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猜。
肯定是赫連七。
千夏轉頭,摟着自己的人果真是赫連七。
“在幹什麽?”
因爲其他人都閉上了嘴,赫連七的變得格外清晰,帶着他一貫的冰冷,但似乎有多了一份平時沒有的柔情。
“七爺好!”顧顔夕擺出一個标準的露八顆牙的笑容,笑着說道:“我們在跟朵朵聊天呢。”
顧顔夕的聲音雖然不響,但足以讓赫連七聽到。
然而赫連七卻是充耳不聞,連眼神都吝啬于施舍顧顔夕一個,隻看着她,又問了一句:“在幹什麽呢?”
這顯然是故意冷落顧顔夕。
千夏不是看不出來,爲了化解尴尬,她連忙道:“我、我在跟她們聊天。”
“喔?”赫連七這才将目光慢慢落到顧顔夕等人身上。
“七爺好……”其他女生嘴上在向赫連七問好,臉上的表情卻無一在幸災樂禍。
顧顔夕的臉色黑了又黑,再沒有臉面和勇氣說話。
“剛才,是誰在說‘跟多多聊天’?”赫連七的臉色卻猛然沉了下去,“是誰允許你們可以去掉尊稱的?尊卑貴賤到今天都還分不清楚嗎?”
顧顔夕原本黑着的臉頓時又變得蒼白,此刻她真的是被吓到了,縮着脖子一動不動。
“是你嗎?嗯?”赫連七的目光突然掃向顧顔夕。
顧顔夕一個哆嗦,差一點沒站穩。
“七、七爺……我錯了。”顧顔夕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求救地看向千夏。
所謂拿人家手短,顧顔夕雖然是爲了奉承她才送的禮物,但至少人家對她沒有惡意。
千夏大着膽子伸手拉了一下赫連七的袖子,低聲道:“七爺,我、我想去一趟衛生間。你能、能帶我去嗎?”
赫連七冷哼一聲,沉聲道:“記住了,沒有下次。”
“是!七爺,我再也不敢了。”有赫連七這句話,顧顔夕才如釋重負地垂下頭去。
“走吧。”赫連七轉頭,看着她的目光已經沒有剛才的冷漠了。
“嗯。”千夏連忙點頭,跟着赫連七離開。
跟這些女生,她并沒有多大的反感,她們有些人也許是真心想跟她認識一下,交個朋友的吧?但同時,她也沒有多大的好感,因爲這些女生接近她的目的,或多或少都有着不單純的目的。
但鄭璃茉和李熏冉不一樣。
也不知道鄭璃茉現在怎麽樣了,會不會整天罵她。鄭璃茉那個性格,完全是有可能的。
還有李熏冉,不知道是不是能适應新的環境。
“在想什麽呢?”赫連七停下腳步,伸手攔住她。
千夏疑惑地擡頭,正好看到男廁所的标志。
她心裏頓時感到一陣窘迫,臉不由自主地紅了起來,連忙将頭低了下去,盯着自己的腳尖尴尬得不敢移開。
“那些人……”
“嗯?”千夏疑惑地擡了一下頭,突然意識過來赫連七指的是顧顔夕那幫人。
“那些人你不需要多理會,在這裏,你不需要朋友。有我和秦姨陪着你,就夠了。知道了嗎?”赫連七一臉嚴肅地看着她說道。
千夏眼眸一暗。
似乎無論是在江山市,還是在這個富麗的城堡,她都像一座孤島。
以前在江山市的時候沒有朋友,現在在這個城堡裏也沒有交朋友的資格。
在江山市她好不容易有了朋友,但後來韓俊旭莫名其妙疏遠她,李熏冉離開了江山市,而鄭璃茉……她自己選擇了離開鄭璃茉。
也許,她的一輩子,都會這樣孤獨地過下去吧。
“今晚你見到的所有人,沒有一個是一盞省油的燈,尤其是一開始就對你示好的老金和sunny。那兩個人,你最好避免跟他們接觸。”
“爲、爲什麽?”她本能地問道。
那些人,雖然看起來的确不是什麽好人。但他們都是秦簡的人,都聽命于秦簡。
而既然聽命于秦簡,爲什麽赫連七卻讓她避免跟那兩個人包括他們的子女接觸呢?
真是……奇怪。
“你記住就好了,不需要問爲什麽。你要知道,在這個世界上,隻有我永遠不會害你,朵朵。”赫連七的眼眸一片漆黑,但卻清晰地倒映出了她的模樣。
一個人的眼神是騙不了人的。
千夏知道,赫連七是很真誠地在說。
但她也注意到了,赫連七說的,是“隻有”。
這個世界不會害她的人裏,并不包括秦簡。
這意思是說,就連秦簡,也可能會害她?
這是赫連七用詞的錯誤,還是,就是她猜測的這個意思?
