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安靜下來想了想,似乎也的确是這個道理。
時城才讀大一,卻領養一個讀高一的女兒,這的确是怪怪的,确實是解除關系才是正常的。
大家想通了也就不再糾結這個問題,也有感慨她運氣好的,能當一陣子少小姐。隻有張嫂一言不發。
“快,少爺回來了。”
有人跑進來通報,大家立馬放下碗筷去給時城準備晚飯了。
千夏正準備跟大家一起出去,張嫂卻按住了她要起身的肩膀。
“千夏,你坐着繼續吃吧,吃完去寫作業。”
“可是我……”
“昨晚你房間的燈到一點才關,你這樣下去身體可吃不消,别逞強了。”張嫂說着,嚴肅地說道:“這是我的安排。”
她知道,隻有這樣說,千夏才會聽話。
“那……有什麽、忙不過來的,你就來叫我。”
“知道了,本來也就不缺你這一個。”張嫂見她答應才放了心,匆匆往外面走。
大廳内,燈光亮如白晝,所有人都有條不紊地忙着。
“少爺來了。”
有人低聲說了一聲,衆人連忙在餐桌邊站成兩排。
餐桌上的飯菜已經擺放整齊,正散發出誘人的香氣。
“少爺,晚餐已經準備好了。”張嫂跟着時城從外面走進來,她餘光偷偷看了時城一眼。
晚上從見到時城起,時城的臉色就不大好,直到現在臉色也沒有緩和。
“恩。”時城極爲清淡地應了一聲,其他傭人也聽出了時城這一聲“恩”中透出的冰冷,一個個更是挺直了腰杆誰都不敢出任何差錯。
這個時候要是惹了時城不高興的,可就不是一個“蠢”字能形容的。
“少爺,坐。”張嫂拉開椅子,剛要給時城鋪餐布,外面突然響起一陣玻璃碎掉的聲音以及一聲冗長的狗吠聲。
是托尼在喊。
時城一皺眉,原本要坐下去的腿突然站直了,繼而大步往外走去。
張嫂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吓了一跳,但見時城往外走了,她也連忙跟上。
“怎麽回事?”時城一出門就看到千夏坐在地上,她的腳邊全都是碎掉的碗。
而托尼正繞着她歡快地轉圈,絲毫不知道自己闖了禍。
“千夏!”張嫂幾步跑過去扶起她,“怎麽搞的?”
千夏剛要說話,從遠處跑過來托尼的飼養員。
“對不起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托尼怎麽就突然跑過來了,一時沒拉住它的鏈子……”
時城看了托尼一眼,又看了地上的碗,心中已經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了。
“把它關起來,明天不用給它喂食。”
飼養員見時城沒有責罰自己,心裏松了一口氣,彎腰拉了托尼離開。
托尼似乎聽懂了時城的話,可憐兮兮地轉頭看她。
千夏被托尼看得頓時動了恻隐之心,她大着膽子對時城說道:“其實、不關托尼的事情。是我自己、沒站穩。”
“你不說話我差點忘了。”時城的黑眸看向扶着她的張嫂,面無表情地說道:“去财務報備一聲,碎掉的碗從她的工資裏扣。”
說完,時城轉身就回了大廳。
千夏呆立在原地許久沒有回過神。
“千夏,你沒摔痛哪裏嗎?”張嫂上下檢查着她,看她是否摔傷了哪裏。
“我沒事。”她不在意地搖搖頭,這裏是草坪,她摔着也不是很痛,隻是摔倒的時候擠到了傷口,稍微有那麽一點痛而已。
“沒事就好,少爺今天心情本來就不好,你還在這節骨眼上摔了碗。不過還好隻是扣點工資,碎的碗個數也不多。你啊,聽我的回房間寫作業就沒那麽多事了。”
千夏聽了也有些後悔。
如果她不出來洗碗的話,就不會發生剛才的事情了。
“行了,這裏我叫人收拾,你還是回房間去寫作業吧。”張嫂推着她往回走,千夏知道她還要負責時城那邊,便讓她不要管自己,先去負責好時城那邊。
“那你回房間寫作業。”
“好。”她答應着,有些挫敗地回了房間。
當了一段時間少小姐後,她連洗個碗都得把碗摔碎了,這可是越活越回去了。
回到房間,房間原本就不大,堆滿了裝着衣服的箱子和化妝品、護膚品後,房間顯得更擠了。
她想了想,拿出手機給鄭璃茉打了個電話。
“賣衣服?”
“恩。”千夏補充道:“很多、都是全新的。我就是想知道,哪裏可以賣。”
“我知道一個網站,這樣吧,你把衣服都拍照片發給你,我幫你放到那個網站上。至于價格嘛……你自己定,一件一件告訴我。”
“真、真是麻煩你了……”她有些不好意思。
“這有什麽麻煩不麻煩的,你再這樣說我可生氣了啊。反正你知道我閑着也是閑着。”
“恩!”千夏會心一笑,将通話開了免提,開始拆箱子。
“對了,你說說,爲什麽突然要賣衣服啊?”
