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兒,一會我進了屋子,你就按照平常的聲音說話,知道不?”
喜兒不知道自家小姐要做什麽,就按照吩咐說幾句話。
果不其然的,宋夏娘在屋裏聽得非常清楚,一字不拉。
童子生比試那日,自己和宋秋娘在這院子裏說着孟潭的事情,而鄧芬甯就在屋子裏!那時的話,她必定都聽到了!偏偏之前質問她的時候,還一口否決了!這不就是有問題麽?
鄧芬甯!鄧芬甯!究竟爲何要這麽做?
宋夏娘默念着幕後黑手的名字,再想起她平時的行爲舉止,簡直就不敢相信!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還以爲鄧家能有一個好人,沒成想居然是個隐藏至深的!真是看錯人了!
事不宜遲,這個結果要告訴宋春娘,怎麽揭露鄧芬甯還需要從長計議。
宋春娘聽到時,驚訝不已,老實說,鄧家這個姑娘她還真沒什麽印象,屈指可素的幾次見面,她都表現得有點怯懦,再加上沉默的性子,讓人對她記憶很模糊。沒想到,這麽個看起來老實膽小的姑娘居然能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
“你确定是她做的麽?要知道,鄧家勢大,咱們要是弄錯了可就麻煩大了。”宋春娘再次跟宋夏娘确定。
宋夏娘猛點頭,“肯定是沒錯的。那一日,鄧芬甯就在屋子裏,可她卻說謊,說半點都沒聽到我們的對話,如此遮掩,大姐你說能沒問題麽?”
“若果真如此,确實有問題。隻是,鄧芬甯爲何要如此陷害秋娘?秋娘與她并無怨仇。”
宋夏娘皺眉,“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若說是因爲鄧家與咱們的矛盾,平日裏每次起沖突她都不參與,有時還爲咱們說話。如果,這都是裝的,那她僞裝得也太深了。”
宋夏娘邊說邊想起曾經與鄧芬甯的來往,不由不寒而栗,就好比身邊一直睡了一條大蟒蛇,自己還渾然不知。
“到底是何原因,還得鄧芬甯親口說出才行。咱們要讓她親口說出前因後果,還得找些人證,徹徹底底證實咱們宋家的冤屈!”宋春娘眼中露出決絕。
“大姐,那咱們要怎麽做呢?”
“把她叫到這來,給大家演一場戲,讓她自己暴露出來。”
“哦。”宋春娘說的簡單,宋夏娘大概理解她的意思,“可是,鄧芬甯怎麽能到書院來呢?”
“你給她寫封信,就說咱們幾個要去鄉下避風頭了,跟她道個别。如果真是她所爲,能把咱們逼走,必然讓她很高興,十之八九會來看看咱們的可憐樣。”
宋夏娘大概理解她的意思,應道:“好,這信我來寫。其他還有需要我做的麽?”
“不必了,其他事情我來就行。”
分工完畢,宋夏娘回去就給鄧芬甯去信,原以爲還要等一段時間才能得到信息,沒想到第二日鄧芬甯就回了信。
拆開信件的時候,宋夏娘手都打顫了,成敗就在此一舉啊。宋秋娘,不,整個宋家姑娘們的聲譽,都寄托在這張薄薄的紙上。
宋夏娘壓抑着内心的動蕩,一目十行看了回信。嘴角不自覺就上揚了。
太好了!鄧芬甯同意見面了。
如此一來,便萬事具備隻等那日到來了。
立秋已過,秋高氣爽,天氣晴好。
鄧岸遷和鄧芬甯一起到紀家書院。
鄧岸遷是來練武的,其實也沒幾次練習了,馬上就到秋闱,他要動身回京都備戰。而鄧芬甯,聽說他可能不再來練習了,便纏着要來玩,說是上次來書院覺得景色甚好,此次回京城還不知何時才能再來,非得過來好好逛逛。
鄧岸遷本來就疼惜妹妹,被她一纏,自然就應下了。
等到了練武場,鄧岸遷左叮囑又囑咐了一番,才放心讓鄧芬甯在附近逛逛,畢竟有了宋家姐妹的事例在前,鄧岸遷也擔心鄧芬甯聲譽受損呢。
等自家四哥叮囑完畢進了練習場,鄧芬甯就轉身走向小院子。
後邊小丫鬟急忙跟上,“小姐,小姐,方才四少爺說了,讓您就在附近,您怎麽走遠了?”
鄧芬甯惡狠狠看了丫鬟一眼,“怎麽?不行麽?你就在這等着,要四哥出來你就說我上茅廁了!”
“可是……”小丫鬟還想繼續勸阻,鄧芬甯打斷了她的話,“可是啥?我是你主子還是四哥是你主子?叫你幹啥就幹啥!”
