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這個,她連忙松了手,緊張地站在原地不敢動。
“出什麽事了?”時城在距離她還有一米的地方停住,再不看她,而是轉頭詢問韓俊旭。
“小丫頭上吐下瀉,我們剛從藥店出來。”韓俊旭似乎是說謊說習慣了,這話說出來臉不紅心不跳的,末了還補上一句:“吃羊肉串吃的。”
時城的眉心一蹙:“這就是你說的出事?”
虧他連闖了兩個紅燈一路飙車回來。
韓俊旭的話,果然不能相信!
“對不……”
“你閉嘴!”時城不容置喙地瞪她一眼:“到車上等我。”
許千夏看了一眼韓俊旭的手,大着膽子說道:“我……”
“恩?”時城微眯起眼睛看她,目光仿佛能将她冰封。
“小丫頭,你上吐下瀉就趕緊去車上呆着吧!”韓俊旭推了她的後背一下,壓低聲音道:“我會去醫院的,你乖乖上車。”
她這才放心了一些,往法拉利走去。
“好了,她上車了,有什麽話就說吧。”韓俊旭收起臉上的笑容,闆着臉看着時城。
“許千夏是我的人。”時城從口袋裏掏出一塊手帕,塞到了他的上衣口袋裏:“把你的血擦幹,我不希望我的人,爲你擔心。”
時城居然注意到了他的手受傷了。
韓俊旭微微一愣,但下一秒,他直接将手帕掏出來扔到了路邊:“謝謝關心,但是,小丫頭也是我的人,她爲我擔心,天經地義。”
時城眉頭微微一挑:“噢?”
“還有。”韓俊旭走上前一步:“離梓櫻遠一點,我不希望看到你跟她走太近!”
“我從來沒跟她……”
韓俊旭冷哼一聲,直接打斷時城的話:“是嗎?”
“我沒閑工夫跟你解釋!”時城說完,轉身就走,走出幾步後卻又停下,微微側頭道:“如果是被金屬弄傷的,就去一趟醫院。”
韓俊旭的眼眸微微一動,卻是擡高了音量:“要你管?!”
“随便你!”時城擡腳大步往停車的地方走去,再沒回頭。
當然,也沒有看到韓俊旭後來把手帕撿了起來。
“誰稀罕你的手帕?”韓俊旭一邊疊着手帕放到口袋裏,一邊冷着臉說道:“我要用這個給我家霸天擦口水!”
“少爺!”
冷不丁一個聲音響起,韓俊旭被吓了一大跳,看到是韓管家,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老頭!你這是要吓死我呢!”
“不敢不敢。”韓管家一鞠躬,繼而微微一擡手,黑暗處走出幾個人,二話不說拉着他往一輛車上帶。
“你們放開我!要帶我去哪裏?!”韓俊旭跳腳,但人數太多,他幾乎是被擡着上車的。
“少爺,我帶您去醫院。”韓管家恭敬地說着,繼而轉頭看了司機一眼,示意司機開車。
韓俊旭終于意識到不對勁,大怒着吼道:“你們竟敢跟蹤我!”
“您的腳傷還沒好完全,夫人不放心,特意讓我跟着。”說了這麽一句,韓管家目視前方,再沒有搭理他。
另一邊,時城的車内,安靜地有些詭異。
許千夏用餘光看了時城一眼,時城伴着一張臉,永遠讓人猜不到他心裏在想什麽。
就在她打算開口道歉的時候,時城突然出聲:“以後不準再吃那些東西!”
上吐下瀉是韓俊旭亂說的,但時城渾身上下透出的冷冽氣息讓她不敢多說,隻能悶聲應了一聲“恩”。
“我說過你可以請韓俊旭吃飯,但是。”前方是紅燈,時城将車停穩,轉頭冷眼看她:“我沒說過你可以這麽晚還不回家。”
她垂首,微微點頭。
但心裏她卻是不服氣的。
憑什麽你就可以跟上官梓櫻大半夜在外面卿卿我我,我就不能跟韓俊旭吃頓飯了?
“怎麽?”時城開動車子,用餘光瞥她:“還不服氣?”
她咬住唇,腦海裏全都是料理店門口,時城跟上官梓櫻站在一起的場景。
她感到自己的胸口發悶,心頭苦澀地厲害。
這種感覺……
是喜歡啊!
“說話!”時城冷聲說道,提高了音量。
“我……”她剛一看向時城,腦海裏就冒出上官梓櫻親了時城的場景,加上車子走的這段路正好不平坦,頓時胸口一陣難受。
嘔
她連忙伸手捂住嘴,還好隻是幹嘔,并沒有吐出來。
紅色法拉利驟然停下。
她打開車門,快速走出去,扶着電線杆狂嘔。但隻是幹嘔,什麽東西都吐不出來。但幹嘔的感覺比有東西吐出來更難受。
一瓶打開了瓶蓋的礦泉水遞到了她面前。
時城雖是闆着臉,但目光卻滿含關切。
“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吃那些東西!”
