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裳看見幾個人将外婆背着出去,有人在撥打120。
而她抓着黃長雲的手,激動的大叫:“你說我媽媽?你再說一遍,你再說一遍!她在哪裏?我媽媽在哪裏?”
“普羅旺斯。”
黃長雲長長的舒了口氣,看着眼前激動的女兒,良久,才說出一句完成的話:“她在普羅旺斯。”那片,她最愛的薰衣草田園上。
他将欣兒藏在普羅旺斯,一藏,就是整整二十四年。
他恨她,她也恨他。
兩個隻剩下恨的男女,一對隻剩下恨的男女。
恨到,這一輩子,再不想有另一人闖入他們的世界。
這一生,他隻能用恨,來堅持着對她的信念,來維持着他對她濃烈的感情;是誰說,如果不能愛一生,那就選擇恨吧。
隻是如今,當他拿到那張親子鑒定的報告,忽然可笑的發現,原來他的恨,不過是一場無知的笑話。
她居然爲他生了一個如此标識的女兒,亭亭玉立,眉眼間,全是他的痕迹。
遙想當年在芝加哥大學最美的銀杏樹下,欣兒還幹淨如世界上最美的白蓮花,臉上添滿了張揚的天真,雙手擺在後面,倒走着朝他笑,然後開心的喚他。
“長雲,我最喜歡薰衣草,以後我要定居在普羅旺斯,我已經在南普羅旺斯的古老小城阿爾買了一棟房子,我喜歡那裏的街道,那裏的房子,那裏的安甯美好的感覺……”
“長雲,我喜歡那種簡單無憂、輕松慵懶的生活方式,你可不可以遷就我,我們一起過上那種閑看庭前花開花落的生活?”
如果知道那微笑最後會變成心碎,也許一開始他們就不該相遇。
更不該去暢想那種閑看庭前花開花落的簡單生活。
他無法理解,那樣一個與世無争的女子,怎麽可能出自一個黑道家庭?當她後來拿着槍雙手沾滿血腥的時候,她可曾回頭看一看,她曾今也是個如此簡單的女子。
* * *
飛機上。
從北京飛往普羅旺斯的飛機上,黃長雲還在講述當年他跟欣兒的地下戀情。
他們像所有情侶那樣熱戀,許下那些最美的諾言,然而好景不長,到最後像很多情侶那樣無疾而終。
那個時候,同樣天之驕子的他忍受不了她高傲的大小姐脾氣,因爲一件芝麻粒大的小事大吵一架,這種吵吵鬧鬧在平常情侶之間很常見,可是她卻在一氣之下不告而别。
他冷靜七天之後去找她,卻發現她退學了,消失得無影無蹤,甚至不給他任何一絲尋找她的蛛絲馬迹。
前一秒她可以說我愛你,我要你跟我去普羅旺斯定居,陪我過閑看庭前花開花落的簡單生活;
下一秒她卻消失得毫無痕迹,很久之後,他才知道她離開之後就開始接受家族生意,販賣那些害人不淺的毒品,讓那雙幹淨的手沾滿血腥。
這就是心欣兒。
再次遇見她是一年後,那時候她已經是黑道有名的大姐大,手段狠戾,再無一年前的天真無邪,當然這些他當時并不知道,他們舊情複燃,整整七天厮混在酒店的總統套房裏,他們用最真實的行動來表達他們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