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月月一邊心不在焉招呼客人，一邊翹首望着門口方向。等到有婆子通傳：“莫家小姐到。”才松了口氣，擠出了笑容去接人。
莫芊芊一進來就趾高氣昂環視了花廳一番，“太俗氣了！放這麽多花，眼花缭亂，還有那些個桌椅，怎麽這麽擺放？生生把小廳都擠的沒地方站了。月月啊，不是我說你，你怎麽能把花廳準備成這樣？得虧了來的都是商戶人家，不然，得被笑話死了。”
莫芊芊處處帶着優越感，評頭論足。文月月聽得憋屈，要不是莫芊芊跟羅義定了親，自家大姐千叮囑萬囑咐要跟她搞好關系，她才懶得邀請這麽個酸腐女子呢。
成天看不起商戶人家，自個兒還不是要嫁進商戶？雖然總标榜羅義是個讀書人，可再怎麽說他也是羅家人吧？況且，她嫁過去不也是住在羅家？那羅家就不俗氣了？真是逗了！
文月月心裏各種腹诽，莫芊芊說的話就沒聽進去，莫芊芊說了半天，也得不到一個回應，立即不高興了，沉了臉就道：“文月月，你到底有沒有在聽？”
文月月這才應了聲：“哦，哦，聽着呢。”
莫芊芊看着她唯唯諾諾的樣子就更鄙夷，自個兒往主座上一坐，“你去招呼吧，我在這裏給你坐鎮。唉，要不是看在羅義的面子上，我都不想來。你們這些商家人家姑娘說的事情，我一點興趣都沒有。”
你對我們沒興趣？我還對你沒興趣呢！
文月月暗自吐着舌頭，轉身就離開，到了花廳另一個角落，叫了心腹的丫鬟過來：“你去我屋裏，告訴二表小姐，就說人來了。”
宋夏娘在屋裏早等的不耐煩了，走來又走去。待得那丫鬟來通報，高興得跳了起來，“太好了！天助我也。”又叫了那丫鬟過來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叮囑了一番。
沒一會，那丫鬟又回來了，後面還跟着個莫芊芊。
“莫小姐，您在這稍等一會，我去把姑娘的衣服拿出來。”
莫芊芊點頭示意同意，那丫鬟就轉身進了屏風後面。
“文家丫鬟真是太次了，倒個茶都能把衣服弄濕！也不知平日裏怎麽調教的！等回頭得跟文月月再說說。”莫芊芊拿着手絹邊擦着裙子邊念叨。
“明明自己就是個無德無信之人，憑什麽去調教别人？”宋夏娘冷了臉，從屏風後面出來。
“你！你！你怎麽來了？”宋夏娘的突然出現把莫芊芊下了一大跳。
“我是爲你而來啊！你這個造謠生事的賤人！”
“你說什麽！”被罵的莫芊芊氣得跳起來，“你說我是賤人？你才是！”
“你胡說八道，到處造謠，毀我們宋家姐妹的聲譽，這種行爲不是賤人才做的麽？”宋夏娘冷然，說話都帶着狠戾。
“我胡說什麽了？我說的都是事實！明明是你們姐妹行爲不檢點，還不承認！”
“事實？你有何證據證明是事實？說來聽聽！”宋夏娘豁出去了，今天就是要從這賤人嘴裏敲出話來。
“我就是有證據！有人看見了！你自己心裏也明白！”
“我不明白！你說！誰看見了？說出來讓我心服口服！不然，有你好受的！”
莫芊芊并不害怕威脅，“誰看見的我爲何要告訴你？你做賊心虛大呼小叫做甚？哼！早知道你在這裏我就不來了！你這樣的小人，我才懶得搭理！”說完，莫芊芊就要走出去，哪知道門怎麽都開不開，這下子，她才有點慌張了。
“你以爲這裏是哪裏？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宋夏娘悠悠哉哉走過來。
莫芊芊轉過身，惡狠狠問道：“你要幹嘛？光天化日之下在他人府第行惡，你不怕被官府抓了去？”
“我行惡？我哪裏是行惡了？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濕了衣服要換，我好心好意幫你找衣服呢，這也算是行惡？再說了，這裏是我姑媽家，我在這裏也不算是外人吧？”宋夏娘好整以暇。
“你到底想幹嘛！”莫芊芊不再多說，直接問道。
“我想做的事情很簡單，隻要你告訴我，到底誰在造謠說我們姐妹在書院勾搭男學生，我就放了你。”
“我不知道！你們家的醜事滿大街都在傳，我也是聽說而已。”莫芊芊一口咬定自己不知情。
“是麽？”宋夏娘悠悠看了她一眼，“若你不知情，爲何到處賣力造謠？對你而言，犯不着這樣吧？我們家名譽受損對你也沒好處。”
“怎麽沒好處？你我曆來不合，我就樂意看你吃癟！”
“行！不說是吧，那好，我這就出去叫個小厮進來，到時候你這副樣子被看了，隻怕羅公子知曉不會再要你了吧？”
