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姐,真是太好了。孟公子長得一表人才,又學富五車,等秋闱中了舉,你就是舉人未婚妻,嫁過去就是官太太,多好啊!”宋冬娘羨慕地拉着宋秋娘的手,親昵說着話。
宋秋娘仍是羞澀得很,低着頭細聲細氣說道:“還沒下場呢,誰知道什麽結果。四妹妹可别打趣我了。”
“我說的可是實話。我聽書院裏的老師們說了,學生裏就數楊公子和孟公子最有希望,你要是不信可以去問問外祖父。”
宋秋娘哪裏有膽子去問紀老爺?紅了臉低聲道:“科舉之事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也說的百分百的準。”
“哎喲喲。三妹妹,你怎麽老說喪氣話?那可是你未來丈夫,該多說些好話才是,萬一不小心一語成真,你豈不是要後悔死了?”宋夏娘在一旁涼涼說道。
宋秋娘被吓着了,臉色蒼白道:“那怎麽辦?我都說出口了……”邊說手指還不自覺繳着手帕。
宋夏娘把她的手掰開,“随口一說你就吓成這樣,看來真是對孟潭上心了。”
“二姐,你就會吓唬我!”宋秋娘滿面通紅,跺着腳扭過身子。
宋夏娘轉到她面前,“郎有情妾有意多好,這可是好事啊,三妹妹,多少姑娘人家掀起蓋頭才知曉丈夫的樣子,你這樣的得羨煞多少人呢。”
“就是就是,要是以後我也能找個喜歡的夫婿,做夢都要笑出來了。”宋冬娘也說道。
宋秋娘心裏甜滋滋的,老實說,真的沒想到會找到情投意合的夫婿,雖說家裏窮了點,可是隻要人在,環境是可以改變的。對于未來生活,宋秋娘從來沒像現在這般充滿信心。
“二姐和四妹妹也會找到如意郎君的。”宋秋娘輕聲送出祝福。
宋夏娘挽着她的胳膊,:“以後的事以後再說。你現在是不是該感謝我呀?”後面那句壓低了聲音,宋秋娘感激她的體貼,微微一笑誠心道:“以後二姐有需要幫忙的地方,我一定會盡力而爲。”
宋夏娘嬌笑:“那我就記下了。不過,出了大力氣的可不是我,而是大姐。我就動了動嘴皮子,要真使力氣可沒那本事。”
“原來是大姐呀。”宋秋娘沒想到外表冷漠的宋春娘還會百忙當中抽空管這些事情,甚是驚喜,“那我必定要找個機會親自跟她道謝。”
“你們說什麽啊?神神秘秘的。”被晾在一旁的宋冬娘不樂意了,湊過來問道。
“說你的壞話呀,像你這麽矮矮胖胖又莽撞不懂事的,能有什麽人喜歡你?”宋夏娘朝宋冬娘甩了個白眼。
宋冬娘立即跳了起來,“你胡說八道!你才沒人要呢!”
“哎喲,心虛了,怪不得這麽大呼小叫,小心被人聽到哦。”
“你才心虛你才心虛!”宋冬娘氣的不行,跳過來就要抓宋夏娘。
宋夏娘機靈躲開,還朝宋冬娘扮了個鬼臉,宋冬娘更氣憤了,又追了過來,兩人一前一後,在小院子裏躲來尋去。
宋秋娘看着她們打打鬧鬧,心裏特别溫暖,有這麽關心自己的姐妹,真的是太幸運了。
吃完晚飯,宋秋娘照例去打掃廚房衛生。剛走近廚房院子就看到了孟潭。
宋秋娘腳步一頓,條件反射就要往回跑。
“宋三小姐,請留步!”孟潭三兩步走上前。
宋秋娘沒再逃,可也不自覺後退兩步,似乎要保持距離。
“孟公子,你有何事?”
孟潭憨憨一笑,撓了撓頭,磕磕巴巴了半天也沒說出話來。
宋秋娘擔心被人撞見,咬了咬嘴唇說道:“孟公子,我先走了,有事以後再說吧。”說完轉身就要走。
孟潭急了一把抓住她的手,“你别走,别走呀。”
宋秋娘隻覺得一股熱流從掌心升起,心一熱,臉一紅,就要把手抽出來。哪知孟潭緊握不放。
宋秋娘羞得不行,低聲呵斥:“你快放手,叫人看見如何是好。”
孟潭才跟剛反應過來似的,把手松開了。“對不起,對不起,宋三小姐,我,我,不是故意的……”
宋秋娘把手背在身後,羞澀道:“别光道歉了,你有何事,快說吧!”
“額,我,我會好好學習,今年秋闱一定中舉,不會讓你受苦的!”孟潭像背誦似的,快說完。
宋秋娘先是一愣,随即才反應過來這是孟潭的承諾,一時間倒不知說什麽好。
孟潭想了想,又添了一句:“我不會辜負你的!”
