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
上官梓櫻遠遠地看到時城走出校門,她理了理頭發,幾步迎上前:“時城哥。”
時城擡眼看她,微微颔首。
“時城哥,你現在有空的話,能幫我……”
“我還有事。”時城面無表情地打斷她的話。
上官梓櫻臉上的笑容一僵,但隻一瞬就恢複了平常:“你今天沒有課的,怎麽會來這裏?還是來高中部。送千夏來上學的嗎?”
時城眉心微皺,他當時隻是想追上許千夏的車子,具體來幹什麽,他自己也不清楚。
見他不說話,上官梓櫻上前一步,開口說道:“時城哥,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問。”
上官梓櫻深吸一口,問道:“你心裏,把許千夏當成什麽?”
朋友?女兒?喜歡的人?
這三個回答,都很荒唐。
她等着時城回答。
沉默許久,時城開口:“不知道。”
“不知道?”上官梓櫻凝視着時城的眼睛:“你連自己未來要走的每一步路都很清楚,可是,你現在卻說不知道把許千夏當成什麽。”
時城移開視線:“我還有事,先走了。”
上官梓櫻沒有跟上去,一直目送着時城開着車離開。
随着時城的車子漸漸遠去,她的眼眸變得愈發深邃。
不妙的感覺,很不妙。
正午,豔陽高照。
韓氏烤肉店的包廂内。
“所以,你是時城學長的養女?”鄭璃茉驚恐地捂嘴嘴巴:“我還想過你跟時城學長可能是男女朋友……當然啦,時城學長不可能這麽沒眼光的。”
“……”許千夏幹笑了一聲,略顯尴尬。
什麽叫時城不可能那麽沒眼光……好吧,她承認她是配不上時城,但聽着人家說出來就是心裏不舒服。
“怎麽說話呢?”李熏冉瞪了鄭璃茉一眼,慢悠悠地喝了一口酸梅湯後,才看向她,說道:“那你們的關系什麽時候解除?”
許千夏沉默了一下,搖搖頭:“我、不知道。”
“解除幹嘛呀?”鄭璃茉興緻勃勃:“千夏是時城學長的女兒的話,我們說不定可以近水樓台先得城!”
李熏冉撇撇嘴角,不搭話。
韓氏烤肉店離亞特蘭學院不遠,三個人便徒步往回走。
“我都說了,不準進就是不準進!你這個老頭子怎麽這麽煩?!”安保大叔攔着一位衣衫褴褛的老人,滿臉的不耐煩。
“我就是想見見我女兒,你爲啥不讓我進去?”老人的聲音似乎還很年輕,但面容卻是布滿了溝壑皺紋。但最引人矚目的,是他右眼一圈都是淤青,似乎是被人揍了一拳。
安保大叔不屑地瞪他一眼:“你女兒能在這個學校讀書?你要是再不走,别怪我叫人攆你走啊!”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鬧的動靜挺大,吸引了不少回校學生的目光。
“怎麽現在乞丐也能出現在我們學校門口了?”鄭璃茉皺皺鼻子:“我最受不了乞丐了!”
李熏冉沒什麽表情,但腳步往右靠,顯然也是不喜歡那老人的。
“你幹嘛呢?還不走?”
似乎是發現許千夏沒有跟上來,李熏冉轉頭疑惑地看着她。
許千夏愣在原地好幾秒,聽到李熏冉的話才回過神。但她隻看了李熏冉一眼,腳步就往安保大叔和那位“乞丐”走去。
“诶!千夏去幹嘛去!”鄭璃茉這才發覺後面兩個人都沒跟上來。
“你就讓我進去吧!我女兒真的在這裏讀書!”老人的語氣軟下來,帶了懇求的意味。
安保大叔皺眉,招呼了其他幾個安保一聲:“我看你是真想去警察局呆幾天了!你們幾個,快打電話……”
許千夏幾步跑上前,拉住老人的手:“爸!你怎麽來、來了?”
幾個安保大叔一臉錯愕,更驚訝的是鄭璃茉和李熏冉,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然而她根本顧不上李熏冉和鄭璃茉,腦子裏看到的都是養父臉上的傷。隻是這麽幾天沒見,養父就好像老了十歲,明明四十出頭的人,卻像個五十多歲的糟老頭子。
“爸,你怎麽、怎麽會變成這樣?”她語氣裏帶着哭腔,鼻尖一酸,眼淚控制不住落了下來。
養父許向東笑着伸出手擦掉她臉上的眼淚:“不哭,爸沒事。”
“同學,這真是你爸啊?”之前跟許向東說話的安保大叔走上前,帶着疑惑詢問。
許千夏幾乎沒有猶豫地點頭:“對。”
“那你……”是怎麽進到這個學校讀書的?
