀開了一個角。
她有些頭疼地一屁股坐在上,緊接着整個人重重躺了下去。
kgse的震了震,柔柔軟軟的她一點也不覺得疼,反而整個人都清醒了一些。
她已經記不清自己是第幾次這樣控制不住情緒了,這種感覺讓她覺得很不喜歡。
她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天邊的雲像是被夕陽燒着了一般,霞光漫天,襯得她的臉通紅。
千夏抓起被子,将自己裹了起來。
大概是這段時間過的太辛苦了,剛躺下去沒多久睡意就漸漸襲來,她很快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期間傭人來敲過一次門,大意是讓她洗漱之後再睡。
她睡得死,眼皮都沒擡一下。傭人似乎是看她太累了,便也作罷,房間重歸安靜,她很快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江山市盛世山莊。
清晨的盛世山莊在一片晨霧缭繞中若隐若現。
時城晨跑完往大廳走,還沒到大廳門口就聽到了裏面嘈雜的聲音。
他腳步微微一頓,蹙眉走了進去。
“不好意思伯母,我真的是不小心。我以爲您已經接了碗了。”
喬娜站在江諾的旁邊,一臉的手足無措。
張嫂正在拿毛巾替江諾擦掉灑在她手背上的粥,地上是青瓷碗的碎片和灑了一地的粥。
隻一眼,時城便猜到剛才發生了什麽。
“有沒有起泡?”他大步走上前,拿過江諾被燙到的手仔細查看。
“沒事,隻是一點粥,還起不了泡。我可還沒嬌弱到那個程度。”江諾不在意地笑笑,随機轉頭安撫驚慌失措的喬娜,道:“我沒事的,你别自責。”
“什麽沒事?都紅了。”時城冷着臉吩咐張嫂去叫家庭醫生。
“一點點紅而已,就别大驚小怪了。”
“你們兩個,帶夫人去用冷水沖一下手。”時城不理會江諾,一雙如首般銳利的眼眸直直瞥向低着頭揪着衣角的喬娜。
“我真沒事”
江諾還要堅持,被時城一個眼神瞪了一眼。
“或許,你想讓我叫爸起看看你的傷勢是不是需要沖冷水嗎?”
“别!你爸好不容易有個休息日的。好了好了,算我怕了你了,我去沖冷水行了吧?”江諾無奈,隻好乖乖地跟着傭人走。
“小葵你把地打掃一下,别讓夫人等會回來又踩到碎片渣子。”
一句話說出口,那被時城叫錯的人愣了愣,繼而說道:“少爺,小葵離開山莊都快兩個月了。”
時城面色一僵,但很快恢複正常。
“那你打掃一下。”
“是,少爺。”那傭人連忙拿了垃圾桶處理地上的碎片渣子。
看了幾秒傭人做這些,時城的目光倏然落到喬娜身上。
“你跟我上樓一下。”
他的眼底如墨,叫人辨不清他此時的情緒。
“好。”喬娜答應了一聲,擡頭時,眼底的無措已經全然消失。
她似乎早就料到時城會找她單獨談話,甚至,像是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很久了。
“砰——”
房門被重重關上。
下一秒,喬娜隻覺脖頸上一緊,呼吸在瞬間變得艱難起來。
“時城,你這是做什麽?”喬娜臉色有些白,想要用手扯開他的手卻無果,隻得一臉無辜地看着他。
“如果隻是昨天晚上的參茶打翻,我會相信那是個意外。但同樣的事情發生了第二次,我就不得不懷疑你了,海森爾喬娜。”
時城的面容依舊平靜,但當他連名帶姓地念出喬娜的名字時,眼底在瞬間掀起驚濤駭浪。
看着他露出這種神情,喬娜隻覺脊背一涼。
她眼神閃躲了片刻,心裏便有了主意。
與其被動,不如化被動爲主動。
“知道我爲什麽那樣做嗎?”她幹脆大大方方地承認,眼角還帶了笑意,神情顯得無比平靜。
這一刻的喬娜,才是褪去所有僞裝之後,真正的她。
時城收緊了下颚,整個人散發着生人勿惹的訊息。
他看着喬娜的眸光越來越深,幾乎要讓喬娜卸甲投降。
喬娜咬咬牙,微微避開他的眼神,繼續說道:“自從許千夏去國外治療之後,我找了你很多次,你次次都要麽避我不見,要麽視我不見!”
時城沒說話,保持着捏着她脖子的動作,一動不動。
“都快一個月了,我算是明白了一些東西。”
“喔?”時城微微眯眼,“你明白了什麽?”
“許千夏離開之後,你沒發現自己經常莫名其妙地就開始發呆嗎?所以我猜,許千夏應該不是去國外治療,而是因爲什麽原因,失蹤了吧?但你爲了不讓喜歡她的江伯母着急,就扯了個慌,說她被你安排到國外治病了。我猜的沒錯吧?”
喬娜神情笃定,明明每一句都是疑問句,但語氣卻是字字肯定。
時城盯着她的臉看了幾秒,突然輕冷地笑了一聲。
“很抱歉,你沒猜準。”
許千夏的确是去國外治病了,這一點,喬娜完全猜錯了。
“不可能!運動會那天,你不是也在找她嗎?”
時城嘴角微抿,眼角漏出一抹不屑的光。
“你覺得,你值得我編造謊言?”
那一抹不屑實在太過露骨,使得喬娜幾乎要崩潰。
“好!”她咬咬牙,擡高了音量說道:“就算她真的是去治療口吃症去了,還有一點我一定沒有猜錯。時城,你喜歡許千夏對吧?我之前一直以爲,你隻是因爲之前你是她監護人,所以對她稍微上心了一點。但現在,我很肯定,你”
“我是喜歡她沒錯。”時城瞥她一眼,松開了遏制住她脖子的手,在自己的衣角嫌惡地擦了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