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希望,這件事,變成一個永遠無法消除的疙瘩,一跟永遠無法拔出的刺,一個永遠無法褪去的傷疤,永遠的惡心我們。”
“能不能,跟我一起嘗試着……”
“怎麽嘗試?你告訴我,怎麽嘗試?”一直咬着唇瓣的裳裳,忽然捂住的将頭埋在枕頭裏:“怎麽忘記?要怎麽才能忘記?”
“我努力了,努力的嘗試各種辦法,努力的想要将那些被掀起的記憶再一次封存,可是好難好難,隻要我一閉上眼,我就會看見,影碟上的那些畫面,那些不堪,那些屈辱,那些驚恐,那些……常綿……”
綿長的一句常綿,她擡起手捂住鼻子,阻止液體湧出來:“……我做不到,做不到,怎麽辦?”
“爲什麽,這個世界上有這麽沒人性的人,能夠那麽殘忍的對待我們?爲什麽……上天要讓那樣的畜生生活在這個世界上……”
“死了,都死了,他們都死了,”常綿急于,抓着她另一隻手,死勁揉死勁揉,“記得我說過的話嗎?我說過,終有一天,會讓他們付出同樣的代價,我給我們報仇了,他們都不存在于這個世界了,真的,相信我。”
“那爲什麽,還有影碟?爲什麽他們都不在了,卻還有影碟?”她不是要質問他的,她隻是,無法面對。
無力承受。
“爲什麽生活那麽的累?永遠都那麽累?永無止盡的災難?”
“生孩子,我偷偷摸摸的住在小島上;生完孩子,我還是足不出戶的呆在這裏……都這樣了,那麽人,爲什麽還不放過我們?……下一步、下一步他們想做什麽,傷害我的澈兒嗎?”
“我不堅強的,我一點都不堅強,我隻是想過平平常常的生活,我想要過以前那種平常的生活,世界充滿陽光,能夠自由的逛街,能夠自由的站在某個廣告牌下看風景,能夠很充實的毫無顧忌的去做我喜歡的事情……”
她沒有抱怨的意思,真的沒有抱怨的意思。
她隻是覺得,自己配不上常綿了,現在的她,經曆過那些的她,好髒好髒,配不上他。
這樣的身體,怎麽配的上他?
這具連自己都嫌棄的身體,他觸摸着,他的心裏是什麽感受?
可是她說出心裏的想法,她知道他隻會安慰她,然而無論他怎麽安慰怎麽說不介意,她都過不了自己心裏那一關。
她隻能這般絕情的,抱怨他的無能。
她抱緊着澈兒,仿佛下一個災難就會降臨到他的身上:“我的澈兒,不能受到傷害,我不能讓澈兒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爸爸……麽媽……”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傳來一聲童稚的聲音,仿佛天籁般,在兩人之間突兀的響起。
那一刹那,兩個千瘡百孔的男女,忽然都屏住了呼吸,屏住……再屏住……以爲出現了幻覺
“麽媽……麽媽……”
小澈澈揮舞着肉肉的小手臂,在兩個人之間,說出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個單詞:“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