剩下的話安保大叔沒問出口。
亞特蘭學院裏的學生,一個個都是非富即貴,這位能進到學校,肯定是有什麽後台的,所以不該問的話他還是不問比較好。
“千夏啊。”李熏冉跟鄭璃茉走上前,鄭璃茉心直口快:“這位大爺,真是你養父啊?”
要不是吃烤肉的時候聽她說了自己的身世,估計鄭璃茉和李熏冉會更驚訝。
她再一次點頭:“恩。”
她不是沒有注意到鄭璃茉和李熏冉一開始看到養父的時候,那種嫌棄的表現的。但養父再怎麽不堪,也是把她養到這麽大的人,是她的再生父母,她不能爲了面子就否認這個事實。
“那個不是之前跟時城學長他們一起過的許千夏嗎?天哪,沒想到她家那麽窮。”
“她爸簡直就是個乞丐好嗎?”
“她到底積了什麽德,能接近時城學長和俊旭學長的?”
“你看看她那狐媚相,肯定是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
聽到這些議論,許向東臉色一僵,原本弓着的背更彎了,有些無地自容,嘴上不忘解釋:“我不是她爸。她爸是時……”
這裏來來往往這麽多人,養父一說,全校就都知道了!
“爸!”許千夏急得直接把他拉到一邊,小聲說道:“這件事,不、不能說,要保、保密!”
“爲啥?”許向東看着她:“是不是時家虐待你?那位夫人,明明說會把你照顧的很好的。我才答應把你讓他們帶。千夏啊,你要知道,養父也舍不得你,要不是賭場那邊逼得急,爸也不會把你……”
許向東說的有些哽咽,他雖然好賭好酒,可也是一個有感情的人。
“我知道。”她眼眸暗了暗:“時家對我很好,您、您不用擔心我。”
“好就好。”許向東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爸就是來看看你是不是過的好,你過得好我也就放心了。我走了,我不該來的,給你丢臉了。”
“不會!”她搖搖頭:“我、我沒有覺得丢人。”
“爸知道你是個好孩子。”許向東聲音有些哽咽:“行了,好好讀書,在别人家要學着察言觀色,别惹他們不高興,爸走了。”
“恩。”她捂住嘴,免得自己哭出聲。
許向東蹒跚着離開了,一直到看不到人影,許千夏才收回目光。
“千夏啊……”鄭璃茉跟李熏冉走上前:“那什麽,你别難過了。你現在過的很好,不是嗎?”
她現在過得很好嗎?
許千夏垂下頭:“我不、不難過。”
就隻是心口有那麽一點堵而已。
“小丫頭!你在幹嘛呢?!”一隻手重重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韓俊旭嬉笑着看着她,幾秒後,突然皺眉:“你的眼睛怎麽這麽紅?”
“沙子、沙子吹進眼睛裏了。”她說着謊話,彎起嘴角強笑。
韓俊旭的眉心皺得更深,沉默幾秒後,将目光鎖定在了李熏冉和鄭璃茉身上:“說!是不是你們兩個欺負她了!”
鄭璃茉臉色一白:“才不是!我們沒有!”
李熏冉也是一臉的恐懼。
“不是她們!”許千夏連忙拉住韓俊旭的手:“你、你别誤會。”
“那你說,是怎麽回事?”韓俊旭目光陰森地看着她:“不準說謊!”
韓俊旭的眼神像是要殺人,這麽恐怖的韓俊旭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難怪李熏冉和鄭璃茉那麽害怕的模樣,韓俊旭一旦收起嬉皮笑臉的表情,還真讓人有點害怕。
她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說了實話。
“那個人把你賣給了、唔——”韓俊旭瞪大了眼睛。
許千夏捂住韓俊旭的嘴巴,有些慌張地說道:“不、不能說!”
韓俊旭的耳朵微紅,騰出一隻手拉開她的手嘟囔道:“不說就不說,别對我動手動腳。”
“……”她愣住,連忙收回手,有些後悔剛才的舉動。
“那個……千夏啊,你們要不要換個地方說話?”李熏冉朝着旁邊的人群眨了眨眼睛,示意大家都在注意這邊,還是換個地方說話比較好。
“看什麽看?!誰想被挖眼睛盡管看!”韓俊旭一手插兜,不可一世的模樣。
果然原本往這邊看的人紛紛收起目光,加快腳步往學校裏走。
“你們聊吧,我們先走了。”李熏冉對着她帶了下頭,拉着鄭璃茉離開。
鄭璃茉不情不願地說道:“幹嘛拉我走啊,我覺得……會長其實挺帥的,還挺有魅力的。”
李熏冉一個眼神瞪過去,鄭璃茉立即噤聲。
“我也、也走了。”許千夏擡腳就要跟過去,後一秒她的手腕被韓俊旭拉住,直接被帶往另一個方向。
她還沒問去哪,就被塞進了一輛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