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細碎碎的雪花,不斷的飄落到他的頭上,前方的路上,深深淺淺的足迹并不清晰可見,有被雪花掩蓋的模樣,猶如那些往事,好像被後來不斷疊加的記憶掩蓋,但是不需要刻意去回憶,雖然非清晰可見,但回想起來卻好像昨天發生的一樣。
地上的積雪越來越厚,常綿卻執意的一個人踟蹰行走,插在口袋裏的手指伸出來,他有些自虐般,手指凍得通紅,腳也似乎有些麻木。
燈火闌珊下,看着銀裝束裹的世界,他的心裏卻感受不到一絲純潔的美好,都說白色象征着清純、純潔、神聖,可是他卻想抛棄最後一絲善良的底線,任由自己沒入黑暗裏,黑暗而強大。
心底的脆弱在這個夜裏毫不掩飾的暴露出來。
心裏的陰暗同樣在這個夜裏毫不保留的暴露。
無人知道他此刻心裏到底在想着什麽,但是遠遠的,裳裳好像能夠感受得到他周身的殺氣。
裳裳看不見的正面,常綿冷漠的看着這個世界,心裏的憤怒一點一點的加劇。
就好像,魔鬼在朝他招手;亦或者說,他想要投入魔鬼的陣營。不要人性,隻要殘暴!
他的腳步随着他心裏的憤怒加劇,他的眼中有太多複雜的東西,十指緊握,咯吱作響,周身寒氣逼人,感覺不到一絲溫暖,雪夜裏孑然而行,他仿佛要抛棄全世界,他的思想遊離在崩潰的邊緣,有沒有一部電影有句台詞,叫“毀滅吧,凡人”,如果有,他不介意像全世界發洩他的恨意,毀滅吧,凡人,讓整個世界都随着他的恨意一起灰飛煙滅。
裳裳緊緊的抿着唇瓣,她從衣服兜裏伸出手搓了搓自己的臉,好冷,凍得手腳仿佛都不是自己的。
但是她也不想停。
她很想走向前去,抓着那個男人的手;可是她又不敢,不敢闖入他的世界,她怕打擾到他。
也許,每個人都需要自己的私人空間,藏放一些隻屬于個人的小秘密。此刻的常綿,好像在自己的私人空間裏走不出來,同樣的,她也走不進去。
既然,她就遠遠的呆在他的身後吧。
她想告訴他,無論遭遇了什麽,無論他要走到天涯海角,她離他,都隻有一個轉身的距離。
不是隻有男人才能給女人一個溫暖的後背;她的溫暖,同樣在背後等着他,隻要他肯轉身。
裳裳忽而輕笑,覺得自己這麽想有些矯情。
但偏偏,這确确實實是她心底最真實的想法。
……
仰頭望着冬日裏的朝陽,常綿将凍得青紫的手縮進衣服兜子裏,不知不覺,他居然走了整整一夜。
這是哪裏?
他不知道。
天大地大,哪裏都是冰寒,就是這冬日裏的朝陽,也無法給予他一絲溫暖。
常綿頓住腳步,他此刻孑然一身的站在某個十字路口,遠遠的能夠看見早起的環衛工人和運作的掃雪車在鏟機動車道的積雪。
然後,他意外看見那個不遠處搓着雙手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