丫鬟吓着了,瑟縮着應了聲是,不再有異議。
鄧芬甯繼續往書院另一個方向走去。
宋夏娘早已在小院子裏候着了,看到鄧芬甯進來便迎了過去:“芬甯,你可是來了啊。”
鄧芬甯露出慣常的腼腆笑容,上前握住宋夏娘的雙手,“夏娘,你們怎麽說走就走,這麽突然。”
宋夏娘歎了口氣,“我也沒想到,昨兒我祖母特意把我們姐妹叫了去,讓我們趕緊收拾了行囊,去鄉下祖宅那裏住一段時間避避風頭。”
“宋大姐也去麽?她若是去了,你們家生意可怎麽辦?”
“大姐本來是不用去的,可是光我們三回去,我母親又不放心,這才叫了她一塊去。至于家裏的生意,不是還有我爹麽,不礙事的。”
鄧芬甯眼中幾不可察地閃過一絲精光,“你們要去多長時間?過幾天我要跟着四哥回去了,也不知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再見面。”
“是啊,都怪莫須有的謠言,害得我們姐妹要躲起來,要是讓我抓到幕後黑手,必須要把她抓到官府繩之以法。”
宋夏娘說這話的時候,特特看着鄧芬甯,眼中的注視讓鄧芬甯有些不快,“夏娘爲何這般看着我?”
“這話本來不想跟你說的,可是想想咱們朋友一場,還是要提醒你才是。”
“哦,什麽事啊?”鄧芬甯一臉無辜地看着宋夏娘。
“前幾日,我碰到莫芊芊在聚會上到處造謠,說我們姐妹在書院跟男生套近乎,說的極爲不堪。我逼問她爲何胡說八道,她竟然說是你告訴她的,還說之前傳的謠言,說我家三妹妹設計孟潭提親,也是你說的。”
“這怎麽可能!”鄧芬甯矢口否認,一副花容失色的樣子,“夏娘,我們是朋友,我怎麽會做這種事情呢?再說了,我又從何知道你們跟男學生套近乎,甚至于秋娘設計孟潭的事情?”
“是啊,我也覺得不可能。可她說得有理有據,說童子生考試那日,你在小屋裏聽到我和秋娘在院子裏商量設計孟潭之事,整個過程有鼻子有臉的,就好像真的一樣。”
鄧芬甯使勁搖着頭,“夏娘,你莫要聽她胡說,且不說你和秋娘在院子裏說些什麽,我在屋子裏怎麽能聽到呢?這院子不算小,屋子門窗都關着,怎麽能聽得到?”
“是麽?你确定你什麽都沒聽到?”宋夏娘再次确認。
鄧芬甯很肯定道:“沒有,我當日在屋裏等你,白無聊聊,什麽都沒聽到。等到你進了屋,我才知道你和秋娘在院子裏說話。”
“好極了。”宋夏娘嘴角翹了起來,“周大人,外祖父,大姐,你們可以出來了。”
話音一落,隻見郾城知府周大人,紀老爺和宋春娘從小屋子裏走了出來。
鄧芬甯大驚失色,“這,這是怎麽回事?”
宋夏娘冷下了臉,“方才咱們在院子裏所說的話,都一字不落地讓他們在屋裏聽到了。是吧?周大人?”
周大人很是艱難地點了點頭,“正是,本官确實聽得清清楚楚。”
“鄧芬甯,你口口聲聲說,那日在屋裏什麽都沒聽到,就是撒謊!你明明聽到了我和三妹妹在院子裏說孟公子的事情,還假裝一無所知,背後卻到處造謠說三妹妹設計孟公子,行爲不檢點,你的所作所爲簡直無恥至極!”
“周大人,您别聽信她的一面之詞。宋夏娘,枉費我把你當成好朋友,那一日,我确确實實聽到你和宋秋娘在商量怎麽設計孟公子,出于對你們的維護,我隻字未提,沒想到,這一片好心卻被你拿來當作逃避事實的借口。試想想,我爲何要貶損你們姐妹?與我何益?再說了,你們那日就是在設計孟公子,傳言所說确實沒錯!”
周大人看向宋春娘和宋夏娘,“宋大小姐,宋二小姐,鄧小姐所言也有道理,僅僅證明她那日聽到宋二小姐和宋三小姐說話,并不能證明她就是造謠之人啊?況且,若是那日你們所說的确确實實是設計孟公子,那麽,傳言也沒有問題的。”
“周大人,”宋春娘開口,“如果是一個賢良女子,聽到自己的好朋友要做些不檢點的事情,應該出言相勸吧?就算不出言相勸,也該跟本人核實吧?鄧小姐卻不吭不響,完全當作不知道,這是一個朋友應有的行爲麽?再有,如果鄧小姐真是爲了我家妹妹們好,爲何在夏娘苦苦找尋背後傳謠言之人時,一而再再而三地否認聽到過她們的談話呢?這不是做賊心虛是什麽?”
“這……?”周大人無言反駁,遲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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