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對她說話,赫連七又恢複回了那柔和的聲音。
“沒……”她搖搖頭,心裏對這個蜈蚣有些讨厭。
說話、做事,都沒有任何的紳士風度。
更重要的是,他看着她的眼神裏都帶着毫不掩飾的不屑。
他看不起她。
這種眼神,跟學校裏的那些同學看她的眼神差不多。
她不喜歡這種眼神,可以說是很不喜歡。
“他們來了。”赫連七說着,看向一個方向。
千夏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城堡那邊有幾輛裝甲車正在往這邊開過來。
裝甲車、槍、養鳄魚、城堡。
這些東西連接起來,千夏倒是真的有些被吓到了。
她的親生母親,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物,居然能住在這種地方,擁有這樣的資源。
她有些不敢想了。
也難怪蜈蚣會覺得她不是親生的。
裝甲車很快開到,車上下來西裝筆挺的人,紛紛背對着拿着槍站在兩邊,避免有鳄魚突然沖上前。
“那是大劑量麻醉槍,不要怕。”赫連七似是在安撫她,拍了拍她的肩,“走吧,上車。你媽媽已經在等你了。”
媽媽……
陌生的詞彙。
二十分鍾後。
她被安排到一個巨大的房間裏等秦姐,也就是媽媽。
赫連七原本是陪着她等的,但中途接了個電話便出去了。
她坐立不安地坐在真皮沙發上,打量着房間内的一切。
房間裏有一張巨大的書桌,甚至比她以前還跟養父住在一起時的床還要大上一分。
然而大書桌上隻放着一本書,那本書她是見過的,時城經常看,裏面是全英文,裏面的單詞基本上都讓人覺得晦澀難懂。
這裏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就連空氣裏都透着一股陌生的氣息。
她有點怕。
又有點即将見到媽媽的喜悅。
當然,害怕比喜悅更多一分。
“咚咚咚。”半閉着的門被敲響。
“請進。”千夏連忙站起身,一顆心“撲通、撲通”地亂跳。
目光所及,進來的卻是胖子。
“朵朵小姐,果汁來了。”胖子一改往日的稀松模樣,恭敬地端着木制的精緻托盤走上前來,“您請用果汁。”
“胖哥……”
“别别别!您在這裏還這麽叫我的話,會出大事的。”胖子連忙看了一眼門口,壓低了聲音道:“朵朵小姐,我還沒娶老婆呢,您就可憐可憐我,趕緊改了稱呼吧。現在起一定要叫我胖子!求您了!”
這稱呼赫連七聽了頂多給他一個冷眼,但要讓秦姐聽到,非得把他剝皮去骨不可。
“好、好吧。”千夏無奈,“胖子,你能、能陪我一起等嗎?我有點害怕……”
“沒有命令,我可沒有資格留在這裏陪您。不過我會站在門口的,您有什麽吩咐喊一聲我就進來。”
“可、可是……”
“您就别可是了。秦姐雖然對我們這些做下人的嚴苛,但是你是她親生女兒,她肯定會對你很好的。聽我的,在這裏等着就好,不用怕。”胖子說着,把托盤上的果汁遞給了她,轉身就要走。
“别……”她連忙拉住胖子,但腳下卻是被自己的步子絆倒。
眼看着要摔倒,胖子連忙拉住了她。
借着胖子的力她才沒有摔倒地上,但手中的果汁卻是全灑在了衣服上。
“呀——這可怎麽辦……”胖子連忙低頭翻口袋,想要找紙巾出來。
“秦姐好!”門口傳來守門的保镖的聲音。
千夏一驚,目光下意識地看向門口。
秦簡踩着jiychoo定制款黑色高跟鞋,身上套着一件緊身的香奈兒淺灰色連衣裙,手中則是拿着lv的最新款包包。渾身上下無一不透露出貴氣。尤其是眉宇間自身有的強勢氣場,更是逼的人不敢直視。
而她……
千夏低頭,看到的是自己的白色運動鞋,還是從時家穿出來的。而身上穿的還是一件被果汁浸染的校服。
至于氣場,“氣場”這兩個字跟她根本就不搭。
自漸形穢。
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成語。
“秦姐好!”胖子戰戰兢兢地站直了身子,頭則是低垂着,恨不得低到地上去。
“怎麽搞得?”秦簡的聲音很冷,目光看着的,是她的校服被果汁浸濕的地方。
“這……”胖子連忙解釋:“這是我剛才不小心……撒到朵朵小姐身上的。請您責罰!”
千夏站在原地,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她想叫秦簡媽媽,可是對方除了剛進門看了她的臉一眼後,目光就隻看着她的衣服了。仿佛她的穿着比她還要重要一般。
就在她尴尬地有些手足無措時,恰巧赫連七忙完進來。
幾乎是立刻,他就看出了現場氣氛的尴尬,直接走到她身邊摟住她的肩,看着胖子冷聲說道:“以後再那麽馬虎,你就給我滾。”
“是是是!”胖子知道赫連七是在幫自己,連連鞠躬,“我以後再也不會這麽馬虎了!朵朵小姐,對不起我錯了!”