宋秋娘臉更紅了,思索了一會才低聲道:“你,好好溫書,好好準備考試。”
孟潭“嗯”了一聲,算是應下來。
宋秋娘又說了一句:“也要注意身體。”
孟潭應道:“嗯,我會注意的。你也一樣啊。”
兩人再無話。宋秋娘說了聲“先走”,就腳底生風一般奔向廚房,隻留下孟潭癡癡看着她的身影。
第二日,宋夫人就過來接幾個女兒回家了。
宋冬娘終于不用再挨餓,高興的歡呼一聲,宋夫人沉了臉就呵斥:“你幹嘛呢?來了這麽些天怎麽還學不好規矩?要不要回家禁足再學學?”
宋冬娘被親娘的嚴厲郁悶到了,跳起來就搖着宋夫人胳膊:“娘,你幹嘛兇我啊?我來這麽些天你都不想我麽?娘,娘,我可想你了……”
宋冬娘叽裏呱啦訴說着各種想念各種委屈,直說得宋夫人頭疼,再看看安靜站在一邊的宋秋娘,确實比較入人眼啊……
宋夫人深深歎了口氣,把宋冬娘從身上扒拉下來,“你站好了,黏在娘身上像什麽樣!”
“哦。”宋冬娘撒嬌不成,隻得退了下來站直了。
宋夫人掃了三個女兒一眼,悠悠說道:“原本是要讓你們再多待一段時間的,不過,秋娘與孟潭定了親,再在書院待着就不合适了。雖然是回了家,但是禮儀學習也不能荒廢,一會我跟你們外祖母說道說道,請她隔一段時間就去指導指導你們,知道了不?”
三個女兒都乖巧應了下來。宋夫人便叫她們回去收拾東西,自個兒去了紀夫人的房間說話。
“沒想到,倒是三丫頭搶了個先,把親事定了下來。”宋夫人一片哀愁,倚在榻上跟親娘傾訴。
“這姻緣都是天注定的,分不得先後。再說了,春娘的事情不也有眉目了嗎?”
“娘,你說誰的事有眉目了?春娘?”宋夫人一驚而起。
紀夫人驚訝看着她:“難道春娘沒跟你說麽?”
宋夫人搖頭,“沒有啊,您也是知道的,那孩子素來跟我不親。您快說說,春娘跟誰好上了?”
“就是那玉錦苑的老闆赫連沖!”
“啊!”宋夫人這回更止不住驚異了,“那可不就是之前謠言的那一個?居然是真的啊?”
“他兩都是有本事的人,如今又在一起合作,走到一塊不奇怪。我覺得啊,這人可比文家那小子合适多了。”紀夫人不無感歎道。
“有了着落就好。春娘雖然在生意上本事強,但是作爲一個女人,她可不夠溫柔體貼,年紀又不小,我就擔心她因此耽誤了。到時候留在家裏當姑子,影響多不好。再說還有金寶呢,以後家裏的生意可如何分攤?”宋夫人聽到好消息,不自覺松了口氣,臉色都緩和了。
“你别總是光想着金寶,好歹照顧其他子女的感受。要我說,春娘這孩子就是因爲你不自覺的疏遠才成了現在這樣。”聽到女兒擔心外孫财産繼承,紀夫人有點不高興。
被親娘說中心事,宋夫人急忙解釋:“也不光是這個原因,原來沒有金寶的時候,春娘跟我也不親。”
紀夫人瞥了她一眼:“到底如何你自己心裏有數。如今春娘也算是有了着落,你就好好給她準備嫁妝,這麽多年她辛辛苦苦爲宋家做生意,怎麽也不能委屈了。”
宋夫人點頭道:“這點我自然曉得。”
等回了宋家,宋秋娘就拘了起來,本來就不愛出去玩耍,現如今更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了。
阮姨娘來秋園好幾次,每次都是唉聲歎氣外加抱怨連連。宋秋娘不勝煩惱,可又不好意思說,隻得耐了性子聽她念叨,送走了阮姨娘,就松了口氣。
翠兒收拾茶杯點心碟,忍不住就說道:“姑娘的性子再不改改,隻怕嫁了之後更加受氣了。”
“這話從何說起?”
“我家裏有親戚跟孟夫人一起做過針線,說起她是個很嚴厲的人,而且特别守舊古闆,在街坊鄰居裏名聲可不太好,這般婆婆,哪裏是姑娘您這樣柔弱性子應付得了?”
宋秋娘蹙起眉頭,“可是我瞧着孟公子是個好性情的人,孟夫人該是與他有相似之處才是。”
“那可未必。也許孟公子是像孟老爺呢?總而言之,姑娘您得立起來,不然以後可有受苦的時候。”
宋秋娘歎了口氣,“我何嘗不知曉自個兒缺點,可是,一時半會的也改不了。翠兒,你說我該怎麽辦?”
翠兒無語,半晌憋出一句:“那就祈求孟公子能護着您吧。”