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我下去了。”千夏拿好自己的東西,準備下車。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時城說着,從駕駛座上下車,走到後面說道:“一蒙,你開車把梓櫻送回學校,雖然叫人去各大媒體的公司警告過了,但可能還有記者會堵在大學部。”
“可是你要去高中部幹什麽啊?”
閻一蒙問的正是上官梓櫻想問的。
“這個你就不用管了。”時城說完,轉身就帶着千夏往高中部内走。
“喂——你這家夥!我可是喝酒了,要是有人查我酒駕,我……”
上官梓櫻沉着臉說道:“就幾步路,不會有人查的。開車吧!”
“奇怪,你居然不好奇時城去高中部幹什麽?”
上官梓櫻側過頭去,“趕緊開車吧!”
“得!”閻一蒙聳肩,下車坐到駕駛座。
車子避開人群緩緩開動,上官梓櫻這才從包裏拿出手機,發出一條短信。
短信内容隻有三個字——跟着他。
某間教室門口擠滿了人,時城囑咐千夏好好念書之後,便往教室外走。
堵在教室門口的人頓時站到兩邊,自動給時城讓出路來。
“我的天哪!我沒瞎吧?我居然看到了時城學長!”
“許千夏的命真好!”
“可不是嘛!時城學長還囑咐她好好念書呢,我也想被他那麽囑咐……”
“做夢吧你!”
離開教學樓後,時城直接往心理輔導室找老胡。
老胡正在看書,聽到敲門聲便合上書,“請進。”
“催眠師?”時城走進門,一眼就看到老胡面前的那本書。
“我随便看看,随便看看。對了,你這突然來,是……”
“我想跟你繼續談上次我們聊的話題。”
老胡笑着道:“你是說,青春期還是……”
時城拉開椅子坐下,臉色冷峻地看着老胡。
老胡聳聳肩,正色道:“不開玩笑、不開玩笑了。根據你說的,我也查過相關書籍,她的确不是一般的醉酒後發酒瘋。我們之前猜的沒錯,她有雙重人格。誘發她另一重人格的,正是酒精。”
“那……”
“打住!”老胡做了個“stop”的動作,連連搖頭:“這個病,我治不了。我建議,也不要太在意。隻要讓她别碰酒,一切都好說!”
時城調整了個坐姿,食指敲着桌面。
“你理解錯了。”
“啊?”
“我不是要讓她的另一重人格消失。我是想讓那重人格,淩駕于現在。”
老胡的神色漸漸變得凝重。
許久,老胡才開口:“也許千夏現在是有些自閉,但是還算正常。也在慢慢變得更正常。可你要是想引出另一重人格,這隻會讓她從一個極端,走到另一個極端。”
“可是……”時城的手暗暗握成拳。
許千夏現在不願意跟他扯上關系,連盛世山莊也不願意呆。
單就她現在的性格,失去了他和盛世的庇護,她很容易被欺負。
可如果是醉酒後的人格……
他回想起醉酒後大膽的許千夏,眼中稍顯寬慰。
如果是那樣的性格,她也許……就不需要他的庇護了。
他也可以安心讓她走,讓她離開,讓她獨立。
似是見他許久沒有說話,老胡忍不住開口:“可是什麽?”
“另一重人格是不是極端,現在還不能下定論不是嗎?”
“可萬一……”
“我會在最快的時間内治好她的口吃症,而你這邊,你需要什麽幫手,盡管提便是。”說着,時城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着老胡:“别人都隻知道你是亞特蘭的心理輔導老師,但你的另一個身份……”
“行了,我盡力。”老胡打斷他的話,有些頭痛地按了下太陽穴,“難怪今天右眼皮一直跳,果然沒好事!”
“那這件事就麻煩你了。”
“行了行了……隻要你别再提起不該提的。”
時城微一颔首,“那不打擾你了。”
“等等。”老胡起身,繞過桌子走到他面前,“我猜得到你爲什麽要引出她的另一重人格。但我還是要說一句,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冒那個險。她現在雖然有點自卑,有點自閉,但她善良,單純。可萬一那一重人格是狠毒、是自負呢?”
時城抿唇,低聲道:“至少她不會被人欺負。”
“可是那樣的她,你能接受嗎?”
“你什麽意思?”
“這樣吧。你擔心的不就是怕她沒了你,會被人欺負嗎?那你現在先試試,沒了你的保護,她會怎麽樣。”
“……”
老胡走上前一步,語重心長地勸說道:“我是有那個能力引出她的另一重人格,但那重人格到底是怎麽樣的,我們誰都不知道。與其冒着走向另一個極端的危險,不如先試試。”
許久,時城擡眸,“你要我怎麽做?”
