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手機是特制的内部通訊手機,并不能外界。
隻有收發短信和接聽的功能。
因而,打電話的人,應該是蜈蚣無疑。
聽到千夏今天說的那些話,他心裏一直很煩躁,這會兒聽到手機震動的聲音,心裏更是又繁雜了一些。
他瞥了眼房間角落裏的針眼攝像頭,百般無奈地拿起了手機。
“喂?”
“這麽久才接電話,你是覺得我對你的家人太仁慈了嗎?或許,需要讓你家人知道我的存在更好”
“不——”老胡面色白了白了,“下次不會了。”
站在監控器後的蜈蚣冷笑一聲:“算了,看在你的治療效果不錯的份上。”
老胡頓松了一口氣。
他家人還不知道他們處于被實時監控的情況,也一直以爲他是去外地出差了。
要是蜈蚣的存在被他家人知道,一定會擔心死的。
他深吸了一口氣,不得不低聲下氣地問道:“請問吳爺打電話來有什麽事嗎?”
“今天朵朵小姐的确是因爲一些事情被耽誤住了所以沒能按時來,但是你也不應該暫停催眠。萬一”
“這您放心,我心裏有數。”老胡打斷他的話道:“催眠相等于一種心理暗示和牽引。而既然是牽引,您應該釣過魚,知道有時候魚線不能拉的太緊,否則線容易斷。”
“我一個大老粗不懂什麽釣魚,我也從來沒釣過魚。但既然是這麽個理,我也就相信你一回。我主要是來告訴你一聲,治療效果不錯,所以,從明天起,給她注射的藥物的劑量,給我加倍!”
“不可以!”老胡情緒激動地說道:“這種藥是我特制的,劑量都是經過我百般實驗之後才定下來的。要是加倍,誰都不知道會有什麽樣的副作用。”
“呵——”蜈蚣冷笑一聲:“你以爲我剛才沒聽到你們的對話?如果讓朵朵小姐變得越來越冷漠是一種副作用的話,那麽,我需要的就是這種副作用。”
老胡愣住,拿着手機的手恨不得直接把手機給摔了。
這些都是些什麽人啊?!
居然恨不得千夏變成一個冷漠、自私的壞女人。
“聽到沒有?我要親眼看着你把加大劑量的藥水注射到她身體裏。”
老胡閉了閉眼睛,艱難地點了頭。
他知道,蜈蚣就在監控前看着他的一舉一動。
這種藥,是用來牽引出許千夏的另一重人格的,加上他的催眠導引,所以許千夏很快就有了變化。
但他也看出來了,千夏對人的感情,越來越沒有之前那麽真誠、闊達以及大方。
她的陰暗面在慢慢擴大。
并且,她現在自己應該也已經注意到了,她内心對人的感情也越來越淡漠,而緊随着,她的記憶力也會稍有下降。
所以,她會慢慢淡忘以前相處過的那些人。
“淡忘”,指的不是廣義上的“忘記”,而是對那些人的感情會慢慢變淡。
他可以預見,千夏很快就會變成另一個千夏。
或者是,許千夏,很快就會變成秦朵朵。
“很好,繼續努力。這場戰争,很快就會結束的。”蜈蚣說完,挂斷了電話。
老胡失魂落魄地後退了兩步,靠着催眠椅無力地坐在了地上。
如果說蜈蚣他們是把千夏推向深淵的兇手的話,那他就是最大的幫兇!
半個月後。
“天上小星星,地上小青青。青青看星星,星星亮晶晶,星星數、數青青不對不對!”千夏搖搖頭,锲而不舍地繼續念繞口令。
“哎呀!行了!你别念了,我要睡覺了”404躺在上欲哭無淚。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千夏抱歉地雙手合十:“吵、吵到你了。”
她現在已經能喊着鵝卵石說一些簡單的繞口令了,雖然還是會口吃,但是偶爾也是能順利地把整個繞口令念完的。
相比于之前,她已經有了很大的進步!
“哎!402,你先等她睡着了再念。她睡着之後就雷打不動了。”40一邊剝着桔子,一邊說道。
“好。”千夏應了一聲,起身伸了個懶腰。
“咚咚咚。”宿舍的門突然被敲響。
千夏離門最近,順勢去開了門。
是楊磊。
“連長好!”千夏連忙拉了拉睡衣的裙角,防止自己走光。
“連、連長”404一驚,連忙從上坐了起來。
“你們不用緊張,繼續休息吧,這本來就是午休時間。402,你跟我來一下。”
“我嗎?”千夏指了指自己,心裏有些疑惑。
楊磊突然找她幹什麽?難道是訓練長又找她茬,要給她臨時加訓?
這可是午休時間呐!
