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綿自然二話不說,帶着她舉步就走。
黃伯母想追,卻被黃伯父攔住。他搖搖頭,“弟妹,等檢查結果出來再說吧。”
而黃家的那個小兒子,至始至終靜靜的坐在椅子上,視線一直緊鎖着裳裳,神情間無比的複雜,他的雙手,藏在衣袖裏,攥得很緊,很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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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寒冬,北京的溫度,比A市更低。
積雪差不多有十厘米厚,即便是淩晨三點多,走出醫院的大門,依舊覺得世界白得如同白晝。
醫院門口依舊在飄着雪,常綿立起衣領,将她松散的圍巾重新系好,保證她的脖子被圍得嚴嚴實實的。
“冷嗎?”
裳裳搖搖頭,将頭靠在他懷裏,“不冷,就是,心情不好。”
實話說,她的心情,不是不好,而是很差,很差。
“先上車,我們睡一覺,明天早上就動身回A市。”常綿牽着她的手,走到醫院門口停着的車子前。
拉開車門,裳裳卻站着沒鑽進去,“常綿,我想走一走。”
“不冷?不困?雪地滑。”
頭頂上飄下來的雪花,落到他們的頭發上,肩頭,甚至貼着臉,冰冰涼涼的。
裳裳搖搖頭,心情很低落,胸口和喉嚨酸澀猶如被針刺了一樣的難受。
想到死去的母親,想到她的一生以那樣悲慘的方式落幕,她的心裏就堵得難以忍受。
眼淚控制不知的在眼眶裏打着滾兒,她擡頭仰望天空,任由冰涼的雪花飄到臉上,凄惶的笑出聲。
“媽媽如果知道我今天來到這裏,她肯定會被我氣活過來的。”她低着頭,再看身邊高大挺拔、一身黑色風衣的男子:“如果媽媽活過來就好了。”
“常綿,你陪我走一走吧,然後我們直接回A市去,好嗎?我不想再跟那一家人有任何的瓜葛,我也不會給他捐肝的,我想遠離這裏。以後,再也不要讓他們去家裏鬧死鬧活的了。”
“媽的,我是腦子抽了才帶你來這裏。”他自認自己從來就是沒人性的,今晚居然帶她來了這裏,見鬼的母愛啊,母愛關他們屁事。
他就是一個十足的笨蛋,他居然一時腦子犯抽将她帶到這裏,讓她面對黃家的人,害得她現在心情如此低落!
常綿一言不發的拉着她的手,緊蹙着眉頭,陪着她在雪地裏踏步。
皮靴踩在雪地上,發出卡擦卡擦的脆響聲。
冷橫開着車,緩慢的跟在後面,不敢打擾前方踏雪而行的男女。
……
“裳裳,不要!!!!!!!”
常綿猛的驚醒,冷汗順着額頭留下來。
意識尚未清醒,他抹了半天才找到床頭燈的按鈕,漆黑的房間裏點亮一抹柔和的光線,看見身邊的女人安安靜靜的睡在他的旁邊,常綿才似松了一口氣。
剛剛夢見裳裳捐肝,結果死在手術台上,常綿到現在還止不住一陣後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