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想到上兩次她的失态,時城頓覺大事不妙。
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扔了她!
還未等他有所動作,千夏直接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在他懷裏蹭來蹭去。
“你終于回來了,我好想你噢!”
大概是因爲喝了酒的緣故,她的聲音微顯得有些沙啞,聽在時城耳朵裏像是小貓在撓一般。加上她說話的時候呼出的熱氣一下一下地打在他的脖子上,他渾身頓時一陣緊繃。
“小丫頭她……”韓俊旭一臉驚喜地湊上前,“她不結巴了?她結巴治好了?”
“沒治好,我還沒開始治療呢。”赫頓終于插得上嘴,他捂住自己被韓俊旭皺的地方,有些口齒不清地說道:“她碰酒後,口吃的症狀就會消失。我正是想觀察觀察,才特意讓她喝了酒的。但是沒想到,千夏喝了酒後,這另一重人格居然會這麽彪悍。”
韓俊旭聽着赫頓的話,心裏也清楚了剛才自己看到的那一幕是誤會。
但是他大少爺脾氣,除了跟小丫頭,他還放不下身段跟别人道歉,隻咳嗽了一聲,道:“這樣啊……”
氣氛倒是也緩和了一些。
赫頓也沒有在意,隻是對臉色不太自然的時城說道:“把她放到沙發上,我看看。”
有時城在,這丫頭似乎就安靜一些。想想剛才的情景,赫頓内心還是有些心有餘悸。
“恩。”時城應了一聲,走到沙發前,将她放下。
然而千夏卻是抱着他的脖子不肯松手。
“我不要下去——”她近乎固執地抱着時城,兩隻手勾着他的腰身,說什麽都不肯離開他。
若是别的什麽人這樣,時城早就叫人把她拉開打一頓了,但是對于她,時城隻是皺了下眉,道:“聽話,下去,讓醫生給你看看。”
他的言語中并沒有任何的不耐煩,更别提嫌棄了。
甚至,他心裏還有些享受這丫頭這麽粘着他。
在清醒的時候,她可從不會這樣。
“我不要!我要抱着你!”千夏不滿地嘟起嘴,說什麽都不肯放手。
站在一旁看着的韓俊旭心裏是有些不高興的。
他知道時城是千夏的監護人,換個稱呼就是養父。可看着小丫頭這麽抱着時城,他就跟吞了一根針一樣難受。
“等醫生看完了你的情況,你再抱,好不好?”時城的語氣從沒有像現在這麽柔和過,完全像個慈父跟自己的女兒說話一般溫柔。
估計别的人看到時城這樣說話都會被吓到的。
好在屋子裏一個是神經大條的韓俊旭,一個是跟時城接觸不多的赫頓。
“我不要!我就要抱着!”千夏依舊不肯松手。
韓俊旭忍不住走上前,“時城你走開!你不抱我來抱。”
時城不樂意抱,他可樂意着呢!
時城一聽,頓時變了臉色。
“别添亂!”
“我哪裏添亂了?我認真的!”韓俊旭說着,湊到千夏面前,哄小孩似的說道:“小丫頭,我來抱你,好不好?我絕對不松手,也絕對不離開你!”
他說的信誓旦旦,眼睛充滿期待地看着千夏。
此時的千夏是沒有自己的意識的,隻聽到“絕對不離開你”後,很快就點了頭。
“好呀!”
幾乎是立刻,時城黑着臉說到:“不行!”
他回抱住千夏,這會兒是沒有打算松開她了。
“爲什麽不行?千夏自己都同意了!我可以抱着她給這位老醫生看,是不是老頭兒?”
韓俊旭一邊說着,一邊對赫頓擠眉弄眼的,惹得赫頓“哈哈”大笑。
“可以的,可以的,隻要她别動就好了。”
“那也不行!”時城轉了個身,自己坐在了沙發上,将千夏橫放在自己的腿上,“赫頓醫生,你要做什麽可以開始了。”
“不是!爲什麽不行啊?”韓俊旭攔住赫頓,目光灼灼地盯着時城:“你到底幾個意思?”
“我能有幾個意思?”時城冷眼看着他,一臉正氣地說道:“你一個大男生,好意思抱一個小姑娘嗎?男女授受不親這個道理你都不懂嗎?”
韓俊旭微微愣了一愣,繼而說道:“可是你也不也是男的嗎?”
“我是她養父!”
一句話說的韓俊旭沒了下文。
他可不想再說什麽他是千夏養母的話了。他想當的可不是養母,是……嘿嘿!
“算了算了!就讓你抱一會兒吧!我到處晃一圈!好久沒來郁沉一品了。”韓俊旭說完,大步出了房間。
他看着時城抱着小丫頭心裏就不舒服,還不如不看了。
“這男生……是喜歡千夏吧?”赫頓笑着搖搖頭:“還真是對自己的喜歡一點都不掩飾啊。不過千夏小姑娘跟他倒是蠻合适的,你說呢?”
