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煜之趕到的時候,隻見車水龍馬,甚是熱鬧,基本都是朝中文武大臣的軟轎或馬車。見到這種情形,蕭煜之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是恍然大悟,有些後悔過來湊這種熱鬧了。
帝師藍國生,那是在啓德皇帝面前都說得上話的大人物,他的壽辰自然是文武百官比較關注的,之前蕭煜之是沒有想到這一條,如果想到這些,他就不趕來湊這種熱鬧了。跟文武百官打交道,是他最厭煩的一件事情。
不過,現在人都來到門口了,如果又調頭往回走,那也太不像話了,想到這裏,蕭煜之硬着頭皮下車,然後讓兩個家丁捧着包裝好的蛋糕,邁步朝藍府大門走去。
“這位公子請留步,請問您是?”
剛來到藍府門口,蕭煜之主仆三人便被藍府家丁客氣的攔了下來。對于這個蕭煜之倒不奇怪,如果藍府誰都能夠随意出入,那才叫奇怪呢。
“麻煩兩位幫忙通報一下藍小姐,就說蕭煜之到了。”
“好的,請蕭公子稍等片刻,小人馬上去通報小姐。”一位家丁嘴上應着,心中卻暗忖,蕭煜之?好耳熟的名字,似乎在哪裏聽過。
在這種重要日子,藍府主人不可能一直待在門口迎接各位來客,但作爲藍府的管家祿伯卻一直待在大門後面,是否需要他出迎以及回去通知主人出迎,就得看來客是什麽身份了。如今聽到禀報說是蕭煜之到了,祿伯當即眼中一亮,想起小姐特别交待他的話,便滿臉笑容的迎了出來——
“原來是蕭公子到了,快快裏面請,小姐她已經等待多時了。”
看到祿伯發自内心的笑容,蕭煜之暗自點頭,知道藍雪晴肯定跟他打過招呼了,便微笑着說道:“那就麻煩老人家幫忙帶路了。”
“不麻煩,不麻煩,蕭公子您請。”祿伯半躬身的作了個請的手勢,然後側着身子在前面爲蕭煜之引路。
蕭煜之點點頭,然後跟了上去,至于那兩位家丁,自然也小心翼翼的捧着蛋糕跟主人走。
藍府無疑是很大的,蕭煜之被祿伯帶着快要轉暈頭的時候,才來到了一座樓閣,進入樓閣裏的偏廳坐下,祿伯便告罪離去。
不久,丫鬟送上茶水。
片刻,藍雪晴飄然而至,她今天的打扮讓蕭煜之看到兩眼發直,當即想起了《洛神賦》中的一段描寫——“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飖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蓉出渌波。秾纖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芳澤無加,鉛華弗禦。雲髻峨峨,修眉聯娟,丹唇外朗,皓齒内鮮。明眸善睐,靥輔承權,瑰姿豔逸,儀靜體閑。柔情綽态,媚于語言。奇服曠世,骨象應圖。披羅衣之璀粲兮,珥瑤碧之華琚。戴金翠之首飾,綴明珠以耀軀。”
藍雪晴瞥見蕭煜之兩眼發直的盯着她看,心中不無得意,暗忖不枉她花了将近兩個時辰的精心打扮,表面上卻嬌嗔道:“蕭公子,你看什麽呢!”
蕭煜之并不直面回答,反而哼起了鳳求凰的琴歌——“有美一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聽到這露骨的琴歌,藍雪晴霎時滿面酡紅,心中更是怦怦直跳,低頭擺弄着衣角不知如何是好,讓她的貼身丫鬟小雪看得甚是驚訝,因爲她也是第一次看到自家小姐如此害羞的模樣。
如今蕭煜之在感情上也不是初哥了,雖然不是個中高手,但應付藍雪晴這種單純的女孩子,卻也足夠了。見到她現在羞澀不已的神情,蕭煜之便知道有戲了,也不想一下子便吓着人家,當即轉移話題問道:“雪晴小姐,伯父每年壽辰都有這麽多文武大臣來賀嗎?”
果然,一聽到蕭煜之把話題轉到别處,藍雪晴也就沒那麽羞澀了,點點頭說道:“是啊,每年都這麽多文武大臣來賀。”說到這裏,藍雪晴臉上流露出了淡淡的無奈。
蕭煜之眨巴了一下眼睛,說道:“雪晴小姐,我平生最讨厭的就是各種應酬,之前來的時候并不知道會有這麽多文武大臣來賀,如果早知道我或許就不來了。你看,我能不能在這裏等等看,待那些文武大臣離去,我再去面見伯父?”