“什麽都不做。”
時城皺眉,略一思索,點頭道:“好,就先按你說的做。”
如果她被欺負的很慘,那麽另一重人格必須引出!
“對了,我有個疑惑。”老胡走到一邊,找出今天的早報遞到時城面前,“上官集團雖然跟盛世屬于合作關系,但以時董事長的脾氣,應該是能不蹚渾水就不蹚渾水。可這次,你爲什麽會出面?”
早報的頭條,便是他幫助了上官集團度過了信譽危機。
之前時董事連叫時城去日本談生意都刻意帶上上官梓櫻一起,隻是因爲那時的上官集團蒸蒸日上,沒有什麽信譽危機。可現在的情形不同,如果不是時城這次出手,上官集團會很快沒落下去,甚至很快破産。
時城隻掃了一眼便移開目光。
“不是我爸的意思。”
老胡微一沉凝:“那我就更不明白了,你可你時董事更不喜歡麻煩、蹚渾水。”
而其他清楚的很,時城絕對不是跟報紙上說的那樣,因爲上官梓櫻才出手幫忙的。
時城微微勾唇:“我就當你這是在誇我了。”
老胡攤了攤手,等着他繼續說下去。
“練習。”
“……”
“紙上談兵,不如實戰。事實證明,我學到的東西,還是能派上用場的。”
留下這麽一句,時城折身離開,留老胡一個人風中淩亂。
他想過很多種時城出手幫上官集團的原因,可從沒想到,時城隻是把上官集團的危機,當做一個練習。
這個少年,真的隻有十幾歲嗎?十幾歲就這麽可怕,那二十幾歲,三十幾歲以後呢?
無法可想。
……
下課鈴響起,老師前腳剛踏出教室,後腳幾乎所有同學都圍到了千夏面前。
“千夏,時城少爺今天怎麽會特意送你來班裏啊?”
“時城學長他現在是不是跟上官學姐在一起了?”
“對對,現在新聞上都是他幫梓櫻家的公司處理危機的消息。”
“何止是這個呀!你看微博熱搜top1‘青梅竹馬’,說的就是盛世少爺和梓櫻學姐。”
時城少爺、時城學長、盛世少爺,無論哪個稱呼,都是帶着光環的。但她知道,時城要的并不是這些光環帶給他的榮耀,他要的,是以他的能力得到大家的認可。
“千夏,你怎麽不說話啊?你肯定知道點什麽。”
“是啊,千夏,你就跟我們說說時城學長吧。”
她正覺不知所措,突然一陣巨響,有人拿書狠拍了桌子。
“你們煩不煩啊?讓不讓人看書了?”
是李熏冉的聲音。
千夏愣住,鄭璃茉更是瞪大了眼睛。
這是李熏冉在替她解圍呢。
“切!自己吵的時候不記得了,别人吵就發脾氣了。以爲自己是誰呀!不就是當了個時城後援會的會長嗎?有什麽了不起的?”
有女生不服氣地嘟囔着。
聲音不響,但足以讓李熏冉聽到,她頓時站起身,“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我說……”
“算了算了……都别吵了,算了。都上體育課去吧!”旁邊的同學紛紛上來勸說,一時圍在千夏身邊的人都散去。
千夏注意到李熏冉的眸光掃過來,她剛想對李熏冉笑,對方已經移開視線。
她的笑容僵在臉上。
“千夏啊。”鄭璃茉湊上前,“我看你們和好是早晚的事,我會繼續幫你勸的!你們和好之後,可要請我吃飯啊!”
“恩。”她重重點頭。
李熏冉雖然對她還是冷冰冰的,但她剛才的确幫了她解圍。
“走吧,體育課去!”
“恩。”她跟着鄭璃茉往李熏冉那邊走去。
李熏冉正好站起身,兩個人恰好對視。
千夏鼓起勇氣對她笑,“熏……”
“我先走了。”李熏冉卻是立刻移開目光,擡腳從她身邊快速走過,視線再沒落到她身上。
仿佛她是空氣一般。
她尴尬地咬了下唇,顯得有些無措。
“千夏,你還好吧?”鄭璃茉有些頭痛地抓了抓頭發,“怪我,我還以爲她會跟你說話了……”
“沒事。你、你快去跟着她吧。”
“那你怎麽辦?”
“我……”她看着自己的腳尖,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我習慣、習慣了一個人,可、可她不習慣。你去吧……”
“那……那我去追她了啊,你不要勉強自己,要是覺得一個人……”
“我沒事。”她搖搖頭,“真、真的。”
“成,那你也趕緊跟上來,遲到了要罰跑的。”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