時城剛要說話,目光看到赫頓的眼睛,原本要說出的話頓時就沒有再說了。
赫頓在試探他。
試探他是不是對千夏有别的感情。
“你這話什麽意思?你在試探我?”時城的眼睛微微眯起。
一個醫生,卻試探他是不是對許千夏有感情,這實在惹人懷疑。
“你别多想啊,我隻是幫她确認一下。”赫頓指了指在時城懷中似誰似醒的千夏。
“幫她?”時城的眉頭微松。
“啊——這小姑娘,似乎是喜歡你呢。”赫頓在時城身邊坐下,翻了下千夏的眼皮查看,一邊看一邊說道:“我說的喜歡,不是親情,你明白嗎?”
“你這話……又是什麽意思?”
“我看不信你不清楚這是什麽意思。”赫頓笑了笑,拉過千夏的一隻手來量血壓。
如果可以,最好是做一個全身檢查。但是現在條件有限,他隻能能收集多少數據就收集多少數據了。
改天還是應該去一趟醫院做個全身檢查的。
隻是時城不願意讓更多的人知道千夏有雙重人格的事情——如果去醫院,肯定會引起那些醫生懷疑的。
因爲醉酒的人發起酒瘋也不是千夏這個樣子的。
“千夏,張嘴。”赫頓想引導千夏張嘴,看看她舌頭的情況。
然而千夏卻是根本不搭理他,聾拉着眼睛似乎很困。
“時少爺?”赫頓有些無奈地看向時城,“幫個忙。”
時城這時候才回過神來,一隻手按着千夏臉頰,強迫她張開嘴。
赫頓的意思是,千夏……喜歡他?
“好了。”赫頓檢查完畢,微微搖了搖頭:“身體倒是沒有什麽異常的,我建議帶去醫院做個腦電波。不過我估計也是看不出什麽來的,還是算了罷——我建議,請個心理醫生過來,跟我一起會診。我一個人怕是難做。”
心理醫生的話,最好的人選當然是老胡了。
隻是老胡這個人,他有些琢磨不透,不敢保證老胡能答應他。
“我會考慮的。”
“那好,你讓她好好休息吧,她也算是被我弄得折騰了好久了。”赫頓說完,收拾了一下器械,起身離開了。
兩個貼身管家在這時候過來,驚訝地看着時城抱着千夏往卧室走。
“這……”
“噓——”赫頓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低聲道:“讓她好好休息,你們忙自己的去吧。”
“是,客人。”兩個貼身管家輕輕拉上房門跟赫頓一起離開了。
卧室内的光線略暗,時城本想替她把另一半的窗簾也拉上,讓她好好睡一覺的,可是這丫頭一直拉着他衣角,他想走也走不了。
“你呀——”時城無奈地搖了下頭,“讓我怎麽辦呢?”
千夏呼吸均勻,是睡着了。
可是她的手還是抓着時城的衣角,還是抓的很緊。
時城沒辦法,隻好在床沿坐下來。
他細細地打量着她,千夏的五官很小巧,在他看來,她整個人都是小小的一個,像是洋娃娃一樣。
“你在真的……喜歡我嗎?”時城的聲音輕地連他自己都聽不到。
他一向對任何事情都很有把握。
但單單對這個老是制造麻煩的許千夏毫無辦法。
“克星……”他輕輕搖了下頭,伸手将她抓着自己衣角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拿開,最終放到了被子裏。
千夏皺着眉哼唧了一聲,翻了個身轉到另一邊睡去了。
他倒是願意繼續在這裏呆下去的——反正就這麽看着她睡覺好像也不是很無聊。
但韓俊旭還在郁沉一品,他不放心那家夥,還是趕緊把他帶走好了。
出了房門,他直接撥了韓俊旭的手機。
“你在哪?”
“喲!想我啦?”韓俊旭蹲在花田邊逗着蛐蛐,心想着不知道小丫頭會不會喜歡昆蟲,給她抓兩隻回去不知道她會不會喜歡。
“我問你你在哪?”時城的聲音冷了一分。
韓俊旭撇撇嘴角,頓覺時城無聊,随便開個玩笑也至于那麽生氣。
“你來大堂找我。”說完,韓俊旭直接挂了電話,将蛐蛐抓起來握在手心裏,轉身大步往大堂裏走。
“韓少爺——”大堂門口的人齊齊躬身,這位他們當然是認識的。
“去!給我找個透明瓶子。”
“是……”很快有人拿來了一個礦泉水瓶子,瓶蓋上被戳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孔。
韓俊旭捏開蓋子将自己抓的蛐蛐放了進去,又蓋上蓋子,表情無比專注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