莫芊芊衣服濕了，貼在身上曲線畢露，衣衫不整，這樣被人看了去可就失名節了。
“你敢！”莫芊芊嚷嚷，但是聲音帶了顫抖，明顯就是怕了，“你要是敢這麽做，我，我就去告官府！”
“告啊！我還怕你不去告呢。到時候滿郾城，不，整個兖州都知曉你莫芊芊被人看了身子去，看你還能不能嫁出去。哦，不對，以你們家那酸度做法，必定要叫你絞了頭發做姑子，青燈古佛過一輩子了！”
莫芊芊被宋夏娘的描述吓着了，畢竟自家人的性格真有可能作出這事來。
“你！算你狠！說這話的人，你可想不到，是鄧家大小姐鄧芬甯！”
這名字還真是出乎宋夏娘的意料，“她？不會吧，你唬我？告訴你，别耍花腔，不然我有的是辦法整你！”
“我幹嘛耍花槍？既然要說，我就不騙你。再說了，我拿鄧芬甯的名頭來騙你，惹着了鄧家于我有何益處？”
鄧家勢大，以莫家家勢确實惹不起，再說了，羅義，莫芊芊現在都刻意讨好鄧家人，要是這會子拿鄧芬甯來說謊，真是得不償失。
隻是，鄧芬甯與自家無冤無仇，爲何要造謠？
宋夏娘還是想不通，“鄧芬甯是怎麽跟你說的？”
“她隻說你們在書院跟男生聊天，其他事情倒是沒提。”莫芊芊老實交代。
“也就是說，其他的事情都是你添油加醋說的了？”
莫芊芊點頭，“原本我也沒想拿你們姐妹說事的，隻是那日聽到鄧芬甯提起，又看到他們家跟你家不對付，我就想着反正都是事實，我拿來說說也不算是造謠。”
“所以你就爲了讨好鄧家，到處貶損我們姐妹？莫芊芊啊莫芊芊，枉你素日總是以讀書人家小姐自居，你不覺得做這種事情有愧于心？”宋夏娘質問。
“我，我也是實話實說！你敢說，你們沒跟男學生說話套近乎？”
“我大姐找楊公子讨教荸蘿織布，我們幾個正好跟着大姐一起去，才得以說了幾句話，那孟公子更是恰巧碰上，這也能算是套近乎？若這也算，那書院裏廚娘隻怕也得避嫌了！”
宋夏娘說的咄咄逼人，莫芊芊無言以對，加之處境尴尬，更是識時務的認錯：“好了，我不再說你們的是非便是。不過，你們家這些事，少我一個人說也無濟于事。要想擺脫困境，我倒是看看你們宋家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宋夏娘冷笑，“清者自清，謠言是站不住腳的，就不勞你操心了！”
達到了目的，宋夏娘也不再多爲難她，叫了方才的丫鬟領了去耳房換衣服。
莫芊芊後腳剛走，文月月前腳就進來了。
“怎麽樣？怎麽樣？”文月月擔心詢問結果。
宋夏娘撇撇嘴，“你也不看看是誰出馬，當然沒問題了。”
“真的說了？到底是誰？”
“鄧芬甯。”宋夏娘淡淡說道。
“啊？不會吧。鄧家大小姐？她爲何要這麽做？”
宋夏娘面露不解，“這個，我也不清楚，貌似她本意也不是要诋毀我們姐妹，隻是無心之言被莫芊芊利用了。”
“是麽？我還以爲像鄧家那樣大家族的千金小姐都是極爲慎言慎行的呢，沒想到說話跟我一樣大大咧咧啊……”
這話又讓宋夏娘有了疑心，難道自己看錯人了？
想到鄧芬甯膽小懦弱的樣子，宋夏娘又覺得不太可能。
一時間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宋夏娘歎了口氣，看來還是要找自家大姐讨主意才行，換了個話題便道：“你方才進來的時間怎麽掐的這麽巧？早來一步可就被莫芊芊看到了。”
“嗨，不會的，我在外面聽着風聲呢，聽到你叫了紅兒帶她換衣服我才進去的。”
“你在外面能聽到我們說話？”宋夏娘不敢相信，這屋子雖不是銅牆鐵壁，好歹也是富貴人家的好房子，哪裏會漏音？
文月月點頭，“是呀二表姐，我這房子是用竹子做的，涼快是涼快，可就是不太隔音，說話大聲點就能聽見，因爲這個，我跟爹爹說了好幾次換地兒了，他們都沒同意，氣死我了……”
文月月的話宋夏娘已經聽不進去了，她想到了某種可能，如果證實真是如此，那麽，背後傳謠言的人就原形畢露了。
“謝謝月表妹！我想到誰可能是造謠者了，現在就去證實，如果是真的，回頭我屋裏的首飾你随便挑！”宋夏娘邊說邊往外走，隻留下文月月一臉茫然在原地，不曉得自己哪裏幫上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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