她無法可想,也懶得去想了。
“我、我去上廁所。”千夏匆匆忙移開視線,擡腳轉身往女廁所走。
“朵朵。”赫連七喊住她,“記得回房間的路怎麽走嗎?”
千夏遲疑了一下,想了想路線,點了下頭:“記得。”
“那好,上完廁所,你自己一個人回房間可以嗎?”赫連七說着,舉了一下手機,“臨時有點急事需要去處理。有個遲來的賓客在來的路上中途下車,被鳄魚傷到了。我得去看看。”
“好……”聽言,千夏連忙點頭。
“那你有事記得聯系……”赫連七說着,頓了頓,走上前來将他的手機遞到了她的手心裏,“我的手機先給你,一會兒我再去拿一個手機撥過來,到時候你把号碼存一下。”
千夏原本想着自己不需要用到手機,但想了想,還是收下了手機,道:“好。”
手機作爲通訊工具,總會有用到的時候的。
見她收下手機,赫連七才放下心,轉身步履匆忙地離開了。
今天能到這裏的,都不是什麽簡單的人物,參加聚會被他這裏的鳄魚咬傷了,這一個處理不好宣揚出去可不是什麽好聽的事。
眼看着赫連七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千夏折了個身,沒進衛生間,而是直接往側邊的樓梯口走去。
她才不要走中間的旋轉樓梯,大家都在大廳呢,一定會注意到她的。
但是走側邊的樓梯口她就不熟悉路怎麽走了,這裏七拐八拐的,并不想傳統人家家裏的樓梯,隻要往上走,不會有岔口。而這裏一樓樓梯有兩三個岔口,簡直像個迷宮。
不過就算難找一點,她也不要往大廳的旋轉樓梯走。
但很快,千夏就後悔了——她完全辨不清方向了!
這裏的每一層樓層都長得一模一樣,鋪設着一模一樣的地毯。
要不是牆上挂着的畫不相同,她差一點都以爲自己一直在同一層樓繞彎子。
“朵朵小姐好!”幾個負責巡邏的保镖路過她,動作一緻地停下腳步向她鞠躬問好。
“好、好。”她尴尬地點了下頭。
那幾個保镖正要離開,千夏連忙上前一步站在了他們面前。
“請、請問……”
“朵朵小姐您有什麽事情直接吩咐我們就好,不需要吞吞吐吐的。”
千夏頓時感覺自己臉一熱。
這些人以爲她是不好意思才說話吞吞吐吐的,并不知道她患有口吃症。
“沒事了。”千夏收起了問路的心思。
要是讓他們知道了,估計整個城堡都會傳開的。
她自己倒是無所謂的,隻是擔心丢秦簡和赫連七的臉。
不過剛才跟她說了一會兒話的那些女生,在跟她說了幾句話之後,似乎也沒有對她的口吃表現出任何的驚訝。單憑這一點,千夏對她們就讨厭不起來。
雖然赫連七說她不需要朋友,但如果能交到朋友,在這裏的日子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無聊了吧?
“您慢走,朵朵小姐!”幾個保镖又是恭敬地一鞠躬,很快便離開了。
千夏無奈地歎了口氣,繼續在這裏摸索找路。
“說實話,我是真沒想到,秦姐的女兒居然是個結巴。”
“對啊!不隻是結巴,你看看,她的膽子好像也很小。跟那些在學校裏被我們欺負的女生沒什麽兩樣。”
說話聲很熟悉,并且越來越近。
千夏臉色一白,是那幾個在聚會上跟她說話的女生。
她轉身看了看,這裏沒有可以躲藏的地方,隻有旁邊有個房間。
“就是啊……”
說話聲越來越近,千夏不知怎麽心裏一慌,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伸手去開旁邊的門。
所幸那門沒有鎖,她順利在那幾個女生走上這層樓之前躲了進去。
“呼——”千夏關上門,剛長出了一口氣,就看見蜈蚣一臉驚訝和疑惑地看着她。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相對無言。
千夏頓時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好死不死的,她居然進了蜈蚣的房間!進誰的房間不好,偏偏是她最不喜歡的、蜈蚣的房間!
“我在想,會不會是秦姐弄錯了,”
“你是說,她根本就不是秦姐的親生女兒,是冒充的?”
“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你們看啊,她那副樣子,跟秦姐長得一點都不像,性格氣質什麽的,更是完全不搭邊。我看啊,她多半是個冒牌貨!”
“如果真是個冒牌貨就好笑了。顧顔夕爲了巴結一個冒牌貨,把那麽貴的卡地亞項鏈都送出去了。想想就好笑……”
說話聲越來越遠,很快再也聽不見。
房間内千夏隻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對不起……”她打破沉默,“我、我不是故意……(要闖進你房間的)”
話還剛說了一半,蜈蚣闆着一張臉擡了一下手打斷她:“我隻問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