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緊了緊手裏的袋子,指甲嵌進肉裏,感到明顯的疼痛。
深吸了好幾口,她終于走上前:“給你。”
小葵紅着眼睛,有點欣喜地看向時城:“少爺,這是……送給我的?”
“恩。”時城不多做解釋,擡腳就走。
許千夏站在原地,想着早上小葵惡寒惡意的樣子,她心底就一陣心寒。
但她同樣沒有忘記,小葵是她的第一個朋友。
第一個。
“小葵。”她攥緊手心,略顯緊張地問道:“我們還能回到以前嗎?”
這是她最後一次,向小葵示好。也是最後一次,給小葵也給自己的一個和好的機會。
“以前?”小葵翻着袋子裏的衣服,突然變了臉色:“這是你昨天晚上穿過的!”
張嫂出來接她的時候,小葵正好也看到她回來了,故而記得這一件衣服。
許千夏的臉色一白:“送衣服給你不是我的意思。”
她還跟在養父身邊的時候,老是有街坊鄰居拿舊衣服給她穿,她每次都很高興,所以一直以爲這是一種示好。
但從她說要把衣服送給上官梓櫻,上官梓櫻說她侮辱人後,她就明白了,穿過的衣服是不能送人的。
“呵……”小葵冷笑一聲:“東西我收下了,謝謝你!”
下一秒,小葵直接把那兩個袋子往地上一扔,繼而上去狠狠地踩了兩腳。
衣服扔了就扔了,可還要上去踩幾腳就太過分了!
許千夏終于忍不住沖上去推開小葵:“你、你幹什麽?!”
小葵一個踉跄跌倒在地,臉上閃過詫異,仿佛對她的突然大發脾氣感到驚訝。
片刻後,小葵又是冷笑一聲,從地上爬起來:“許千夏,你狐狸尾巴終于露出來了。”
“……”她臉色變得蒼白:“我不、不是故意推你的。”
這一回小葵再沒有跟她說話,直接拎着當初拿的那一籃子衣服走開了。
她追上前幾步,終于又停下腳步,臉色白得如同一張白紙。
她是想要和好的,可現在這個最後機會也失去了。她跟小葵真的回不到過去了,而且日後也隻會越走越遠。怎麽會這樣?
衣服……
她走到被踩了兩腳的衣服和首飾前,慢慢蹲了下去。裙子上印着好幾個腳印,項鏈斷了,其他的首飾都略有變形。
她蹲了半天,直到覺得腿有些發麻,才動手把東西裝回到袋子裏。
“少小姐,這些東西都壞了,我幫您扔掉吧。”時管家的聲音響起,在她身邊蹲下身來。
“不用。”她把斷掉的項鏈裝回袋子,站起身來:“我想、想留着。”
時管家深深地看她一眼,面無表情地說道:“剛才我都看見了,我這就讓小葵離開時家。”
“不、不需要!”她連忙阻止:“這本來就是一個誤會,如、如果您趕走她。這個誤會,永遠也、也不可能解釋清楚。”
“既然你堅持的話。”時管家瞥了一眼她手裏的袋子,道:“恕我直言,要是讓外人知道您撿這些垃圾回去,是會被人嘲笑的。如果您喜歡,我可以現在就叫人再買一套一模一樣的首飾和裙子。”
即便那是定制款,時家想要,不是辦不到。
她咬了咬下唇:“我隻、隻想要這套,不會讓别人、知道的,謝謝您了。”
她微一點頭,轉身離開。
時管家沒有再跟上來,她一路走回房間。房間内的燈沒開,她直接走到衛生間,拿出裙子小心翼翼地去搓洗腳印。
腳印被水一暈染,頓時黑了一大片,她越洗,裙子卻越髒。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眼淚毫無征兆地落了下來,抵在手背上,有些燙。
“你在幹什麽?”時城的聲音漠然地響起,片刻後,聲音變得驚訝:“你把裙子搶回來了?”
“我怎麽會、回去搶回來?!是她不要!”她猛地轉身,紅着眼睛瞪着時城。
她在時城心裏,就這麽不堪嗎?會去從小葵手裏搶一件裙子?
她覺得自己的心口都在抽搐。
時城的臉色黑了一下,嘴巴微張了張,看着她好半天都沒有說話。
許千夏突然意識過來自己剛才的語氣太沖了,對方可是時城,她竟然敢用這種口氣對時城說話,真是不要命了!
她攥緊手心,猛地一鞠躬:“對不起!”
她看到時城的腳後退兩步,繼而轉身離開。她直起身,隻看到時城的背影。
生氣了嗎?