千夏欲哭無淚。
“嗯。”楊磊點了下頭,轉身離開。
“你、你等我會!”千夏朝着楊磊的背影喊了一聲,回自己的鋪快速換了雙鞋子又換上了訓練穿的迷彩服,這才着急慌忙地追了出去。
楊磊并沒有走遠,倚在不遠處的走廊上等她。
聽到她的腳步聲,緩緩轉過身。
看到她的時候,他眼底閃過片刻的呆愣。
“你幹嘛穿成這樣?”
“啊?”千夏低頭看了看自己,這不是平時訓練都穿成這樣嗎?
“不是要、要加訓嗎?”
“誰跟你說要加訓了?”楊磊哭笑不得,擺了擺手道:“算了,既然都換了衣服,那就跟我出來吧。”
千夏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滿頭的霧水卻隻能跟着他走。
經過半個多月的相處,她愈發地了解這個連長了。
雖然他跟自己的年紀差不多大,是所有連長裏面最年輕的,但他這個人卻是最古闆的。
可以說,死闆的跟個老頭似的。
這天生的“老頭”屬性,讓她不由得想起了時城。
也不知爲什麽,現在再想到時城,她的胸口已經不會隐隐作痛了。
也許是時間把她治愈了吧?
盡管,距離她離開江山市連一個月都還沒有。
“在想什麽?”
楊磊的聲音突然想起。
千夏連忙停住腳步——她差點就撞上楊磊了。
“沒。在想以前的朋友。”千夏幹笑了一聲,這時候她才發現自己居然不知不覺跟着楊磊走到了訓練場的小高台上。
一般這個位置是大家在訓練的時候,訓練長站的地方。
站在這裏,能将整個訓練場盡收眼底。
大概也是因爲視野好,每次她都偷懶一會兒,都會被訓練長抓個正着。
所以幾乎每天,她都要比别人的訓練強度更高一些。
不過,她一點也不恨訓練長。
正是這種高強度的訓練,讓她的體力比以前高了不止一倍兩倍。
不過
千夏眼珠子一轉,看向楊磊:“楊連長,你找我出來,到底要幹什麽啊?”
“我是想謝謝你的。”
“啊?”千夏一愣,有些不明白楊磊爲什麽要謝她。
“昨天”楊磊提醒道:“昨天在訓練場,我跟訓練長吵架了,是你巧妙地幫我解了圍。”
“哎呀!”千夏擺擺手,一臉無所謂地說道:“那隻是舉手之勞啦!而且,那本來也不是你的錯嘛!”
“嗯。”楊磊點頭,有些入神地看着她:“你現在說話越來越流利了。”
都幾乎很少會有口吃的現象。
“嘿嘿是嗎?”千夏撓了撓後腦勺,有些開心。
這說明她這半個多月的時間沒有白費。
赫頓醫生和老胡叔叔的努力也沒有白費。
“對了!”楊磊拍了下腦袋,像是想起了什麽:“空說謝謝可沒誠意。你在這裏等我會。”
楊磊說着,跑到了小高台的下面。
千夏踮着腳尖往下看,看到楊磊從小高台下面的石頭縫裏掏着什麽。
“楊連長,你幹嘛呢?”千夏好奇地朝着下面喊道。
“噓——”楊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又繼續在裏面掏着什麽。
但很快他從裏面掏出了一包什麽東西,繼而跑回了高台。
還沒等她開口詢問,楊磊已經攤開手,将從石頭縫裏掏出來的東西遞到了她面前。
“這”
千夏瞪大了眼睛,确定自己沒有看錯。
那是一包煙。
exusee?
“楊連長,你給我這個、幹、幹什麽啊?”她一頭霧水,連說話都又開始結結巴巴起來了。
“送你啊。”楊磊一臉“我懂你的”的表情,直接将煙塞到了她手裏。
“不是”千夏眼睛直直地看着被硬塞到自己手裏的煙,疑惑地問道:“可是、你爲什麽要送我煙?”
“因爲感謝。還有”楊磊幹咳了一聲,“我反正,也不抽煙,就給你了。作爲連長,我不應該給你這種東西,但是我是一個公私分明的人。”
“不是”千夏有些崩潰地打斷他:“我也不抽煙啊!”
“你不抽煙?”楊磊眼睛一亮,“可是你之前,不是還因爲把煙給4和46他們,被訓練長抓到,被罰了負重三項嗎?”
“不是”千夏滿臉無奈:“那真的、真的、真的是個誤會!”
“誤會?那到底”
“402!”40的喊聲從遠處傳來。
千夏還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聽,轉身一看,發現真是40。
“發生什麽事了嗎?”楊磊走近,顯然他也聽到40在喊她了。
“不知道。”千夏搖了搖頭。
“快!緊急集合了!宿舍樓前!”40站在高台下,仰着頭對着她上起不接下氣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