此話可謂是說到藍雪晴的心坎裏去了,她每年的今天都是倍受煎熬,要陪父親一起應酬各方來客,早就膩煩了。可她又是生日的主角之一,又不能不到場,是以盡管她很讨厭這種場合,卻也隻能硬着頭皮出去應酬。如今聽到蕭煜之也讨厭這種場合,簡直是迎合了她的脾性,當即二話不說便同意了他的要求。不僅如此,離去前還特地留下貼身丫鬟小雪來招待蕭煜之,讓蕭煜之笑得眼都眯了起來。
待藍雪晴離開後,蕭煜之便瞥向小雪‘嘿嘿’笑道:“小雪姑娘,我昨晚爲了忙活你家老爺和小姐的生日禮物,害得一晚上沒睡好,你快幫我找個地方補補覺吧!”
“啊……”小雪驚呼一聲,然後趕緊捂住小嘴,她怎麽也想不到蕭煜之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覺。
看到她這副模樣,蕭煜之莞爾笑道:“呵呵,小雪姑娘放心,我不是要睡你家小姐的閏房,你隻要随便找個房間讓我補一覺就成。”
“哦,那……那蕭公子請随小婢來吧!”小雪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
“嗯,好的。”蕭煜之說到這裏瞥了那兩個家丁一眼,吩咐道:“你們兩個就在這裏等着吧。”
“是,少爺。”兩位家丁恭敬的應道。
……
蕭煜之一覺醒來之後,已經是太陽西下了,待洗漱完畢再見到藍國生的時候,天已然是黑了下來。
饒是以蕭煜之那臉皮,都不禁有些尴尬,讪笑道:“真是太失禮了,可能是藍伯父這裏給小侄的感覺太安逸了,本想躺躺就好,卻沒想到一直睡到現在,實在是失禮得很。”
蕭煜之一上來就喊伯父,自稱小侄,讓藍國生不由得微微一笑,道:“像蕭公子這樣率性而爲的人,老夫向來比較欣賞,如果不是這樣率性的人,豈能作出‘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之種堅锵豪邁的經典詩作?”
“啊哈哈,藍伯父您實在是過獎了,小侄前些日子聽聞今天乃伯父與雪晴小姐的生辰,這種罕見的好日子,小侄就厚着臉皮不請自來了。祝藍伯父您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南山不老松。祝雪晴小姐青春永駐、容顔不改,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蕭煜之說到這裏招了招手,那兩個家丁便一人捧着一個蛋糕走上前來,他指着那兩份蛋糕說道:“這是小侄的一點心意,乃小侄親自設計制作的,希望藍伯父與雪晴小姐不要嫌棄才是。”
藍國生自然又是客氣一番,藍雪晴更是嬌嗔的白了他一眼,不過對這禮物倒是上心了,今天父女兩個收到的壽禮着實不少,但基本都是些買來的值錢玩意,這種東西父女倆看得多了,自然是習以爲常。如今蕭煜之說出這禮物乃他親自設計制作的,父女兩個都有些好奇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嗯,正巧現在天也黑了,我這禮物也有用武之地了。”蕭煜之說着便開始親自動手拆除包裝。
當兩個漂亮的三層蛋糕出現在藍國生與藍雪晴父女面前時,父女兩個不由得倒吸了口氣,那些伺候在一旁的家丁丫鬟們也是睜大了眼睛,均被這兩個漂亮的蛋糕給震住了。
“祝藍伯父生日快樂”
“祝雪晴小姐生日快樂”
兩個蛋糕上面,都有着兩排青色的小字,讓人看得啧啧稱奇。
“這……蕭公子,這兩個東西看起來像是糕點,但老夫卻從未看到過這麽好看的糕點,這上面居然還能寫字,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這東西怎麽做出來的?”藍國生一臉震憾的問道。
早湊到蛋糕前的藍雪晴也插口問道:“蕭公子,那些字是不是用青瓜皮一點點拼成的?”
“藍伯父說得不錯,這東西的名字叫蛋糕,本來就是糕點的一種,雪晴小姐也沒說錯,那些字确實是用青瓜皮一點點拼成的,樣子還湊合吧?”蕭煜之笑眯眯的說道。
“蛋糕?嗯,這名字倒也順口。”藍國生點點頭。
“蕭公子,這蛋糕真是太漂亮了,我從沒見過這麽好看的糕點。”藍雪晴兩眼放光的圍着那兩個蛋糕打轉。
蕭煜之微笑着從拆開的包裝盒裏拿出了一大把連夜做好的小蠟燭,基本就是把原有的蠟燭削成的小蠟燭。拿出小蠟燭後,蕭煜之邊插小蠟燭邊向藍國生與藍雪晴父女兩個講述這麽做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