她不想惹時城生氣的,也不想跟小葵鬧成這樣,所有不想的事情,卻都發生了。
好失敗……
她在原地站了好久,轉回身去看着洗手台裏的裙子,裙子已經黑了一大片,就算洗幹淨,也不會是原來那件裙子了。隻是有些對不起韓俊旭,一片好心送她裙子,卻被人踩成這樣。
“讓開!”時城的聲音突然再度響起。
她詫異地看過去,時城已經伸手過來将她推到一邊。
“怎、怎麽……”她驚愕地看到時城手裏多了一袋藍月亮,沉着臉倒了一些洗衣液在裙子上,動作僵硬地搓洗着裙子。
“不是要洗裙子嗎?”時城面無表情:“女孩子要貴養,時家的少小姐怎麽能做這種粗活?難怪時管家覺得你沒規矩。”
所以剛才時城不是生氣了,而是去拿洗衣液?
她的心跳突然間就失去了原來的頻率。
時城依舊是背對着她,依舊聲音冷冷的,還罵她沒規矩。可是她一點都不覺得難過。
“謝謝。”她鼓起勇氣說道:“不過,還、還是我來吧。”
反正她從懂事起就會洗衣服做飯了。
“安靜呆着!”時城不看她一眼,專注着洗着裙子。
“喔……”她知道時城不會讓她插手,隻好聽話地站在一旁看着。
一看時城就是第一次洗東西,洗件裙子,倒了幾乎三分之一的洗衣液,泡泡弄得整個洗手台都是。
但看時城故作鎮定的臉,猶豫再三,她還是選擇安靜呆着。
“少小姐,房間裏的熱……”張嫂闖進來,看到他們,臉色一僵,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結結巴巴地說道:“您房間裏的熱水壞了,得明天修,今晚您可以去别的空房間洗澡。”
她點點頭:“我知道了。”
張嫂又看了時城一眼,踯躅着走上前:“少爺,您在洗衣服嗎?這種事情交給我就可以了。”
“你忙你的,我在教許千夏規矩。”時城連眼皮也沒擡一下,依舊專注地在搓污漬。
“這樣啊,好的。”張嫂不疑有他,恭敬地一鞠躬,後退幾步,轉身離開。
污漬本身就不難洗,時城雖然是第一次洗衣服,鼓搗了半天,最後終于還是把裙子洗幹淨了。把裙子晾在她陽台的那一刻,她看到時城的眼底有自豪的光閃過。
時城果真是很喜歡變強,就連洗好一件衣服都會高興。
時城再看她的時候,眼底又恢複了一貫的冰冷:“以後這種粗活不許再做。”
極其強硬的語氣。
她微一點頭:“好。”
反正關系解除後,時城估計也不會管她做什麽了。
時城在陽台的椅子上坐下,突然問道:“鞋印,是小葵踩的嗎?”
她身形一僵,繼而搖了搖頭:“不是的,是小、小葵說不适合她,還給我的時候,出、出了點意外。”
聽言,時城深深地看着她,目光深邃,仿佛要在她身上看出一個洞來。
“是這樣麽?”
“是這樣。”
她不敢直視時城的眼睛,低頭盯着自己的腳尖看。
“小葵她,很小的時候就在時家了,幾乎是跟我一起長大的。”時城低低地歎了一口氣:“所以,我今天早上沒有趕走她。”
“恩。”她點頭,不多言語。
她“恩”了一聲後,時城再沒有說話。她盯着自己的腳尖看了好久,終于覺得脖子酸的不行,一擡頭,卻正好跟時城的目光對上。
她的心突突地劇烈跳動了兩下。
“許千夏。”時城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說道:“你如果是我親生女兒的話,我可能不會喜歡你。”
“……”
她臉色一僵,不知道該怎麽接下去說話。
時城再不看她,從椅子上站起身,即将離開陽台的時候,留下一句:“晚上的時候,帶上衣服到我房間洗澡。”
“……”她臉一紅,盡管知道時城沒有别的意思,但她還是不由自主地紅了臉。
不能這樣啊……
她伸出雙手覆上自己的臉,等臉上的火熱感消失了,她才回到房間看書複習功課。
是夜。
她伸了個懶腰,找了衣服,沒有猶豫地找了間空房間洗澡。
一想到如果在時城的房間洗澡,她就覺得渾身不舒服,所以她幹脆還是不要去好了。
洗完澡她才發覺自己忘記帶睡衣了,好在這裏有備用的浴巾,她隻好将就着裹着走到門口。這個樣子看到人還是蠻不好意思的,故而她先伸出頭查看了一下走廊有沒有人。
走廊空空蕩蕩的,淡黃的燈光柔和地灑在地毯上,她松了一口氣,打開門快速跑回了自己房間。
一路順利,她松了一口氣,走到衣櫃前找睡衣。
時夫人讓人給她準備的睡衣基本都是粉色的,完全滿足小女生的粉色公主夢。但她一直記着她是成不了公主的灰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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