看着時城遞過來的水,她沒有伸手去接。
她根本就不是因爲吃羊肉串吃成這樣的,這一刻她無比清晰自己心裏的感情,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種下種子的感情。
對時城的感情。
她對時城,原來從來不是單純地當養父啊,而是可悲的、不該有的、男女之間的感情。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也許是幫時城的後背上藥的時候,也許是在酒店裏,她睡醒後,看到時城專注看報紙的那一瞬,也許是養父出事,時城突然出現那一刻。
或是更早。
這一刻,她的心裏沒有任何的意外,有的隻是滿滿的無奈。
這是一份不該有的感情。
“你怎麽了?”時城意識到了她和往日的不同,将手收回,蓋上瓶蓋,身子微微往前湊。
時城的漸漸湊近讓她心跳如鼓,她正欲後退,卻聽時城說道:“沒喝酒啊!”
原來她喝醉酒是這個樣子的嗎?連時城遞過來的水都敢不接。
“我沒喝醉!”她不知哪來的勇氣,擡眼跟時城對視:“我看到你、跟上官……”
時城微微蹙眉:“恩?”
“我不喜歡你跟上官、在一起!”她恨死自己的結巴了,連句流暢的話都無法說出。
時城的眉心皺得愈發深。
但這次不說出來,她可能永遠都不敢說出這些話了。雖然說了也改變不了任何東西,但總比悶在心裏好。
她還想繼續說,一隻大手覆上她的額頭,略感粗糙的觸感。
“也沒發燒啊……”時城微微搖了搖頭。
“我沒發燒!我……”
被時城這麽一打斷,她是再也說不出“我接受不了上官梓櫻”這類的話,而告白,她更是想都不敢想了。
“上車。”時城将礦泉水塞到她手上,轉身走回車上。
她在心裏歎了一口氣,擡腳跟上。
車子再次啓動,但這次開的平穩了許多。
“我請她吃飯,是爲了感謝她幫忙。”時城說着,卻是接了句:“我跟你說這些幹嘛?”
完全沒有必要跟她解釋的,卻是自然而然地開口解釋了。
難道,他真的有想當父親的傾向?
千夏也驚訝了一下時城居然跟她解釋,一雙眼睛緊盯着時城看。
許是被她看得有些不舒服了,時城眉頭一皺:“你看到的她親我,也隻是離别禮儀,你一小屁孩不懂别亂想!”
“诶?”
原來她看到的那一幕,隻是一個離别禮儀而已。
也是!當時上官梓櫻似乎根本隻是用臉貼了一下時城的臉,但當時她潛意識裏就認定那是親吻。
“小孩就是麻煩!”時城不悅地說了句,眉心卻是緩緩舒展開。
不知爲什麽,被她那樣誤解,他心裏很不舒服。
“我、不是小孩了……”她不甘心地嘟囔了一句。
她已經十七歲了,已經不是小屁孩了!
“還敢頂嘴!”時城狠狠瞪她一眼,加快了車速。
回到盛世山莊,時城一言未發,快步回到房間,剛關門就撥出了一個号碼。
“許千夏今天好像有點不對勁。”
電話那頭睡意朦胧的老胡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
“她沒碰酒,但是,好像膽子比平時大了。”頓了頓,他補上一句:“對我也沒有以前那麽尊敬。”
老胡抓了下頭發,掙紮着坐起來:“我說盛世大少爺啊,你是不是惹到千夏了?誰還沒有個脾氣呀?”
“你是說,她沒有什麽反常的地方?”
“哎”老胡歎了口氣:“你是不是太敏感了?誰都有個叛逆期呀!”
“你是說,許千夏現在是在叛逆期?”時城追問。
用“處在叛逆期”來形容許千夏顯然是不對的,但老胡困意重重,不想繼續對話,便直接應了一聲:“對對。”
“難怪都敢對長輩……”時城幹咳一聲:“你繼續睡吧。”
老胡如獲大赦,道了句“晚安”後就挂斷了電話。
時城将手機往沙發上一扔,在房間内來回踱步。
青春期的小孩,最麻煩了!
次日。
許千夏梳洗好下樓,驚訝地發現時老爺居然在,而時城跟時夫人也都已經坐着吃早餐了。
“少小姐好。”張嫂恭敬地幫她拉開椅子。
時老爺在此時放下勺子,微微擡了下手。
時管家連忙雙手呈上手中的紅色信封。
“這是閻家的請帖,這個周日你們去參加一下。”時管家說着,站起身來。
“你不去嗎?又出差啊?”時夫人不太高興地嘟囔了一聲:“永遠都在忙忙忙,是不是我六十大壽的時候,你也在出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