“沒、沒關系……”千夏目瞪口呆地看着胖子。
“你說話……”秦簡突然開口,眼睛微眯,似在打量她,“你說話怎麽……”
“我……”千夏下意識地攥緊手心。
從離開亞特蘭學院之後,她就沒怎麽說過話。差一點,她都忘記自己有口吃症這件事了。
所以在看到秦簡略顯驚訝和奇怪的表情後,心裏頓時“咯噔”一聲。
她有些害怕。
害怕秦簡在知道自己有口吃之後,會不會不要她。
“秦阿姨,千夏她有輕微的口吃症。”赫連七說着,伸手揉了一下她的頭發,道:“我會盡快找醫生治好她。”
“這種事情,怎麽不早點跟我報告。”秦簡恢複剛才的冷漠臉,道:“蜈蚣,帶她去準備好的房間換身衣服。”
“是!秦姐。”蜈蚣從門口快步走進來,“朵朵小姐,這邊請。”
千夏有些發愣,一時間沒有跟着蜈蚣走。
她以爲秦簡看到她,怎麽也會抱她一下,噓寒問暖什麽的。
電視裏十幾年沒見的母女相見,不都是那樣的嗎?不是哭的一塌糊塗,就是高興地不能再高興。
但秦簡……
從秦簡臉上,她看不出有任何激動或者高興的表情。
“千夏?”
赫連七喊了一聲她的名字,她才回過神來:“好……”
“去吧。”赫連七拍了拍她的肩。
千夏發現赫連七特别喜歡做這個動作,但每當赫連七拍她肩的時候,她也的确會感到稍許安慰,比如說現在。
她擡腳跟着蜈蚣往外走,路過秦簡的時候,腳步微微一滞,看了秦簡一眼。
然而對方并沒有要跟她多說話的意思,她咬了咬下唇,跟着蜈蚣走出了房間。
走出一段路後,蜈蚣放緩腳步。
“看來,秦姐也并不是有多喜歡你呢……”
千夏剛剛松開些的手心又慢慢攥緊。
她的媽媽,她的親生母親,不喜歡她……
鼻尖突然一陣泛酸,眼眶感到些許的酸痛。
她有些想哭了。
“不過也你不用難過。”似乎是感覺到她的情緒有些低落,蜈蚣瞥她一眼,繼續說道:“秦姐從來都是這樣,也許喜歡你但是沒有表現出來。”
千夏沒有說話。因爲她覺得蜈蚣剛才說的那句“并不是有多喜歡你”才更準确。
“就是這間房間了。”蜈蚣在一間房間的門口停下,這裏的房間長得都差不多,跟郁沉一品很像,但要比郁沉一品更大更有曆史感一些。
“這是、我的房間嗎?”千夏跟着蜈蚣走進去。
房間很大很精緻,kgsize的大床上還放着一個棕色的毛絨大熊。
這裏很漂亮,隻是一切都是陌生的。
“這個熊……是誰放的?我早上叫人收拾房間的時候,明明沒有熊的啊。”蜈蚣奇怪地走到床邊,詢問道:“你喜歡這個熊嗎?不喜歡我就拿去扔掉。”
“别……”千夏連忙制止:“我、我喜歡。”
扔掉的話,多可惜啊。
那麽大的玩具熊呢,抱着睡覺應該會讓她感到不怎麽空蕩一些。
“那就留着吧。”蜈蚣說着,指向房間内的一個小側門,道:“裏面是按照你的尺寸做的衣服和鞋子,你去挑一套換上吧。我在外面等你。”
說完,蜈蚣轉身走出去,關門前還不忘記補了一句:“最好挑連衣裙,免得你胡亂搭配。我可聽說你之前都待在孤兒院,孤兒院的孩子,應該不會有什麽時尚感吧?”
話畢,房門被關上。
這個蜈蚣……說話還真是……不讨人喜歡。
千夏聾拉着打開門。
裏面琳琅滿目如同百貨商場的衣服和鞋子以及各種配飾讓她頓時瞪大了眼睛。
這簡直是比江諾第一天将她的監護權轉給時城的時候還要誇張。
江諾也隻是準備了兩排衣服給她,而這裏……連鞋櫃都是用遙控的,打開一格之後又是一格。
這時候她才知道蜈蚣說的那些話是爲了她好,這麽多衣服,她還真不會搭配。
換上了一身淺藍色連衣裙後,她又看了好幾眼這個房間,這才走出去開門。
說不激動是假的,沒人看到這個房間後還能保持淡定。
“蜈蚣,我、我換好了。”
蜈蚣原本在玩手機,聽到聲音後轉身,目光有一瞬間的呆滞。
“蜈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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