千夏一邊拆箱子一邊講時城不肯要回衣服說給鄭璃茉聽。
“你笨啊!他意思就是送你了,你這賣掉……會不會傷他心啊。”
“怎麽會呢?”千夏手腳利索地将衣服一件件拿出來,“他現在、根本就隻把我當傭人了。這衣服他可能不看在眼裏,可、可是,放我這,我心裏不舒服。還不如變現,把錢還給他。”
時城不要衣服是因爲衣服沒用,那錢時城總該會要的。
“你說的好像也有點道理……不過你記得留幾件你自己平時要穿的。”
“我有。我自己、有衣服的。”
“行吧!那我先挂了,你記得把照片發過來。”
“好!”
通話結束,千夏熱火朝天地幹了起來,連小腹傷口的疼痛都似乎減輕了一些。
次日。
“你這個價格會不會定的太低了一點。”鄭璃茉轉過身來,指着手機屏幕說道:“你看看,你價格定這麽低,大家都懷疑你這個不是正品了。”
“可、可我這就是正品啊。”
她的衣服大都是江諾給她買的,江諾肯定不可能給她買仿貨的。
“要不怎麽說你傻呢?”鄭璃茉無奈地歎氣,“我幫你改一下價格。”
千夏一臉無辜。
她見識少,這些衣服本來值多少錢她也不清楚,所以就定了個自己覺得合理的價格,沒想到定低了反而被人誤以爲是仿貨。
“價格改好了,你看看。”
當鄭璃茉把手機再次拿給她看的時候,千夏驚愕地捂住了嘴。
“這……這……”
這也太貴了吧!
鄭璃茉看出她眼底的驚訝,解釋道:“我還是往低了定的。你這很多衣服我一看就知道是定制款的,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我還是要再最後問你一遍,你真的舍得賣掉啊?”
“恩。”她堅定地點頭。
既然時城不要衣服,那她就把衣服賣了,然後把錢給時城。時城會拒絕衣服,但她相信,時城不會拒絕錢。
“那……我能不能也買幾件啊。”鄭璃茉弱弱地說道。
“當然。”千夏一口答應:“這、有什麽啊?”
“啊!太好了!”鄭璃茉激動地轉過身去,“我得跳挑買哪幾件。”
“诶!你聽說了嗎,阮家小姐好像回國了。”
“阮小姐?哪個阮小姐?”
“阮袁的女兒阮玥啊!就是那個女飛行員,女機長!”
“啊——那不是時城學長的……”
“噓——輕一點,好像他們兩個現在沒什麽關系了,你可别亂胡說。”
“也是噢!”
正在作輔助線的千夏筆尖不自覺一重,鉛筆筆頭“ben”一下斷了,在試卷上留下了一個黑色的小坑。
阮玥……那個照片裏的女生,那個她聽過不止一次的傳奇女生,阮玥回來了。
之前她還一直奇怪,時城對她的态度怎麽突然跟變了個人似的。現在聽到這裏消息,她好像知道了什麽。
“千夏,你聽到了嗎?阮玥回來了。”鄭璃茉似是見她表情迷茫,以爲她不知道阮玥是誰,便壓低了聲音解釋道:“阮玥也是跟時城啊、上官梓櫻啊、韓俊旭一起長大的。不過我聽說啊,時城小時候好像說過,長大了要娶阮玥的。但是你知道嗎,這個阮玥是個女飛行員。女飛行員你知道嗎?那可是比大熊貓還罕見的……诶!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鄭璃茉饒有興緻地跟她講了一大堆,一回神,卻發覺她專心緻志地在畫輔助線。
“有啊。”千夏放下筆,将試卷遞給鄭璃茉,“抄吧。”
“诶!不是!你怎麽一點都不關心這事兒呢?”
好歹阮玥跟時城那曾經就是所有人以爲會走到一起的人啊。
“我想,比起這個,你應該更、更關心等會試卷沒做被數學老師發現會有什麽後果。”千夏說這話的時候語速極緩,鮮少有口吃,所以聽起來倒是真有點嚴肅。
鄭璃茉生無可戀地歎了一口氣,乖乖地拿着她的試卷抄去了。
鄭璃茉一轉過去,千夏眼底的神色很快就黯淡下去。
她怎麽可能一點都不關心這事呢?隻是,她現在已經沒有資格去關心了。
那個阮玥,她甚至都沒有見她一眼的資格。
數學課上完,廣播響起通知,下午放學後的籃球訓練取消,拉拉隊和志願者也不用過去。
“肯定是因爲阮玥回來了。”鄭璃茉一臉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